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邊璋的籌劃,蘇剛帶來的一眾掌柜還有新配給他們的帳房,學徒,一大早一分為八出了城。這八支隊伍分別由朱千戶、朱總旗、劉六、劉七、齊彥名、邢老大、賀五十、王景林等人帶領新近收納的家丁,押送數額不等的本金奔赴八府府城。鄭直信任的人實在不多,不但朱千戶都要參與押送一批金銀跟著蘇剛前往真定府城,就連賀五十這樣的老朽還有王景林這樣不相熟的人也被派了出去。
為此鄭直這次還提前派人攜帶書信給遠在京師的朱百戶,讓他選派一批可靠的本衛同袍儘快趕去永平府,保定府、河間府、廣平府、順德府和大名府,接管當鋪的值守。至於真定府,鄭直經過再三考慮後,交給了劉七來負責。一來對方不是本地人,更好控制;二來,如今劉三有些冒頭了,他也要照顧老夥計們的心情。
原本邊璋提議八家當鋪中選擇一家開在真定,兼任八家當鋪總號的總號,鄭直經過深思熟慮後,還是否掉了。而是設立了一家名為』嘉靖會『的商會,作為總號,真定府選擇了乾隆當作為全府當鋪分號。然後給隆慶、泰昌、萬曆、崇禎、康熙、乾隆、嘉慶、咸豐八家當鋪的掌柜安了一個幹事的差遣,由鄭直自認會首。
之所以如此,一來還是為了保密,杜絕玩脫了引來餓狼;二來這些名字都是當初跟楊儒住在椿樹街時,在他的書上畫出來的。一共十四個分別是「正德、嘉靖、隆慶、萬曆、泰昌、天啟、崇禎,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咸豐。」鄭直不曉得對方何意,不過覺得選出來做當鋪的名號挺不錯,於是就用了。如今斯人已逝,他每每想起對方,就會提醒自個,要小心所有人。
邊璋如今的事情很多,在今早和諸位掌柜見過之後,就帶著朱小旗跟著朱千戶一同啟程。廉台堡內一下子空了,鄭直也突然就清閒了下來,以至於他都不曉得該做啥了。
「王嬤嬤,你就幫幫忙吧,實在是真的拿不出了。」長房留下來灑掃院子的董三家的求饒道「等這月工錢發下來,我一定如數奉上。」
「少給老娘來這套。」王嬤嬤不屑一顧的撇撇嘴「那日在牌桌上你是怎麼講的?如今卻到我這裡來哭窮,賣慘,做給誰看?沒銀子?你家不是剛剛娶進來新嫂子了嗎?找她要啊。」
「若是如此,我的一張臉往哪放啊。」董三家的委曲求全道「再者,我賭錢的事情不就讓家裡曉得了。」
「我可不管。」王嬤嬤冷笑「實在不行,你自個到外邊尋堡里那個閒漢躺一會不就有了。」
「看嬤嬤講的。」董三家的唾面自乾,陪笑道「老婆子都快五十了,誰會看上我這一堆臭肉。」
「那可講不准。」王嬤嬤煞有介事的開始上下打量董三家的,然後不屑一顧道」你也是做過九哥奶娘的啊,沒準有人就好你這一口呢。「
董三家的無可奈何,只好韓修忍辱的默不吭聲。
「這麼著。」王嬤嬤低聲道「只要你聽我安排,這筆帳就一筆勾銷。」
「不不不。」董三家的沒想到王嬤嬤竟然來真的,趕忙道「使不得,董三曉得了,非得打死我。」
「你又不是寡婦,難不成還想當貞潔烈女不成?」王嬤嬤把眼睛一瞪「要不還銀子,要不然就乖乖的躺下還銀子,你選吧。」
董三家的欲哭無淚「那,那,就一次……」
「好。」王嬤嬤笑著應了下來,至於是不是,到時候再講。她也不曉得那位爺到底是啥毛病,折騰自個就罷了,連董三家的這種行將就木之人也不放過。為了將這老貨套進來,前前後後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銀子,果然是個色中餓鬼。
