天剛亮,家家戶戶還在做朝食。
江白姐妹二人便帶著活著的那黑衣人朝著平山方向走去。
江松虎一大早就在外頭盯著,本想看她們什麼時候中藥,沒想到卻看到二人出門,不由心中失望。
不對,跟她們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他心中驚疑,那人穿著一人顯眼的黑衣,江白姐妹二人一路又避著人,像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心中沒來由地有些緊張,腳步下意識跟上。
姐妹二人來到平山,一直往山里去,路上的長蟲多了起來。
江松虎猶豫片刻,撿了根棍子挑開長蟲跟在後頭。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但是二丫,你需要克服心裡的障礙。」
「阿姐不能隨時待在你身邊,若下次還有這樣的情況,阿姐希望你有自保之力。」
「我知道的阿姐。」
江松虎不敢靠近,藏在一棵樹後面,遠遠地看著姐妹二人的方向。
江綠手裡握著一把匕首,江松虎看不清她的臉色,卻從她說話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絲顫抖。
她們要做什麼?
江松虎的心提了起來,見江綠往那黑衣人的方向走去,心裡正猜測那黑衣人的身份,突然見江綠走近了那人,不知做了什麼,那人的脖子上鮮血噴涌而出,隨即便見她扔下匕首,跑到一旁不停地乾嘔。
瞧見那人漸漸沒了氣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江松虎腹中酸氣上涌,像是被江綠作嘔的聲音刺激到了,他亦想嘔吐不止。
她……她們竟然……
江松虎心中又驚又恐,生怕被江白姐妹二人發現,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著山下跑去。
途中還險些被一條長蟲咬住。
「呼……呼……呼……」
進了家門,背靠在門上,他還不住地喘著粗氣。
「虎子,你怎麼了?」
今日老宅的人都出門去了,只有王氏並一歲重孫旬哥兒在家。
「阿奶,快、快叫我阿爺他們回來。」
江松虎滿臉煞白,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瞧他的模樣便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王氏不敢耽擱,忙出門去將人叫了回來。
「虎子,發生什麼事了?」
家裡的活計忙,便是連江松宗都不能倖免的下地,一見江松虎的臉色,他心中就咯噔一聲,難道被江白給發現了?
「進屋,快進屋。」
江松虎心慌,把人都叫進屋裡,確定在場的都是能信任的人,他這才平緩了呼吸,滿臉驚恐道:「我……我看到江白她們殺了一個人。」
「什麼?」
江民常震驚地起身,又坐下。
「虎子,你別嚇我。」哪怕是江松宗,都被唬了一跳。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江綠手裡拿著匕首,就那麼一下,那人流了好多的血,一會兒就不動了。」
「等等,不是江白,是江綠?」
「就是江綠,我親眼看到的,江白教她的。」
屋子裡霎時靜默,恐懼在屋內瀰漫。
「那丫頭會不會知道,咱們在糧食上下藥了?」
江安林也慌了,殺人吶,那可是殺人,他活了幾十年,啥時候見過這個,他沒想到,那姐妹兩個竟然敢殺人。
「別慌,虎子,你帶我上山,我們先去那裡看看。」
還是江松宗鎮得住場面,幾人一合計,江安林便帶著兒子上山,來到了江松虎說的那個地方。
江白姐妹二人已經不在這裡,原地只有一副殘骸,碎布滿地,那人身上全是野獸啃噬的痕跡,臉上連面目都看不出來。
不僅如此,除了這具以外,他們在不遠處,還發現了一具。
「竟然是兩個。」
江松虎嘴唇顫抖,想到那姐妹二人,心中的恐懼怎麼都壓不下來。
他再兇悍,也才十幾歲,又沒讀過書,見了這場面,怕是得做好幾天的噩夢。
「要不要報官?」江安林問江松宗。
江松宗搖頭,他的面色亦有幾分蒼白。
「路州大旱,好些難民都逃到了穎州,縣衙忙得很,哪裡有空管這些小事,且若報了官,咱們沒有證據,搞不好到時充良為匪,把咱們給抓去頂罪。」
「那就任由她們逍遙法外?」
江安林是真不敢想,這兩個侄女在村子裡住著,與他們家還有仇,別趁著晚上把他們一家子抹了脖子去。
越想越怕。
「放心,只要她們還要在村子裡住著,就不敢隨便動我們。」
幾人回到家裡,還沒歇上一口氣,便聽到外頭的敲門聲。
「是你?你怎麼過來了?」
外頭的人,不是陳巧慧是誰。
「喲,王大花,你可是貴人多忘事,說好寬限你們三日,這三日都要到了,你們到底是還銀子呢?還是拿人抵呢?」
陳巧慧圓圓的臉上帶著笑,心下卻是著急。
她千想萬想,沒想到陳巧娟那個賤人也盯上了那姐妹倆。
那可是貴人指名要的人,還要不動聲色地弄過來,不能讓人起心懷疑,她這才繞了幾道彎,讓這王氏以為自己搭上了線,把人賣給她。
誰知那兩個丫頭不是個好對付的,竟然功虧一簣。
這次好不容易找到由頭,卻不想遲遲沒有動靜,偏又讓陳巧娟盯上了,她心裡怎麼可能不急。
「我們還在湊銀子呢,這不是還有一天嗎?」
「什麼還有一天,今兒就是第三天了,快點,要麼還錢,要麼把你的重孫子拿來抵。」陳巧慧沒說得那麼明白,只拿江松宗的兒子做說頭。
王氏面色一變,裡頭大傢伙還在商量。
「我們給銀子。」
江松宗走了出來,轉頭看向王氏:「阿奶,去給陳大娘拿銀子。」
王氏臉色一垮,但也沒有拒絕,很快便回屋取了銀子出來,交給陳巧慧。
直到出了門,陳巧慧都還有些發懵。
「這江家,是發達了?」她開口。
她的身後跟著那兩個大漢,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離開時,她又從江白她們家走過,盯著那緊閉的院門瞧了一會兒,眼中有些疑惑。
被陳巧娟盯上,這家不該這麼平靜才對,難道是陳巧娟還沒有下手?
她心裡正想著,那緊閉的院門突然打開,露出一張嬌弱可人,美若天仙的臉來。
哪怕再次見到這張臉,陳巧慧也不由得驚嘆,這農家的山窩窩裡躥出個金鳳凰,這樣的好相貌,難怪貴人盯著。
「這位大娘,進屋坐坐如何?我想與你談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