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清晨涼爽乾燥,金色晨曦輕撫橫濱市。
霜子從衣櫃拿出知性的休閒西服換上,扮演記者的她提著原主的手提包出門。
昨晚,她專門搜索搭乘交通工具的攻略。
橫濱的地鐵只有兩條線路,相比東京複雜的地鐵線,她上班的路線算是很簡單。
到了地鐵站,舉目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大多數人穿著沉悶的西服,表情板正嚴肅。
男人的頭髮梳得油亮,女人妝容精緻,幸好她簡單地化了淡妝。
網上說,十一區的女人素顏出門是不禮貌的行為。尤其是上班族,會被排斥。
她有些緊張,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指南針——指針不動,果然這種公共場合沒有原材料。
收好手機,她到售票機買票。
在她眼裡,所有文字標識、說明全部變成中文,而且她聽懂路人的談話。
她暗暗驚訝轉譯儀的威力。
橫濱的列車在戶外行駛,經過山野和村鎮。擠完地鐵,霜子根據地圖找到M報社所在的寫字樓,昂首挺胸地進去。
學了一晚速成的社交禮儀,她遇到人就半鞠躬道早安。不管原主認不認識,主動打招呼鐵定沒錯。
她特意來得早,此時報社裡只有兩個人。一個黑眼圈濃重,顯然剛通宵完;另一個的頭頂寫著血紅大字:律師。
對方飛快地一瞄她的頭頂,然後若無其事地干自己的活。
遇到用戶,她謹記張小南的告誡,沒上前去套近乎而是找自己的座位。
每個座位貼著名片,她轉了半圈終於找到座位。工整的桌面疊放報紙和文件夾,她迅速查閱,了解工作內容。
兩名用戶互不干涉,埋頭看資料。
早上八點,橫濱Y大。
張小南也早早坐地鐵來大學。
秋高氣爽,他換掉冬裝而換上一件長袖衛衣,活脫脫一名大學生。
擠慣公交的他對於橫濱的地鐵感覺還好,起碼有位置站到下車。
校道綠樹成蔭,他背著書包,吃著飯糰觀望駛過的轎車。
教學樓儘是灰色調,不是淺灰色就是灰橘色,廣闊的足球場綠茵茵。
抱著書本的學生來來往往,他則頂著五個血紅大字混入學生群體。
誰看他的頭頂誰就是用戶。
果真有個別路過的學生瞄他的頭頂。
可能還沒上課,校道上的學生慢悠悠地行走,有些三五成群地聊天,書卷氣洋溢校園。
他到樹下的長椅坐,給老王發定位。
等待好一陣,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脹鼓鼓的背囊,大步流星走來。「親,你的快遞到了,包郵哦,拒絕七天無理由退貨。」
王小犬笑著指著自己。
兩周沒見,他頭頂的職業名稱又升級,變成「守護者」。
「你把所有家當都帶上了?不知道的以為你來登山。」
「衣服三兩套、手提電腦、個人物品要帶,洗漱用品和毛巾到時買新的。」
「我只能簽收吧。」張小南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
心花怒放的王小犬放下背囊,坐在他旁邊。「昨晚我搜了遍新聞,看到市內發生一起奇怪的案件。」
「車內情侶死亡那件?」
「賓果!很巧吧,也是Y大的學生,我們有必要向這裡的學生打聽。」
張小南回頭環顧四周,不經意地與路過的女生對上視線。她旁邊還有一男一女,她看著張小南皺眉,撅起小嘴。
咯噔,他產生不好的預感。
「大和!」
他連忙收回視線,給王小犬預警:「糟了,貌似認識我的同學出現了,希望不是來找我算帳的。」
王小犬好奇地回頭,忽見匆匆奔來的嬌小身影,空氣殘留淡淡的青蘋果味。
女生的耳下扎著雙馬尾捲髮,皮膚白裡透紅,身高不到一米六,穿著粉紅色的長袖衛衣。外表可愛,表情卻氣呼呼。
張小南不知道該說什麼,緩緩道出一聲「嗨」。
她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找自己。
他好方。
不料女生聽到他說嗨,更加生氣。「大和你是不是又想逃課!別以為嬉皮笑臉的我就不管你!」
「啥?」
女生旁若無人地拉他的手腕催促:「快上課了,跟我去教室!十二月的筆記試驗再拿到D,安藤教授也保不住你!」
旁邊看戲的王小犬抿嘴偷笑。
「由乃!」
一男一女走來,男的腦後扎小揪揪,T恤畫了綠色雙馬尾的甩蔥歌歌姬;女的頭髮黑長直,戴眼鏡。
黑長直一瞥不認識的王小犬,有禮貌地對其點頭示意,然後對張小南說:「大和,你來上課吧,最近安藤教授夠操心的,別讓班裡擔心。」
她的音調偏低,給人沉穩的感覺。
張小南聽出班裡出了些事,裝傻充愣地回答自己挺好的。
「什麼?我們擔心你也失蹤了,你這個笨蛋!」由乃氣得眼睛通紅,隱約閃爍淚光。
「也?」
「吉田那傢伙三天沒來上課。」男生唉聲嘆氣地搖頭,「聯繫不上他,他的家人準備報警。安藤教授安排我們今天放學後去他的公寓看看。既然你來了學校就去上課,不然安藤教授為你報警。」
王小犬連忙給張小南遞眼色。
「對了,他是誰?」男生看向跟自己一樣俊的王小犬。
「我叫天野稚,外語系,是大和的朋友。」王小犬笑嘻嘻地自我介紹。
由乃狐疑地審視張小南和王小犬。
張小南立刻搭著王小犬的肩膀解釋:「認識不久,他也喜歡逃課,所以臭味相投。」
「哈哈,是啊。」
「原來是這樣。就說嘛,你不愛來學校怎麼交朋友。快上課了,你跟我回教室!」
「好吧。」張小南拿書包起來,拋眼色給王小犬。「天野,你也去上課吧。」
「好,我等會去教室。」
看著張小南乖乖地跟由乃走,黑長直疑惑地蹙眉。
「那個,吉田他到底怎麼了?」張小南小心翼翼地詢問。
「我看那傢伙跑去涉谷拍攝了吧。」男生語出驚人:「前段時間那傢伙買了一台攝像機後沉迷拍攝女學生,說將來要當MV導演。涉谷的美少女多,我看他一定是去那裡了。」
由乃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是你自己想去涉谷吧?那裡掛滿你女神的海報。」
「平凡人不懂欣賞我女神的美。」
他瀟灑地後梳劉海。
黑長直懶得跟兩人討論幼稚的話題,告訴張小南:「吉田是突然沒來上課,班長曾經給他打電話,但聯繫不上,連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失蹤。」
張小南回想報導里死者的名字,與吉田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