鄭直打了個噴嚏,拿汗巾擦擦,一邊接過信一邊問「百戶還講啥了?」
賀五十等人昨日剛走,今日龐文宣就風塵僕僕的從京師趕了過來,帶來了朱百戶的信。鄭直曉得,若不是大事,對方指定不會如此。
「朱二郎講馮掌柜最近日日宴飲,怕是對身體不好。」龐文宣想了想「就這一句,請東主多勸勸馮掌柜。」
鄭直點點頭」辛苦了,你先休息去,你姐夫昨日剛剛去了廣平,最多半月左右就會回來。」
「俺姐夫有俺姐照顧,俺可插不上手。」龐文宣憨憨一笑「東家只管差遣就是。」他這次來順便帶來了齊彥名的娘子龐氏。
鄭直哭笑不得,將龐文宣打發走。一邊嘆口氣,一邊拆開信。朱百戶旁的不講,單單提一句馮鐸宴飲多,意思不簡單啊。上次邢老大回來可不是這麼講的,看來對方還是對他所作所為心存芥蒂。
信的內容不多,卻很雜,都是朱千戶不方便告訴他的。
鄭寬納妾了,還是三房。不過並不是他主動如此,而是同僚好友送的,若是不收,反而得罪了人。鄭直不曉得沈氏是否曉得,畢竟內院是六嬸當家做主。好在鄭寬很有分寸,並沒有帶回家,而是養在了外邊。也因此,朱百戶才能從李主簿那裡得到這個消息。想到這位六嬸給他添的麻煩,鄭直沒來由的感到了愉悅,很快六嬸就顧不上俺家十嫂了。
第二件事卻是關於張延齡那個王八的。這廝跟人模仿孔方兄弟會,打算用舊鹽引做錨定物,髮型『河間兄弟會會票』。
鄭直對此嗤之以鼻,舊鹽引?如今連新鹽引都沒辦法在各家鹽場準時足量的支取現鹽,張家?還真沒準。不由心裡開始盤算,要不要涉足其中。畢竟相比孔方兄弟會那個虛無縹緲的雲南金礦,這個舊鹽引最起碼看得到摸得著。
可是他對張延齡那個王八的脾氣了如指掌,又怕這廝不講究,連一年都不願意堅持,就抽本走人。反正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成的,只好暫時壓下,繼續看信。
第三件事,王增的媳婦又找到了朱百戶,很簡單,讓對方派人送她回來。朱百戶不敢定奪,只好詢問鄭直的意見。
對此鄭直倒是不反對,反正九衢貨棧如今已經被東門號挖空了。身邊多一張新面孔,心情也會不錯的。想到這不免對當初決定送走王氏有些可惜,否則……也是一樁美事。
可緊跟著看到的,就讓鄭直高興不起來了「豎子敢爾。」
朱百戶查明龐文宣當初並沒有將王氏送去霸州,而是私自藏了起來,如今王氏已經有了身孕。
鄭直這才曉得龐文宣為何急急忙忙的要回京師,這是把他當傻子,又一個把他當傻子的人。長房,三房他不好動手,可誰給的你龐文宣膽量?齊彥名?。
因為這,董三家的可遭了殃,年歲不小了,又是鄉野村婦。本來以為這輩子啥野路子沒見過,面對一切都不值得大驚小怪。可事實證明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滿園花菊鬱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還似今朝歌酒席,白頭翁入少年場
直到王嬤嬤急匆匆的走進來,將那拿她不當人的牲口趕走,董三家的才鬆了一口氣。
因為對方蒙著臉,她也無從咒罵,只好詛咒堡內鄭家以外的男人都是王八。沒法子,老太君為人和善,對子侄管教一向嚴格。再者,如今堡里鄭家男人就鄭直一個,人家有兩個寵妾陪著,咋也不會過來禍害她。
喬二來的很突然也很狼狽,午夜時被廉台堡外巡夜的家丁遇到。對方立刻求見鄭直,救他老娘。朱千戶因為要代表鄭直,幫著蘇剛聯絡真定名流,所以要明日才能回來。於是負責守夜的廉台堡原本的把總,試百戶梁潮跑斷了腿,鄭家等一會,百戶公廨等一會。若不是遇到了正好回家去看廖娘子的王嬤嬤,估計得折騰到天亮。
