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子骨香軟,敖闕摟在懷裡,輕得像棉花一樣。他看了一眼敖辛醉紅的臉頰,沉目掃視在場的眾人,語氣不善道:「是誰給她酒喝的?」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好笑,又不好明目張胆地笑。
還是那個溫朗回答道:「有你在旁看著,誰敢給她灌酒啊。約摸是她自己拿來喝的。」說著就對著桌上碟子裡還剩一半的花生努努嘴,又笑道,「這不,剝花生下酒呢。把自己給喝大了。」
眾人悶聲低笑。
敖闕亦看了看桌上的花生,還有敖辛剝出來的花生殼,無語了片刻,起身退開座椅,抱著敖辛就下了酒樓。
溫朗還問:「喂,這就走了啊?」
敖闕頭也不回:「不走留在這過夜?」
等出了酒樓大門,二樓那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紛紛趴在那憑欄上,對樓下的敖闕吹口哨。
溫朗還在樓上哈哈大笑道:「聽說上次你被這姑娘給調戲了,是不是這樣吹的?」
偏偏害他被嘲笑的這個始作俑者,此刻正偎在他懷裡,睡得香甜。夜裡忽有風來,她往他懷裡鑽了鑽。
敖辛囫圇睡了一大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神清氣爽,絲毫不記得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糗事。
扶渠在她面前踱來踱去,跟個小老太婆似的,面色嚴肅地道:「小姐,你才跟二少爺出去一天,就學會喝酒了。這樣下去不得了。以後要是養成了侯爺和二少爺那樣的男子脾性,還怎麼說親嫁人呢?」
敖辛哭笑不得:「昨晚是個意外。」
但是經過昨天的相處,她深刻地覺得和敖闕的兄妹關係又更近了一步。
後來她便喜歡去找他。
手裡的兵法古籍看不懂,敖闕得空時,她便拿去他院裡,他詳細講解給她聽。
敖闕再往她這裡送書時,敖辛發現晦澀難懂的地方,都會有他細心做了批註。
想起敖闕身體稍顯瘦削,想那又是習武之人,消耗肯定大,敖辛覺得應該給他補補,遂叫了廚房給他準備了豐盛的膳食點心,按時按點地送到他院裡去。
彼時敖闕見嬤嬤端來的食物,道:「是送錯了地方嗎?」
嬤嬤笑道:「是三小姐命奴婢送來的呢,說二公子身體清瘦,得多補補。」
「她說我瘦?」
「是呢,三小姐還說二公子事務繁忙耗神,身體要跟得上才行。」
敖闕不再多說什麼。每天照例送來的除了膳食,還多了補品。
也是在過後他才得知,那丫頭竟然搶了廚房裡給楚氏和琬兒燉的補品,拿來給他補身體。
那楚氏和琬兒怎能罷休,楚氏掌著侯府中饋,便一個勁地剋扣敖辛院裡的用度。而楚氏和琬兒出入圈子卻是穿金戴銀少不了的,生活上也頗多講究。
有一次敖辛到他院裡來,發現桌上擺放著的補品和點心動也沒動,不由道:「二哥,我送來的東西你怎麼沒吃呢?」
她過去拿起燉盅,已經沒有了一絲熱氣,心疼道:「這個雪參魚翅羹很貴的,是我從嬸母那裡摳下來的。」
敖闕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對了,往後這些東西你不要送來了。」
「怎麼,你不愛吃啊?」
敖闕看了看她,「你覺得好的我不一定覺得好。」
敖辛覺得很挫敗。怎麼想對他好一下,就這麼難呢。
回去的路上,敖辛一直在想,什麼才是他覺得好的東西?
