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秋後,邊關傳回來消息,黎婉婉生了個閨女。
想抱孫子想了一年的葉夫人心頭難免失落,進宮來同葉卿說起這事的時候,語氣間都還有些不太高興。
葉卿本來想說生兒生女都一樣,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卻又聽葉夫人念叨道:
「關外窮鄉僻壤,又沒個長輩在那邊,婉娘月子若是坐不好,以後可是要落下病根的。奶娘我是六月底就找好給她們送過去了,給孩子的衣服也做了幾套。不過現在秀坊那邊又出了新的綢緞樣式,回頭我得再買幾匹緞子,給孩子再做幾套冬衣。去年你不是給了我一件紅狐皮的披風嘛,我這把年紀了哪還能穿那麼艷的,關外冷,正好可以拿給婉娘……」
葉卿默默吞回到了嘴邊的話,看樣子葉夫人不用她開解了。葉夫人雖然想抱孫子,但也不是個會在這種時候給兒子兒媳添堵的惡婆婆。
說起這些瑣事,葉夫人絮絮叨叨半天嘮嗑不完:「若不是你父親如今癱在床上,你祖母年紀也大了,我倒想去關外幫他們帶帶孩子。你父親前些日子又病了,如今半碗飯都吃不完,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大夫說他也就這年前年後的事了,老太君知道後還大哭了一場……」
說到後面,葉夫人也是悲從中來,止不住的拿手絹拭淚。
葉卿想起去年葉建南大婚,在婚宴上看到的葉尚書那瘦骨嶙峋的樣子,她心口也微微一重。
說不上難受,她自小不在葉家長大,跟葉尚書也從未親近過,可到底父女一場,做不到無動於衷。
葉卿寬慰道:「母親拿了我宮裡的令牌去太醫院走一趟,讓院首去給父親診診脈,回頭我帶上十五去葉家看看父親。」
葉夫人執著她的手喚了一聲卿姐兒,淚流不止:「你大兄守關至少要三年才能回京,我怕你父親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當真是葉夫人一語成戳,葉尚書開春就去了,聽說是夜裡走的,伺候的下人第二日進去送洗漱的水時,叫了幾聲葉尚書都沒應,一碰才發現身體都涼透了。
葉尚書走時,子女都不在身邊,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說起來也是淒涼。
他這一生政績平平,唯一立過的大功就是收集扳倒楊相的證據,明面上的大過倒是找不出。因著他嫡子乃邊塞重將,嫡女又是當今皇后,御史大夫在追封諡號時,便封他為文安公。
葉建南和黎婉婉攜**回京奔喪,三月喪期一過又得回關外。
葉建南不忍葉夫人一人孤零零留在京中,想接她去關外。但葉老太君年紀大了,葉尚書一去,葉老太君就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精神氣,一直病著。老太君怕自己死在異鄉,不願再走,當小輩的也不敢讓她老人家挪動。
最終葉建南狠心把不足周歲的女兒留在葉夫人身邊。有這麼個孫女留在身邊,葉夫人每天忙著照顧小孫女,日子過得充實,倒也沒那閒暇去傷春悲秋。