之所以如此很簡單,他梁潮只是名義上掌管廉台堡的,可鄭家卻管著廉台堡的一切。尤其是鄭寬中了狀元之後,哪怕鄭直直接堂而皇之在原本他的公廨辦公,梁潮也不敢吭聲,無他,惹不起。
因此,他寧願如同小丑一般,來回奔波,也不願意多走幾步,繞到周圍軍戶家轉轉。誰曉得鄭十七那個花花解元今夜住在那個門子裡,若是捅破了窗戶紙,後果可很難預料。
鄭直得到消息,只好草草收場,去堡外見到了喬二。才兩旬不見,這廝已經沒了之前的傲氣,一見面就卑微的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鄭老爺,俺混帳,求鄭老爺大人大量,救救俺娘。是城裡的雍監生雍量櫛,他和鄭六老爺有仇,這才給了一兩銀子讓小的做的……」
鄭直也沒心情看對方做戲,直接打斷對方的話「俺救不了你娘。」
喬二一聽,反而更加用力磕頭,妄圖自殘換取鄭直回心轉意。
「沒用的。」鄭直冷漠道「如今能救你的,就只有俺們的縣尊。你去出首吧。」
「可小的沒有真憑實據。」喬二絕望道「沒用的,雍量櫛不會認的。求鄭老爺開恩……」
「那俺也沒有法子。」鄭直皺皺眉頭「俺家詩書傳家,素來講究寬以待人。那日你不講,俺不也沒有為難你嗎?」揮揮手「給他五兩銀子做盤纏。」
臨時拉來充門面的龐文宣立刻將對方拽了了出去。
「帶回來」待喬二被拖出去後,鄭直拿出煙鍋點上。
不多時,龐文宣又把喬二扥了回來。
「後悔了嗎?」鄭直抽口煙「你是要俺明日一早這樣對你,還是你反戈一擊,弄死姓雍的?」
「還望鄭老爺指條路。」喬二不懂鄭直啥意思,卻懂,他娘有救了。
「明日一早,你在俺們堡外跪著,就像剛才一樣,只是莫提誰害的人。俺不會見你,入夜之後,俺會派人送你回縣城。待後日一開城門你就去擊鼓鳴冤。放心,劉知縣一定會秉公執法。」鄭直一口氣講完,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對龐文宣道「給他搞點吃的,明日裝扮的再慘點。」講完又揮揮手。
龐文宣再次將喬二拽走了。
鄭直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不得不講,姓雍的很有耐性,喬二被放出來後,對方一直隱忍不發。可是雍量櫛有耐性,並不代表喬二也有。於是楊主簿派人嚇唬了喬二幾次,對方藏了這麼久,終於怕了,開始按照鄭直的籌劃一步步走向結局。
出了這件事,鄭直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簡單的給回來復命的龐文宣交代幾句後,鄭直就上馬走了。養了將近兩個月,他的腿差不多復原了,直奔五里外的南溝村。有段日子沒見嚴娘子了,他甚是想念。
至於浣衣房內的那個老嫗,不過是他為了發泄對長房的不滿而已。又不能真的滅了長房,打,罵,除了讓鄭家難堪,讓他被動實在沒有意思。
「一大早,縣裡那個有名的光棍的喬二就狼狽的跪在廉台堡外求見鄭解元。可是不論他如何哀求,鄭解元就是不見。不但如此,人家還讓人在門樓上大喊『鄭家詩書傳家,寬以待人,與人無爭。』果然不愧俺藁城名門。」嚴童生把這事當做奇聞異事隔著門,講給了臥房內的母親。今兒一大早嚴娘子周身不適,臥床不起。
「讓人欺負了,都不敢還手,有啥值得稱讚的?」臥房內的嚴娘子聽起來不以為然。
