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用晚飯的時候,敖辛坐在膳廳里,看見二哥敖闕正從外面回來,腳上穿的就是自己做給他的鞋,他走路時筆直挺拔,很是沉厲凝練。閱讀威遠侯才從手下的人那裡得了兄妹相處的要領,便在吃飯的時候說道:「阿辛整日在府中若是嫌悶了,讓你二哥帶你出去轉轉。」
敖辛從碗裡抬起頭,看了看威遠侯,又看了看敖闕。
威遠侯又對敖闕道:「你出門的時候帶好阿辛,莫把她弄丟了,也莫要讓她受了委屈。」
敖闕那麼忙,哪有時間帶上她啊。敖辛以為敖闕會拒絕,不想他卻應道:「好,父親。」
她這麼快就要跟她的二哥混了?以後二哥是不是得罩著她,她要不要提前抱緊二哥的大腿呢?
這一世可真好。
不僅有爹爹疼,還多了一位二哥。
她這位爹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敖辛雖是侯府嫡女,威遠侯也不強迫她做一個閨秀才女。聽說敖辛喜歡擺弄兵器,威遠侯頗為高興,不愧是他一代軍侯的女兒。
因而威遠侯給了敖辛最大限度的自由,決定讓敖闕帶著她,增進兄妹感情的同時,也可讓她長長見識。
敖辛一喜,給威遠侯夾菜,也不忘給敖闕夾一些,道:「往後請二哥多關照。」
敖闕看她一眼,「三妹客氣。」
這天敖辛起了個早,敖闕跟她說好要帶她出門的。
扶渠給敖辛穿了一身棉衣,不是女子樣式。再將那一把青絲在敖辛頭髮扎了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十分精神,儼然一個水嫩白皙的少年。
扶渠對著銅鏡多看了幾眼,咂道:「這樣可以嗎,小姐一看就不是男孩子啊,哪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子啊。」
敖辛道:「我這樣出門是為了方便,又不是真的要打扮成一個男孩子。」
敖闕已經在院裡等著了,敖辛收拾妥當後就出來。扶渠給她披上個斗篷,兜帽戴在頭上的時候,能遮住大半個頭。
敖闕見她笑眯眯的,興致勃勃來到自己身邊,兜帽下的小臉只有巴掌大點兒。
隨後敖闕帶著她一道出門,先去自己平時的教練場看看。
教練場裡每天都有士兵在操練,那裡軍紀嚴明、整齊劃一。
負責練兵的副將從來沒見過敖闕帶過誰到這軍營里來,不由好奇,紛紛側目。
寬大的斗篷蓋住了身姿,乍看之下,那約摸是個小少年。少年雙手扶著欄杆,看著那些操練的士兵,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等練兵結束以後,那些個將領與敖闕關係都很不錯,才湊上來瞧個究竟。其中有個叫溫朗,喜歡帶頭起鬨的,笑問:「敖二,這是哪個?」
待仔細一瞧,那斗篷下的少年唇紅齒白,模樣精緻,分明是……
大傢伙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只聽敖闕面不改色道:「她是我表弟。」
等軍中的事了,大家還是會去城裡找個地方消遣一下的。無非是一起吃飯喝酒,熱熱鬧鬧的。
到了街上,年關將至,人來人往置辦年貨的也多,敖辛緊緊跟在敖闕身邊,怕跟丟了,起初試著伸手去拉著他的衣袖。
他的衣擺比想像中的柔軟,不如他這個人一般冷硬。
後來敖闕約摸也擔心敖辛走丟了,便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敖辛的手。
敖辛愣了愣,他的手心很暖和,由著他牽著自己走。
這一世有一個哥哥護著的那種感覺,很陌生,卻讓敖辛忍不住去依戀。她的心性仿佛也跟著回到了孩童時代一般,開朗,雀躍。
這沒什麼的,反正她現在也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
敖闕身邊的那些營中弟兄卻不很老實,一個個勾肩搭背,儼然跟老軍痞無異。還有人上前來搭在敖闕的肩膀上,與他談笑,他也不拒絕,偶爾嘴角會露出一抹笑,轉瞬即逝。
看樣子,他和這些人關係是真不錯。
不多時,到了地兒,這些人就簇擁著敖闕往樓里去。
敖辛仰頭見那樓,紅燈錦簇,樓前姑娘香艷迷人,那門匾上赫然寫著三個字——倚香樓。
敖辛抽了抽嘴角,感慨道:「原來二哥平時喜歡來這樣的地方啊。」
敖闕看著弟兄們幸災樂禍的樣子,沉下了臉,「換個地方。」
其中一個便似笑非笑地出來打圓場,說道:「哦,差點倒忘了,今個敖二帶了他的小表弟出來,不能教壞了小孩子。換地兒,換地兒。」
敖辛汗顏,她是不是壞了二哥的好事了?
後來又換了個酒樓。
敖辛坐在一旁,一邊吃菜一邊看這些人喝酒,還能聽他們說些新鮮事。
敖闕也是喝酒的,他手邊的酒杯里,總有人給他倒滿了酒。
敖辛吃飽了飯,場合還沒散,約摸得好一陣子。於是她便要了一碟花生,一邊剝花生吃一邊聽他們說說笑笑。
她簡直可以說是一個乖孩子了。
有時候聽到有趣的,她也會跟著笑。這副身軀年紀雖然尚小,可她懂的不一定比這些男子少。
到後來越來越有興致,敖辛剝花生剝得口渴,隨手端起旁邊的一杯水就囫圇喝了個光。
等咽下去的時候,她才咂了咂嘴,似乎味道不太對?
一股酒液的醇厚之氣從她胸腔里湧出,敖辛意識到,她居然不小心端成了酒,而且還當水喝了個精光。
趁著敖闕沒有發現,敖辛趕緊把杯子放下,心虛地擦了擦嘴。
剛開始還無事,只不過胸口有點發熱而已,可漸漸的她就坐不住了,胸膛里如有一把火在燒似的。
敖辛這輩子哪有喝過酒啊,根本沒有一點酒力。
她雙頰嫣紅,粉嫩如三月的桃花,醉意上來就挨不住,一下一下如小雞啄米般搗著頭。
後來她實在扛不住了,喃喃地喚了一聲:「二哥……」
敖辛身子將將往邊上一倒,便有一隻手臂伸來,將她有力地箍回去。
她一下子倒進了敖闕的懷裡,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