可能是死氣沉沉的宅院裡有了這麼個鮮活的小生命,整個葉家又有了生氣,老太君每日看著曾孫女,病也好了許多。
葉建南給女兒取名叫葉欣蓉,應了「欣榮」的諧音,可見對這個女兒寵愛得緊。
也在這一年夏末,蕭珏跟葉卿商量過後,給顧臨昭賜了一門婚。
顧臨昭今年十六,再不說親就得成為老姑娘了。
蕭珏給他選的夫家是今年的新科狀元,也是安慶侯府的小侯爺。安慶侯是個半生戎馬的武將,跟顧硯山乃至交好友。顧臨昭嫁過去,安慶侯夫婦必然是拿她當親閨女疼。
顧臨昭如今是太后的義女,出嫁前夕自然得進宮來看看太后。她在太后面前都還一直表現得落落大方,出了長壽宮說想去葉卿宮裡看看小太子時,路上倒是拉著葉卿的袖子哭了一場。
她如今沒了娘家人,又即將嫁作人婦,葉卿知道她在怕什麼,便拍著她的手道:「大喜的日子將近了,哭什麼?你是皇家的郡主,嫁去了安慶侯府,他們還敢為難你不成?」
顧臨昭哭紅了眼:「陛下和娘娘的大恩,臣女怕是這輩子都報不完了……」
「傻姑娘,你是陛下的義妹,說這些見外話作甚?莫哭了,回去好好準備嫁衣。」
顧臨昭的嫁妝也是相當豐厚,顧家如今只剩她一人,顧家所有的房產地契自然都是在她手上。她是以「嘉禾郡主」的名義嫁去安慶侯府,皇家怎麼也得另出一筆嫁妝,讓她風光出嫁。
忙完顧臨昭的婚事,葉卿又回到了悠哉游哉帶娃的日子。
葉夫人如今帶孫女,不愛跟貴婦們打做一片了,反倒是隔三岔五又帶孫女去宮裡看葉卿。
不知道是不是女嬰比較乖的緣故,葉卿發現葉欣蓉比十五小時候好帶多了,一點也不犯渾。葉夫人說這孩子晚上也不怎麼鬧騰,忒乖了。
瞅著乖乖巧巧的小侄女,葉卿又起了生個女兒的心思。
對於生女兒,蕭珏從來都是「身體力行」著的。
只不過可能是越盼著再生個孩子,就越是等不到。
自從打算生二胎後,葉卿是十分積極的調理身子,太醫開的各種方子她都試過了,蕭珏做那事的時候有時候玩些過火的花樣她也忍了。
但轉眼葉建南和黎婉婉都三年抱兩,顧臨昭嫁過去第二年也生了個大胖小子,葉卿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就有點急了。
「是不是之前喝的避子湯有什麼問題?」葉卿現在一焦慮,什麼都能懷疑上。
蕭珏無奈道:「避子湯是太醫院院首開的,歷代宮廷都沿用的方子,不會有問題,你別胡思亂想。」
葉卿擰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什麼叫胡思亂想,你還生不生女兒了?」
蕭珏微微一哂:「萬一懷上了,生的還是個男孩呢?」
雖然知道蕭珏說的在理,可葉卿最近想要個女兒真的是想得瘋魔了,一想到自己懷胎十月,還得再生個小魔王出來,她就有點想哭:「我想要個女兒……」
蕭珏一看她眼圈真紅了,還嚇了一跳,忙安慰她:「這種事得看緣分的,緣分到了,女兒自然就來了,急不得的。」
帝後二人還在研究怎麼造人的時候,王荊突然找上葉卿,跟她求娶墨竹。
葉卿半晌沒消化完王荊這話里的信息,蕭珏的御前統領什麼時候跟她身邊的大宮女勾搭上了?
