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醫生辦公室。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祁延將門關上:「孩子不太配合。」
穿著白大褂的林醫生抬起頭,在病歷上奮筆疾書的手停了下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林醫生今年將近四十歲,氣質斯文,想了一下道:「言竹是個很聰明和警惕的孩子。」
從剛剛的問診中就能看出來,心思縝密,和一般三歲孩子不太一樣。
但表現的也很正常,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祁延之前就和他說過情況,孩子的一本作業本上出現三個筆跡。
如果不是其他孩子幫忙寫的,也不是自己故意為之,那問題便有些嚴重了。
祁延抿了抿唇角,直截了當問道:「林醫生,竹竹的情況怎麼樣?」
林醫生:「祁先生,孩子不配合,通過剛剛的問詢我沒法做出任何判斷。
你是孩子的家長,平常生活中除了作業本這件事情,還有其他異常嗎?」
如果這孩子真的是多重人格障礙,那身邊的親人一定會發現。
祁延沉默了片刻,眉眼微動:「我和這孩子相處沒多久。」
林醫生放下手中的筆:「那之前孩子和誰一起?」
祁延回道:「和他母親。」
林醫生瞭然,大概是個離異家庭。
祁延的身份他知道,不過身為一個德高望重的醫生,他並不八卦:「你和她母親聊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如果孩子精神有情況,孩子母親不會不知道。
像這么小的孩子,他自己沒有太多意識,多半都需要家長協助醫生問診。」
祁延低頭,伸手揉了揉額角:「他母親,不太願意吐露。」
林醫生:「那我建議你還是先和孩子母親好好聊聊,只有你們都配合了,我們醫生才能更好為孩子診斷。」
……
祁延從辦公室出來,眼神在外頭掃了一圈,都沒見到言桉和言竹竹的身影。
他蹙著眉,順著走道繞去了體檢大廳。
整個體檢機構空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祁延隨手問了個工作人員:「剛剛和我一起的女士和孩子呢?」
工作人員見到祁延,受寵若驚,連忙道:「那位女士和孩子已經走了。」
祁延眉頭一皺,沉聲道:「走了?」
工作人員點點頭,朝電梯的方向看去,道:「幾分鐘之前就進了電梯……」
祁延的臉色冰冷了下來,他抿著唇,拿出手機直接給言桉打了電話。
剛坐進計程車不到一分鐘,車剛發動的時候,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言桉手忙腳亂的拿了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毫不猶豫的掛斷。
然後她立馬給家裡的兩個孩子打電話。
可是卻一直沒人接,期間祁延還一個勁的給她打。
言桉把手機放下,拉黑了祁延的號碼,死死壓住頭頂要冒出來的銅錢草葉片,語氣著急:「怎麼辦啊,你的兩個哥哥都沒接電話!」
言竹竹皺著小臉,也有些急:「哥哥們是不是把手機放結——」他警惕的看了眼前座的司機,改了口,「院子裡,人卻不在?」
結界隔音,如果是這樣,哥哥們確實聽不到電話聲。
言桉揪了把頭髮:「估計是。」
她傾身,雙手扒拉在前座的椅子上,對計程車司機道:「師傅,能不能儘量快一點?」
她得儘快趕回家,然後帶著家裡還一無所知的檸檬、苦瓜、種子跑路啊!
雖然目前並不清楚祁延到底知道了多少,可是他今天悄悄帶竹竹進辦公室套話,還騙她!這透露出來的信息,十分危險。
先跑了再說!