「母親錯矣。」嚴童生趕忙道「指使之人固然做的令人不齒,可若是鄭家得理不饒人,也難免給人以大欺小的感覺。如今這樣,彼此心照不宣,留有餘地,才正顯出了鄭家寬廣的胸襟。」
「我講不過你。」嚴娘子在臥房內無奈道「前些日子,為娘讓你準備的東西怎麼樣了?」
「都準備好了。」嚴童生趕忙回稟。
「那就去你姑母家瞅瞅,她家在堡內,消息靈通,若是鄭家真的開個學堂,家學之類的,你也可以早早準備。」嚴娘子安排的頭頭是道「你也不用擔心我這,走的時候讓你舅母過來就好。」
「是。」嚴童生稍稍放心,卻又不免惴惴不安「娘,這鄭家真的會收兒子嗎?」
「會的。」嚴娘子的聲音一改之前的唯唯諾諾,回答的很乾脆,很有氣勢。
也不曉得,有何憑仗。
「孫兒認為,鄉黨應該親善,吾待人以誠,人亦以誠待吾。」鄭直回答的很乾脆「祖母講過,吾家最近風頭太盛,應該收斂鋒芒。」
「你真的這樣想的?」尉氏狐疑的看著鄭直。
「初聽此事,孫兒心裡確實也有怨氣。可是相比鄭家名聲,根本不算啥。」鄭直恭敬的回答。
「吾心甚慰。」尉氏點點頭「虎哥原本打算讓四嫂回來,我想著他們剛剛成親,否了。十哥在京師,雖然已經遁世,可是十嫂連人都看不到,更苦。我打算給你定門親,若是合適了,明年就成親,也算給十嫂做個伴,十七怎麼看?」
「一切但憑祖母做主。」鄭直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一點牴觸直接答應。
「如此甚好。」尉氏點點頭「這一陣,你院裡的人要多加約束,切不可鬧出什麼。」
「是。」鄭直趕緊回了一句。
祖孫二人正聊著,賀嬤嬤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老太君,外邊通傳,朱大郎有要事見十七哥。」
「你去吧。」尉氏點點頭。
鄭直起身走出老太君的院子,來到前院,朱千戶立刻湊了過來「河灘上飄上來幾具屍體,瞅樣子像是過往客商的。」
鄭直皺皺眉頭「去通知里長,讓他們處理,還有把那個廖磊喊過來。」他原本打算夜裡想辦法看看十嫂,目下看來,今夜又不成了。
薛漢那日報出錢斌和華靜安的名字,鄭直就立刻派人盯住了兩家。如今看來,對方是打算從馬場和河灘動手,可是真定那裡還風平浪靜,這不正常。旁的不講,鄭佰可是整日間嚷嚷六叔的東西他也有份。
回到公廨,鄭直點上煙,不多時,朱千戶帶著廖磊走了進來。雙方見禮落座之後,他開門見山「請轉告令叔,信俺收到了,三個月內就會有結果。回信俺就不寫了,原因令叔懂。」
廖磊不過一介白身,拱拱手就要走。
「還有,請令叔幫俺弄到五色花箋的工藝,若是有工匠最好。」鄭直扭頭對朱千戶道「拿三百兩銀子來。」
廖磊眼前一亮,趕緊應了一聲。
待朱千戶拿著一個褡褳走進來之後,遞給了廖磊。
「這裡二百兩是俺在京時欠令叔的。」鄭直講完起身拱手「再有一會天就黑了,先吃飯,路上珍重。」絕口不提另外一百兩作何使用。
廖磊卻一點就透,拱手回禮「多謝鄭老爺。」
打發走廖磊後,鄭直又拿起《平山縣誌》看了起來。他之所以平白無故送廖中官二百兩銀子,是打算通過對方想辦法收拾錢斌。抽分廠雖然不管河道,可是卻管著木殖商人。錢斌的大湖號類似他在安陽的滏字號,主要做內河運輸買賣的。而木殖商人,占了錢斌買賣的一大塊。
第二日一大早,廉台堡開始派人四處掃聽惠靜師太的下落。