她本以為是王荊單相思,可私底下問墨竹的時候,墨竹那一臉羞怯的模樣,還用得著她多問麼。
雖然很捨不得墨竹,但她能有個好歸宿葉卿也是打心眼裡高興。只是葉卿沒想到自己同意這門婚事後,不但墨竹紅著眼給她磕了一個頭,王荊也跪下給她磕了一個頭。
葉卿有些莫名其妙,還是文竹偷偷告訴葉卿,說她跟墨竹曾經都是死士,名冊也不在宮女名冊之內。除了主子恩典,她們到死都不能恢復自由身,因為她們曾經沾手了太多機密。
文竹這麼一說葉卿就明白了,王荊之所以直接找自己,而不是找蕭珏,可能就是怕蕭珏不允。但自己這邊同意了,蕭珏再怎麼得給她這個面子。
晚上葉卿同蕭珏說起這事的時候,蕭珏果然道:「王荊那小子倒是越來越精明了。」
葉卿不知道墨竹以前都幫蕭珏做了哪些事,試探著道:「我這邊已經同意了……」
蕭珏難得見她這幅慫萌模樣,心情大好,笑道:「皇后都同意了,朕還敢唱反調嗎?」
葉卿給了他一拳。
蕭珏胸腔里發出幾聲悶笑,半擁著她躺在軟塌上:「你那兩個宮女,朕以前一直都是讓她們暗中護你周全,將來你若是想給她們指門親事,或是到了年紀放她們出宮,都可以。」
聽他這麼一說,葉卿才完全放下心來。
適逢今年又有一批宮女要被放出宮,葉卿就問了文竹想不想藉此出宮。文竹卻給了她跟紫竹一樣的答案。
等到墨竹出嫁,明明身邊只是少了一個丫鬟,可葉卿還是有些悵然若失,整天鬱鬱寡歡。
蕭珏都明顯發現她最近情緒不大對勁兒,一想到以前葉卿懷十五時,他做的那些關於孕婦情緒波動的功課,蕭珏心就跳得有點快。
他一隻手覆上葉卿小腹:「該不會是有了吧?」
聽她這麼一說,葉卿也有點不確定了:「我上個月來了月信的。」雖然只有一點點。
蕭珏道:「還是請太醫來看看。」
太醫院院首過來一診脈,喜笑顏開,言葉卿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帝後二人齊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們這幾個月,為了折騰出個孩子來,什麼花樣都玩過了。孩子還能完好無損的呆在它母后肚子裡,當真是老天爺保佑。
太醫一走,蕭珏就板著臉開始訓人:「都兩個月身孕了,你竟然一點沒察覺?」
葉卿瞪他一眼:「我月信時多時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蕭珏尷尬摸摸鼻子,他現在嚴重懷疑葉卿上個月的「月信」,是她們為了造人折騰狠了,肚子裡的崽子發出的抗議。
雖然太醫院院首說了葉卿肚子裡的孩子脈象很穩,但做賊心虛的夫妻兩還是開始每天戰戰兢兢養胎。
懷十五的時候葉卿初為人母,難免緊張不知所措,做胎教都是一板一眼的。
現在懷二胎,她一度以為自己是被豬精附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瞌睡永遠都睡不夠一般。每天出去逛園子活動筋骨都是蕭珏處理完政務硬拎著她去的。
葉卿懶得做胎教了,十五倒是十分盡職的擔起了哥哥的責任。十五如今四歲多了,每天從國子監下學,就捧著書跑葉卿寢宮,開始念書給他妹妹聽。
是的,十五一口認定葉卿肚子裡的是妹妹。
葉夫人知道葉卿又懷上了,往皇宮跑得更勤了。
她如今幫葉建南和黎婉婉帶兩個孩子,孫女葉欣蓉永遠是葉夫人自己抱著的,反倒是她一開始心心念念的大孫子一直由奶娘抱著。
葉欣蓉畢竟是葉夫人一手帶大的,跟她感情深厚。孩子又懂事又乖巧,葉夫人喜歡得不得了,時常是心肝心肝的叫著。
聽說葉卿盼著這一胎生個女兒,葉夫人也是滿口贊同:「生女兒好啊,看咱們蓉姐兒多乖。」
得了,又誇她的乖孫女去了。
大抵是眾望所歸,葉卿這一胎真生了個女兒。
名字用了之前蕭珏取的「挽棠」二字。
葉卿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女兒確實很乖巧,但是……太乖巧了……
蕭挽棠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時辰都是睡著的。
不鬧人也不黏人,誰抱她她都不哭。
只有餓了或者是尿布濕了,她才扯著嗓子乾嚎兩聲。一給她吃飽或是換完尿布,她又開始睡了。
葉卿十分想培養一下母女感情,經常逗女兒玩,蕭挽棠也給面子,葉卿一逗她她就笑得跟朵花似的。沒人逗她的時候,她要麼一個人呼呼大睡,要麼一個人躺在搖籃里,玩伸伸小手,蹬蹬小腿也玩得起勁兒。
葉卿都不知道女兒這是性子太佛還是純粹的懶。
蕭珏倒是很喜歡小女兒,經常說:「女兒跟你長得像,性子也像。」
葉卿:「……」
嗯,女兒那不是懶,是佛。
隨著女兒慢慢長大,葉卿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在見證一條鹹魚的成長。
十五不到三歲就會背詩了,蕭挽棠四歲才能磕磕絆絆背出一首《詠鵝》。
葉卿有點發愁,女兒不是不聰明,但就是懶得學。
她曾經讓女兒跟著十五學寫大字,蕭挽棠人小,寫出來歪歪斜斜勉強能認。
葉卿讓她每天都練字,她漂亮的小眉頭就皺得緊緊的,跑過去抱著葉卿的小腿,仰起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母后,兒臣又不考科舉,字會認會寫就行了。」
葉卿:……
這話有點熟悉怎麼回事?