司機實事求是道:「我當然是會開最快的,但是今天星期六,路上本就有點堵的。
而且去洞簾湖經過景區,那段路更堵的。」
言桉五指成拳,下意識摳著座椅:「那不能繞路嗎?」
司機道:「繞不過去的,你去的地方一定要經過景區的。」
話音一落,計程車就停了下來,等著前方車過紅燈。
言桉望著前方紅綠燈前的車水馬龍,欲哭無淚。
如果周遭有湖一路從這裡連到洞簾湖,她就可以化成銅錢草,帶著山竹游湖回家。
這樣速度會很快,可惜這周遭一大圈都沒有水。
除了這個,她其實還可以帶著孩子遁土。
但是周圍都是水泥地,她遁不下去,倒是可以到一旁公園的花壇里,可是現在地下造了地鐵,還有地下室,地下車庫等等。
她很容易就被困在某個地方了。
這也是為什麼,言桉到這個世界後,從來都是公共運輸出行,卻不選擇遁土的原因。
遁著遁著,下方沒了土,一腳踩空,她就會掉下去。
運氣不好掉到地鐵軌道上,地鐵剛好飛奔而過,她就被碾成草末,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左右都沒什麼好辦法,她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言竹竹坐在一旁,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對言桉道:「媽媽,你別擔心。
爸爸來也是一樣的路,我們堵他也堵,我們在前面,他追不上我們。」
言桉一聽,也是這麼個道理的,當即就稍稍放心了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竹竹你真聰明。」
言竹竹蹙著眉,也沒躲,在言桉拿開手後,理了理自己亂的頭髮。
母子倆在紅綠燈口堵著的時候,祁延下了樓,到了車庫,坐進了車。
司機往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問道:「祁老師,言桉老師她們還沒來嗎?」
電話怎麼都打不進去,祁延眼裡起了一層冰霜,他緩緩放下手機,道:「去洞簾湖別墅,越快越好。」
司機於是不敢再說什麼,徑直發動了車。
祁延雙目微闔,拳頭捏起,凌厲之氣席捲車內。
人跑了,不接電話,聯繫不上……
是言桉察覺到了異樣吧?
竹竹孩子身上果然有問題,否則他們為什麼要跑?
竹竹也是他的孩子,有問題為什麼不能告訴他?
祁延深深吸了幾口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過了。
祁延以為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足夠言桉和孩子相信他。
可事實結果證明,言桉依舊瞞他死死的,察覺到異樣後,更是問都不問,直接消失。
難道又和三年前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做夢。
祁延輕輕吐出兩個字,近乎無聲。
體檢中心位於市中心,外頭車流不少,開的走走停停。
祁延皺著眉,徑直給楊紳打了電話。
楊紳第一時間接通:「祁老師。」
「你現在帶人朝洞簾湖別墅趕去,給我堵住言桉和竹竹,等我過來。」
楊紳今天在活動現場,現場離洞簾湖距離比體檢中心近。
算上言桉提前出發的時間,楊紳也能比言桉先到幾分鐘。
楊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老闆的吩咐,他向來都會盡力完成:「是。」
平常四十幾分鐘的路程,因為堵車硬生生用了一個多小時。
言桉讓司機在大門口停下,拉著言竹竹悄悄溜了進去。
這一個多小時堵的言桉心力交瘁,她生怕祁延或者祁延的人先到了,因此都不敢直接回家,而是竄進別墅區路旁種著的大樹,偷偷朝別墅的公園而去。
公園臨洞簾湖,她可以悄悄在角落變成銅錢草,然後帶著竹竹游回家裡後院。
回家後把幾個孩子稍上,再從湖裡離開。
計劃很完美,但現實很殘酷。
言桉貓著腰,牽著言竹竹從樹叢中鑽出,打算跑幾步再閃入下一個樹叢中時,被人擋住了。
只能看到一雙穿著西褲的腿,言桉也沒來得及看是誰,畢竟她趕時間嘛,下意識便道:「唉,麻煩讓一讓——」
誰知,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從頭上響了起來,溫和的打招呼:「言桉老師,竹竹少爺。」
……
時間仿佛靜止,言桉僵在了原地。
此刻的她弓著背,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右手牽著言竹竹,左手慣性般的往前一盪,然後凝固在半空中。
這聲音,是楊紳。
言桉一點點抬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楊紳的臉。
他臉上帶著客氣疏離的笑容,恭敬的朝母子倆微微點頭致意:「兩位回來了?
