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古一心撲在敖辛的八卦上,擺擺手道:「哎哎先別說我,說說你自個兒,你二哥不准你成親,怎麼這麼想不開,要讓男方來退親。閱讀這不是壞你名聲麼。」敖辛將個中緣由儘量簡化,想了想道:「可能這樣,別人就不太有心思再上門提親了吧。」
可事實上,敖辛被退親以後,反倒想巴結討好的人比原來更多了些。
樓千古又問:「那男方怎麼就願意退親了呢?」
敖辛有些歉意地道:「我二哥背著我請了你和樓公子來,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樓千古還不是很明白,敖辛便又低道了一句,「男方家中有一位病重的母親。」
樓千古一拍大腿,頓時轉過彎兒了:「所以你二哥先答應幫他治母親,他才後答應來退親?」
敖辛道:「大概如此吧。」
樓千古便老成地道:「還好還好,他還來退了親。我跟你說,這種人千萬嫁不得,外人可能覺得他是個孝子值得誇讚,可只有嫁過去了才知道,永遠是他母親第一的。為了他母親,他是可以犧牲你的,還沒成親便是如此,等成親以後那還得了?」
敖辛道:「我與他認識不過短短時日,哪能及他母親含辛茹苦的養育之恩。他沒有錯的,只不過許多事難以兩全其美罷了。」
敖辛很能理解沈長青,他是個善良之人。如若同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會和沈長青做出一樣的選擇。
樓千古也能理解,道:「站在他的立場上他當然沒有錯,可我又不認識他,我便只能站在你的角度上為你想。反正你不嫁他是好的。」
隨後樓千古就無盡唏噓:「所以最後你二哥寧願讓你的名聲受點損,也不願讓你嫁出去。唉,這人與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再想想我哥,巴不得一入秋就讓我嫁出門,我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果然,樓千吟最初和樓千古想的一樣,以為敖闕急信到潯陽,是請他來診治王侯貴族的,不成想,晚飯時與他一說,竟是去診治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病重婦人。
樓千吟面上倒沒有特別生氣的神色,但是眉毛都歪了一下,想必是很不爽的。
他道:「我千里迢迢地趕來,你卻是要我治一個尋常婦人?」
在潯陽別說尋常婦人,就是別的貴族想要他親手診治,也得看眼緣排隊啊。
樓千古接話道:「那可不是尋常婦人啊,那是向小辛退親的男子的母親。」
樓千吟歪起來的眉梢冷不防跳了一下,他腦子可比樓千古還要靈光,斜睨著敖闕道:「哦,你是要他退親,才答應治好他的母親?」說著便自顧自地點點頭,又道,「也是,憑你的脾氣,看中的東西必然是勢在必得的,怎麼可能拱手讓給別人。」
敖闕沒有否認。
樓千吟又看了敖辛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你二哥為了你,真是煞費苦心。」
敖辛聽得頭皮發麻,怎麼她感覺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一時桌子底下的手微微揪著自己的裙角。
忽而一隻手身來,捉住了她的。
她怔了怔,感覺到敖闕手上傳來的獨有的熟悉的溫度,耳根一下就有些熏熱。他捉著她的手,手指繞過她的,然後拉過去放在他的膝上緊緊握著。
敖辛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如常,與樓千吟把酒言說。她也就微抿著唇,心跳有些加速,半低著頭不說話。
樓千古卻是越聽越迷糊,道:「你說的什麼跟什麼啊?」
樓千吟道:「吃你的飯。」
樓千古來氣,翻白眼道:「明個你到底去不去治,你不去我去!人家的哥哥就是好啊,為了妹妹煞費苦心,不像有的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樓千吟道:「你若不是我親妹妹,我早一棍子敲死你了。」
一頓晚飯下來,樓家兄妹倆你言我語,很是有趣。
樓千吟又與敖闕說道:「難得有一個讓你欠我人情的機會,讓給旁人可惜了。這次你的帳你得記著,下次也不要忘了,在信里寫得明白些。」
最後他的意思是同意幫敖闕這一個忙,但按照規矩診金要收雙倍。
樓千吟收取的診金很貴的。敖闕也大方,甚為了解他的脾氣,道:「已備好在你房裡。」
樓千古不屑道:「來都來了,眼下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還好意思收人家的診金。我真是瞧不起你。要是我,我就一文錢不收。」
樓千吟一本正經道:「你想當濟世佛陀等你嫁給了世子,隨你自己去,樓家還經不起你這樣敗。」
第二天一早,樓千吟便準備前往城郊草廬,去看看沈長青的母親。
敖闕軍務在身,這點事還用不著他親自陪同,因而叫了顏護衛帶路。
敖闕一身青墨長衣,一邊整著手腕上的護腕一邊筆直闊步地走出房門,還沒來得及出院子,便見敖辛等在他院子裡。
今日敖辛若要帶樓千古去徽州城裡逛逛的話,敖闕也已經做了安排,布置了一隊護衛隨同護送,不會把她禁足在府里。
敖闕走下屋檐下的台階,站在敖辛面前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魄力。
敖辛發現自己竟越來越不敢與他對視,仿佛一接觸到他那深潭一般的眼神,便十分心悸緊張,渾身都不自在。
眼下她微微撇開視線,盯著敖闕的手臂方向,衣下那手臂有力的線條若隱若現。她又覺得無所適從。
敖闕道:「今日不是要同樓千古出去逛逛麼,不去準備一下,還有時間到我這裡來。」
敖辛這才想起了正事,說道:「千古說了,徽州城她可以後幾天去逛,她今日也想跟樓公子一同去城郊。」
「那她去便是了。」
「可是千古要我陪她一起。」
樓千古與她哥哥不對盤,哪裡是想跟他哥哥一起去看病人,她只不過是好奇,想看看向敖辛退親的究竟是什麼樣一個人罷了。
敖辛也覺得有些為難,所以才想來跟敖闕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