不管蕭挽棠願不願上學,葉卿還是把女兒送去女學了。
女兒可以偷懶,但是該學的東西必須都學會。皇家的身份給她的只是一個鮮亮的殼子,殼子底下的東西,還得靠自己去填充。也正是那些實心的東西,才能支撐著她走完往後人生的路。
因為學東西很快,蕭挽棠倒是有了大把的時光去偷閒。
比如她瞧見她母后有把躺椅,她母后還經常把躺椅放到葡萄架下,自己躺上去,肩頭放飯糰,紫竹姑姑她們就把切好的水果餵進她母后嘴裡。有時候她父皇還會親自過去投喂,只是不知道怎麼的,餵著餵著兩人嘴就粘在一起了。
蕭挽棠有樣學樣,讓昭陽宮的小太監給自己也做了一把小躺椅,放到她母后的躺椅旁邊。自己躺上去,還讓小宮女把花貓生的小貓崽放到自己肩頭。然後張著嘴等宮女們餵自己水果吃。
葉卿瞧見了哭笑不得,不過她也樂得跟女兒一起吃個下午水果什麼的。
於是昭陽宮的葡萄架下,經常出現一大一小兩條鹹魚癱著曬太陽。
殿內忙著批閱奏章的父子二人偶爾透過大開的檻窗朝外望一眼,一樣的面無表情,一樣的嘴角微勾。
當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葉卿近日很喜歡看話本子,看了一個千里追妻,最後主人公在一起雲遊天下的狗血話本後,她竟然也動了出宮去看看心思。
正巧這幾年國庫充盈,百姓富庶,蕭珏也就財大氣粗給她修了一座夏日避暑的行宮。
當年在葉家他說給她修行宮,她本以為只是他隨口一說,到沒想到他是來真的。
這個人只要承諾了她的事,幾乎就沒有食言的。
蕭珏因為政事,抽不出空陪葉卿過去看行宮,就撥給她一隊禁軍,讓她先去行宮那邊。
十五如今長大了,不僅蕭珏對他嚴格,他的老師李太傅和一幫大臣們也是把他當成儲君看待,十五肩上的擔子重。葉卿這次去行宮也就沒帶十五,只帶了女兒。
行宮就在江南運河的上游,葉卿在行宮住了一天,還是慫膽包天,帶著女兒喬裝成普通商戶,在換了常服的幾百禁軍的護衛下,乘船下了江南。
蕭珏得到消息後,氣得頭髮根都險些豎起來,把政務交給十五和李太傅後,急匆匆的追去江南了。
葉卿在船上看了幾天江南風光,一度感慨這「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江南果真是名不虛傳。
大船在杭州靠岸,只是這日不巧,上岸後就下起了傾盆大雨,葉卿帶著孩子躲進了就近的一家醫館裡。
醫館的夥計很和善,還端了凳子給她們坐。
葉卿正跟文竹說這醫館的主人一定是個和善的人,不然手底下的夥計怎會都這般和善。
話落就見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掀開遮光的門帘從裡間出來。
婦人有一張標準的鵝蛋臉,氣質溫婉,手裡還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葉卿瞧見婦人,神情一怔。婦人看見葉卿,也是驚喜之至。
這婦人正是宋婉清。
她喚了一聲:「貴人?」
葉卿還想說什麼,外面卻見一個青衣郎中一手遮在頭頂,挎著藥箱往醫館奔來。