祁老師正在趕來的路上,也快到了,他讓你們稍微等他一下。」
言桉:「……」
等著他來鏟草摘山竹吃檸檬炒苦瓜嗎?
她的笑比哭還難看,一點點站直,心裡百轉千回,飛快在楊紳的話中抓住了一點消息:「他還沒到是嗎?」
楊紳微微一笑:「很快就到了。」
那真的要來不及了!
言桉拍拍衣服上剛剛在樹叢中沾到的葉子,拉著言竹竹,索性直接朝自家別墅走去:「好,那我在家裡等他。」
進去後把門關上,祁延也進不來。
她到時再收拾東西從後院湖裡跑路,祁延也沒辦法!
楊紳看著兩人的背影,跟了上去,什麼也沒說。
言桉便以為這樣是可以的,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就看到了別墅門口站著的幾個黑衣保鏢。
母子倆人腳步一停。
言桉連忙護著身側的竹竹,臉色微白,心想祁延是真的知道了吧?
他想幹什麼?
她咬牙:「楊助理,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回家?」
楊紳語氣依舊恭敬:「言桉老師,竹竹少爺,抱歉。
祁老師很快就到,你們先在外面等一等,或者上車等也可以。」
他指了指停著的車,解釋道,「祁老師也是怕您進去後不開門,望您體諒。」
可她一點都不想體諒啊!
言桉低頭,看著同樣繃著一張臉的兒子,心裡在快速想著辦法。
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變身,也跑不了。
怎麼辦呢?
總不能在這等著祁延來,等祁延過來就真的來不及了!
可惜這個世界靈力受限,她那些靈術也施不出來。
銀行帳戶里轉換的靈力,也只能做一些不傷害人的事情。
而目前的情況,不傷人她也走不了啊。
別墅外的言桉和言竹竹在急,別墅內的言檬檬和言酷酷也很急。
幾分鐘之前,楊紳就來試探的按過門鈴。
門鈴響的時候,檬檬和酷酷正在客廳準備給爸爸的見面禮。
是他們親手畫的畫,畫了一上午,剛剛才好。
他們以為是爸爸媽媽們回來了,興高采烈的把畫放下去開門。
結果顯示屏上,門外並不是媽媽,也不是爸爸。
而是爸爸旁邊的助理,還有幾個看起來很嚇人的黑衣人。
在家不能隨便開門,言檬檬和言酷酷是知道的。
於是他們便沒開,而是在顯示屏前看著。
這個楊叔叔按了幾下就沒繼續了,讓黑衣人到門口守著,拿著電話說了幾句就走了。
結果走了沒多久,媽媽和哥哥來了!
可是看外頭的這個樣子,媽媽和弟弟好像出了問題!
「哥哥,怎麼辦?