扶渠在旁邊神經大條地說道:「小姐,二少爺正值風華正茂之年,是不是不應該食用太多的補品?你想他這血氣方剛的,要是吃太多了得不到釋放,反而適得其反,傷身體。」
扶渠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依奴婢看,還是送兩個通房丫鬟比較穩妥。」
扶渠這一提點,就讓敖辛想到了之前那幫軍痞要帶著敖闕往倚香樓鑽的情形。
敖辛越想越覺得,當天要不是顧忌著她在場,說不定二哥就跟著他們一起進去了。
原來,二哥好的是這口兒?只不過當著她的面兒不好表露罷了。
再想想敖闕的年紀,城裡別家的公子像他這般年紀的早已當孩子的爹了,就連敖放那邊,雖還沒有娶正妻,但好歹也有了兩房妾室。而他居然連個把通房丫鬟都沒有。
之前敖辛還認為扶渠的這個建議很不靠譜,可這深入了解一番過後發現,說不定這正是敖闕所需要的啊。
她完全可以投其所好啊。
於是敖辛回頭就叫扶渠去選了兩個貌美的丫鬟來,她見著十分滿意,入夜的時候便帶著倆丫鬟又到敖闕那裡去了。
敖闕書房裡有光,聽聞敖辛這麼晚過來,他打開房門,那燈火從門框裡溢了出來,油油黃黃的。
敖闕站在門邊,神色莫定地聽敖辛說:「二哥,我見你院裡沒個細心的丫鬟伺候,所以給你選了兩個來,負責照料你的生活起居。你看看她們,可還滿意?」
兩個丫鬟在院裡疊手而立,盈盈楚楚,十分惹人憐愛。
知道要來服侍二公子,她們嬌羞地低下了頭。
敖闕涼涼道:「三妹連這些事也要管嗎?」
敖辛道:「只要對二哥好的,我當然要管了。」頓了頓,又咳了咳,上前細聲地與他道,「自己房裡的人,總比倚香樓的要好吧?」
敖辛站在他跟前,嬌小的身子骨,臉上光暈出奇的柔麗散漫。她身高不夠,說話時總要仰著頭看他。
敖闕便低著眼帘,意味不明道:「三妹待我可真好。」
敖辛眯眼一笑,接著就讓兩個丫鬟進敖闕的臥房裡整理,準備伺候敖闕休息。
敖闕卻是站在門邊沒動,又說道:「你說我應該怎麼感謝你?」
敖辛道:「二哥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做的。」
「不,要感謝的。」
這話敖辛聽起來,怎麼感覺涼颼颼的?
大概是夜裡冷罷。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時候不早,就先告辭離開了。
等她小小的背影出了院門,敖闕才抬腳進了臥房。
臥房裡平白多了兩個嬌滴滴的丫鬟,空氣里似乎都瀰漫著一股香粉味。
床已經鋪好了,丫鬟見敖闕進來,便大膽上前,朝他伸出柔弱無骨的白白嫩嫩的手,試著去解他的衣襟,還嬌氣如蘭道:「奴婢伺候二公子歇息。」
那丫鬟手才碰到敖闕的衣襟,還不忘欲語還休地望這個清俊冷冽如松柏的男人一眼,能來服侍二公子是她們的福氣,如若是討了二公子的歡喜,將來被抬為妾室,那便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然而,溫香軟玉在眼前,這丫鬟原以為敖闕多多少少會有些動容的,這一眼望過去,卻不料敖闕正盯著她。
那哪是動容的眼神,而是深冷得無邊無際卻又不動聲色,分明像一把鋒利而冰冷的鐵鉤,只要你敢多動一下,那鐵鉤立馬能把你的魂勾出來,保證再也附不回身體裡去。
丫鬟臉上前一刻還嬌羞如水的表情,瞬時如潮水般退了下來,換上一副雪白雪白的臉色,連忙顫顫地收回手,往後退了兩步。
敖闕道:「不繼續了?」
丫鬟驚魂未定道:「是奴婢衝撞了二公子,請二公子恕罪。」
房裡凝滯了片刻,敖闕才道:「都出去。」
兩個丫鬟如獲大赦,再不敢主動貼上去,忙不迭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