得到消息的薛漢大喜,不用講,他的籌劃成了。至於今日另一條消息,講有縣裡白役上演擊鼓鳴冤的戲碼,他也就聽個樂呵。可很快薛漢笑不起來了,慧靜師太再進廉台堡之後,就沒有出來。與此同時,華靜安傳來消息,鄭直正在四處掃聽誰願意接手馬莊和碼頭。可是薛漢卻並沒有接到鄭直的消息,顯然這一連串的事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警覺「加入新股?」
「對。」華靜安認真道「薛東主你就不該把俺和老錢講出來。如今人家一定琢磨這事跟俺們有關係,恨上了。寧肯便宜別人,也不給俺們。所以,只能換個人出面,由這個人買過來。」
「薛東主,這次確實辦差了。」錢斌也附和「這姓鄭的他叔叔日後沒準也能當大官,俺們被他記恨上了,沒有好。」
「直接講吧。」薛漢冷著臉問「你們是不是打算把俺踢出去?」
「這是啥話。」華靜安趕忙否認「俺們不過是為了儘快拿到碼頭和馬莊。不是講了麼,互相勻勻。」
「加誰?」薛漢壓著怒火問。
「鄭公社的程舉人。」華靜安直接道「他們都是讀書人,總不好駁了面子。畢竟前個兒鄭家可是選擇放過了雍監生,在士林得了一片讚譽。」
「讓多少?」薛漢想了想,勉強認同了。
「不多。」華靜安似乎真的只是權宜之計「薛東主讓出半成,俺和錢東主合起來讓出半成,湊一成給他。」
「好吧。」薛漢勉強答應下來「不過之前俺們送給那位魯太太的六百兩咋算?」
「薛東主,這是前帳,左右沒多少銀子,何必呢!」錢斌皺皺眉頭「你咋不講,俺們花錢讓你家攀上了魯太太這樣的官太太呢?別以為俺不曉得,今兒你家大娘子可是去廉台堡了。」
薛漢語塞,又強詞奪理「你們也可以去啊。」
「那行,下次俺媳婦,華東主你家也出一位女眷,一起。」錢斌也不高興了「人多了熱鬧。」
打發走小富即安的薛娘子後,鄭直並沒有如同往常一般回公廨,而是來到了長房院子。院裡李娘子的兩個下人瞅見了,趕忙行禮請他入內。鄭直拿出兩枚一兩銀錠遞給二人「娘子呢?」
一次兩次沒人懷疑,若是來的多了,傻子也會多想,更何況是李娘子的近身侍女。於是昨夜李娘子做主,將她倆給了鄭直「時才已經醒了,正和孫小娘在院裡。」
鄭直也不多問,吃了二人一口胭脂,直接走了進去。果然桂花樹下兩個女人穿著新近流行起來的銀條莎衫,坐在春凳上正在閒聊「哎呀呀,哪來的一對尤物,待俺搶回家,做個壓寨娘子。」講完拱進二人之間,左擁右抱,躺倒在春凳上。
「爺,那個薛娘子留下了五百兩銀子。」打鬧一陣後,孫二娘依偎在鄭直懷裡,大大方方講了出來「講是給魯太太的謝禮,還偷偷給了奴一百兩。」
「銀子都在屋裡桌上。」李娘子不甘示弱的補充一句,哪還有剛剛的姐妹情深。
「給你們就拿著。」鄭直啞然失笑,誰家求人辦事不是先送銀子後辦事;誰家收禮不是先收銀子後辦事。偏偏這幾位,膽子都大的很。渾不在意的輕拍孫二娘「俺剛得到消息,李朝奉他們中午到了張家莊渡口。」
「這麼講,爺終於要動動了?」李娘子得意的瞅了眼孫二娘。
「過幾日,畢竟俺得到消息需要時間。」鄭直笑道「咋也要李朝奉登門拜訪,才好反應。」
李娘子倒是認同,只是不免生出惆悵,抱緊鄭直「我要走了。」想起這些日子,跟著鄭直的荒唐,卻又有些不舍。
「爺不妨多給娘子撈些產業。」孫二娘笑著伸手握住了李娘子在鄭直胸口劃圈的手「如此,那位李朝奉沒準都捨不得走了。」
李娘子眼前一亮,充滿希冀的看向鄭直。
「俺準備在真定也辦座織廠。」鄭直想了想「要不依舊合股?」
「好啊。」李娘子原本被孫二娘握著,攥緊的拳頭鬆開了,任憑對方把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