「娘子,又下了好大的雨,你別到這前邊來,弄堂那段路積水了容易打滑。」青衣郎中一見著宋婉清,就連忙叮囑,一張臉斯文清俊,滿滿的書卷氣。
「不礙事,有茯苓扶著我。」宋婉清幫青衣郎中取下藥箱,遞給一旁的夥計,又讓他先回屋換身乾衣裳。
看得出這二人極其恩愛。
青衣郎中從一進門開始眼中就只有宋婉清,現下才注意到了葉卿,忙作揖道:「失禮失禮,夫人是我家娘子的故人?」
葉卿看了一眼宋婉清,搖頭道:「不是,突然下了大雨,我冒昧借貴地避雨,跟尊夫人聊得投機,便多聊了幾句。」
青衣郎中又道了幾句失禮,讓她們只管在這裡坐到雨停再走,還讓夥計奉了茶。
郎中進屋後,宋婉清才笑著對葉卿道:「他這人啊,就是心底好……」
跟宋婉清嘮嗑的時間裡,葉卿也知道了她跟郎中的這段緣。
那年宋家二老送她出京城,她帶著丫鬟一路輾轉到江南,因為幾次大病跟這郎中結的緣。郎中自幼喪雙親,是靠親戚接濟長大的。
因為傳言他命硬,剋死了雙親,過了弱冠之年,也沒哪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說起這些,宋婉清難免道:「老天爺待我不薄,讓我經歷了那些事,還遇上這麼個人。」
「娘子,該喝安胎藥了。」
宋婉清話才落下,就見那郎中端著一碗煎好的藥快步走出來,身上的衣服還是之前那件淋濕了的,可見是煎藥去了,衣衫都沒顧得上換。
「這些事你交給茯苓去做就好了,先把濕衣服換了,染上風寒可怎麼辦。」
「煎藥耽擱不了多久,這火候我親自把控著放心些。」
……
傍晚時分雨停了,葉卿帶著蕭挽棠回一早訂下的客棧。
路上西邊的天際泛起霞光,夕陽灑在這雨後的小鎮上,別樣的美好。
世上因果循環,好人終會有好報的。
回了客棧,葉卿才發現蕭珏已經追上來了,正在房間裡等著她回去,好興師問罪。
因為心中還感慨著宋婉清的事,她見了蕭珏,也不管他臉色有多黑,各種情話一串一串的往外蹦,聽得蕭珏耳根子泛紅髮軟。
於是這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就這麼被葉卿一通彩虹屁情話給吹沒了。
葉卿順勢道:「臣妾還沒看過春日裡的江南,想到處走走看看。」
蕭珏:「都聽阿卿的。」
於是這對無良的夫妻就堂而皇之在江南度起了晚到多年的蜜月。
遠在京城被奏章淹沒不知所措的十五:這對不負責任的夫妻!
【後記】
十五知道他母后有幾口寶貝箱子,箱子裡都是他父皇寫給他母后的情詩。他父皇變得很老很老以後,她母后還經常把那些詩翻出來念給他父皇聽。
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笑得像個孩子。
他父皇也有一個寶貝箱子,箱子裡裝的是一件已經穿舊了的衣服,聽說那是他母后親手為他做的。
她們像是約好了的,在同一天去了。
十五把這些箱子,都當做陪葬品放進了皇陵里。
他知道,他父皇和母后,最想帶走的也是那些箱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