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渠和往常一樣,在敖辛離開家門以後,就牽著狼犬打算到姚如玉的院裡去。閱讀見了琬兒,她也還記得敖辛的叮囑,能躲則躲。
因而扶渠沒有生事,也按捺著性子對琬兒垂頭見禮,然後避開到一旁。她手上牽著的狼犬雖然對琬兒虎視眈眈,那眼神頗有兩分兇惡,但也沒有掙脫扶渠的繩子。
琬兒見那狼犬,既懼怕又憎惡不已,哪想剛從它身邊經過時,她便開始打噴嚏,一直打個不停。
宮人連忙提醒她,離狼犬遠一點,許是這狗掉毛,狗毛又很髒,鑽了琬兒的鼻子才會如此。
琬兒再看向狼犬那一身蓬鬆油亮的毛髮時,就恨得牙痒痒。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琬兒實在很難壓抑,心裡想著她不能把敖辛的人怎麼樣,總能對付這條狗吧!
況且這狗還曾咬傷楚氏的下人,也嚇壞過她和楚氏,現在又害得她噴嚏打不停,早該收拾它了!
思及此,琬兒便惡狠狠道:「真是賤人配賤狗!我腹中懷有龍子,對這狗敏感,若是因此而造成我腹中胎兒不利,你們擔待得起嗎?!」說著琬兒便照著敖闕當日在宴春苑時的話吩咐,「來人,去拿棍子來!」
扶渠臉色變了變,問:「四小姐你想幹什麼?」
琬兒露出一抹惡毒的冷笑,道:「幹什麼?我對狗敏感,為了我的孩子著想,這府里不能養狗。你說我還能幹什麼?難道你這賤婢認為,我腹中的皇嗣龍子還比不上一條狗嗎?」
很快,三五成群的宮人就拿了棍子來。
琬兒料想著,敖辛總不至於為了區區一條狗而把她怎麼樣,況且她對這狗敏感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如此把它打殺了也理所當然。
敖辛不把她這個貴妃看在眼裡,可好歹她現在也還是侯府里的四小姐,總不可能處理不了一條狗。
因而琬兒底氣十足,她對敖辛的新仇舊恨,全都想統統發泄在這條看起來嚇人的狼犬身上。
扶渠一直緊緊護著狼犬,可禁不住琬兒身邊的人多,琬兒趁著府里的護衛還沒有發現之際,眼下這個地方又小施展不開,便立刻著宮人把扶渠和狼犬驅趕到草木茂盛的梅園裡。
梅園裡這個時節不是梅花綻放的時節,因而裡面冷清得很,根本不會有人來。
一入梅園,扶渠就和狼犬被分開來,她本來不想惹事,可如今見狀,也不得不奮力掙扎,嘶聲大喊:「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琬兒的宮人人多,手裡又拿著棍子,狼犬再怎麼兇狠,此時也是被孤立起來的,又怎麼斗得過這些拿著棍子的宮人。
扶渠怕它被害,拼了命地往狼犬身邊奔,急得大哭:「你們放開我!不許碰它!你們敢動它一根毫毛,小姐一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的!」
琬兒怨恨道:「一條狗而已,難不成還真比人金貴?把她給我拉過來!」
最後扶渠被宮人狠狠押著,一腳踢跪在了琬兒面前。
梅林里的地上,鋪著細細碎碎的小石子。扶渠膝蓋重重一落在上面,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
琬兒尖尖的指甲用力地掐著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美麗的臉上此刻全是狠毒之色,道:「你這牙尖嘴利的賤人,那日當著敖闕的面,不是挺能說嗎?你再說幾句試試看啊,我倒要看看今天還有誰能救你。」
說罷,揚手就給了扶渠一個耳刮子,當即往她白淨的臉上刮出幾道血痕來。
扶渠顧不上自己痛,努力挪著磨破的膝蓋,想往狼犬身邊靠近。
琬兒又叫宮人,往扶渠臉上左右開弓地扇打,直打得她臉頰高高腫起、滲出了紅血絲,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為止。
琬兒還不解恨,讓宮人狠狠揪著她的頭髮,迫使她眼睜睜看著,狼犬被逼至梅園角落裡。
狼犬眼神冷冽嚇人,呲嘴露出獠牙,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圍著它的宮人各個手裡操著長棍。
突然狼犬朝宮人兇猛地撲了過去,宮人早有防備,連連後退,旋即那麼多棍子,紛紛又急又重地朝它砸了下去。
狼犬再兇猛,可又怎敵這麼多人同時打它。它也是血肉之軀。
沒多久,狼犬便被打趴在地上,面上的兇惡之色分毫未減,仍是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它剛站到一半,便被宮人一棍子又敲了下去。
直至最後,肚皮起伏喘息著,躺在了角落裡再無還擊之力,只發出嗷嗚的低低鳴叫聲。
扶渠在旁心疼到泣不成聲,嘴裡嗚嗚發出大叫,最後那句話卻是說得無比清晰而悽厲:「小姐一定會全部殺了你們的!」
琬兒看到那狼犬奄奄一息,心裡才有了一絲痛快。她再冷眼看著扶渠,道:「看來你還能說話,給我繼續打!」
扶渠又挨了連番的巴掌。
後來,琬兒的人還沒來得及撤出這梅園,就聽見外面響起驚恐的尖叫:「三小姐回來了!三小姐回來了!」
琬兒臉色一變,正欲匆匆離開,哪想就在這時,一道道飛快的影子倏地從梅園的門口躥了進來,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捕捉。
緊接著便是如狼一般的咆哮呼嘯聲,全部直直奔向那些圍在角落裡手裡拿著棍子來不及放下的宮人。
琬兒定睛一看,臉色發白。
這突然衝進來的,竟是一條條健碩勇猛的狼犬,一共有五條之多!
那些狼犬看著自己往日的夥伴被人打得躺在角落裡奄奄一息,頓時連人都聽得出,那咆哮聲里怒氣衝天。
狼犬生性殘忍,但團結性極強,就如一支精煉的狼隊伍一般。
一旦同伴被傷害,它們便不管不顧地生撲上去,勢要將傷害同伴之人撕得稀巴爛。
於是琬兒和扶渠都瞪大眼生生地看著,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那些宮人,很快就被狼犬給撲倒。
狼犬獠牙狠利,一口便咬破她們的喉嚨,將血肉撕扯。
宮人們發出慘烈的叫聲,最終統統被淹沒在血腥的撕咬里。
後來那些狼犬們的毛髮上全部沾滿了人的鮮血,可是怒氣不能使它們停下來,它們咆哮著把被咬死的宮人開膛破肚,吃肉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