媽媽和竹竹怎麼了?」
言酷酷愁眉苦臉的問。
言檬檬皺著小臉,也不是很清楚:「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我覺得媽媽和竹竹的樣子好像很急呀。」
兄弟倆不知前因後果,想不明白。
但言桉和言竹竹此刻的面色,他們是能看見的。
言檬檬道:「我們要不現在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問?」
言酷酷同意:「好,手機在結界,哥哥,我去拿!」
說完,言酷酷就要朝後院結界跑去,可下一秒就被言檬檬抓住了:「爸爸來了!」
言酷酷小短腿一停,連忙又湊到了屏幕前。
一輛車開得很快,在路旁急急停下,剎車的時候,發出滋的一聲響。
這動靜不小,在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楊紳任務完成,往旁邊一退。
言桉皺著臉,言竹竹蹙著眉,下意識往後邊退去。
母子倆都有點害怕,本體被發現,對它們而言,等同於裸1照滿天飛,腦袋別在褲腿上,強大的不安全感讓他們退到了別墅門前的台階,小腿肚抵到石頭。
後頭有黑衣人,一旁守著楊紳,如今已經退無可退了。
車還沒停穩,祁延推開門就走了下來。
他臉上遍布寒霜,一雙眼幽黑漆冷,第一眼就掃向了母子倆人。
言桉瑟縮了一下身子,下意識把孩子擋在身後。
言竹竹蹙眉,繃著臉想要從媽媽身後擠到前頭。
此刻的爸爸看起來不好惹。
但畢竟他是他的兒子,爸爸就算想害他們植物一族,也應該會對他手下留情一點。
而媽媽就不一樣了,媽媽和爸爸離婚,離婚便是沒有感情了。
媽媽比他危險。
他是男人,他應該保護媽媽。
可情急之下,言桉的力氣很大,死死把言竹竹護在身後。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境地,如果真的要來個魚死網破,她拼盡全力,也要保自己的孩子沒事。
祁延照舊一身白襯衫黑西褲。
他平常的穿著,都是這樣的,從未變化過。
性感的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祁延一步一步直直朝言桉走去。
言桉咽了口口水,警惕的盯著他,沒說話。
言竹竹被護在身後,擠不到前邊,只能從旁邊探出個頭,不太友善的盯著祁延。
這段日子,他對爸爸確實改觀了。
可是今天這一回,一切回到原點。
祁延望著母子倆的眼神和面色,心一點點往下沉去,臉上更顯冷漠。
就這麼防備他?
不信任他?
祁延眼中那潭深水晃動了一下,他看了看楊紳和那些黑衣人,冷聲道:「你們可以走了。」
楊紳和黑衣人點點頭,一一離開。
言桉和言竹竹看著從門口下來的黑衣人,往旁邊挪了幾步,讓開了位置,一臉疑惑。
一來就撤了人?
不是要把他們給抓住嗎?
祁延停在兩人三步開外,先看了眼言桉旁邊的孩子。
竹竹畢竟才三歲,他跟著媽媽長大,心裡自然向著言桉。
畢竟才相處這些日子,孩子不信他,也是正常的。
祁延努力使自己語氣溫和一些:「竹竹,你先在旁邊等一會兒,我和你媽媽聊聊,行嗎?」
他這努力溫柔的態度,又讓母子倆一陣孤疑。
言桉和言竹竹相視一眼。
這怎麼回事?
祁延這樣子不太像知道他們身份的啊?
言桉警惕道:「你想和我聊什麼?」
祁延聞言淡淡掃了她一眼,輕抿了一下唇,直接朝旁邊樹叢走去了:「你過來。」
言桉看著祁延的動作,再看看已經回到車上,發動車離開的那幫黑衣人和楊紳,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
他怎麼一來就把人給調走了,還讓她過去聊聊?
言桉看看竹竹,又看了看身後離自己很近的大門。
就沖祁延現在的距離,她帶著孩子衝到門口,打開門,閃進去,祁延也來不及有反應。
只要她回到家,祁延可就拿她沒有任何辦法了。
言竹竹也皺起了眉。
他也想不通,如果換成是他,他就不會讓那些黑衣人走,而是直接下令把人抓起來才對。
難道爸爸還不知道,是他誤會爸爸了嗎?
言桉糾結了一下,俯身問言竹竹:「竹竹,你覺得媽媽要過去和你爸爸聊聊嗎?」
言竹竹握著小拳頭,濃密的睫毛一閃一閃的。
他想了想:「媽媽,要不你去聊聊?
你站遠一些,別靠我爸爸太近,有問題你就跑,然後我們一起跑回家。」
言桉鄭重的點了點頭,不放心的交代:「有異動你先跑,別管媽媽,媽媽會有自己的辦法,你保護好自己就好了,知道嗎?」
……
別墅前院的香樟樹下,言桉估算著自己和祁延的距離,在三步外停下了腳步。
她抬頭,小心翼翼的問他:「你要和我聊什麼?」
祁延微微低頭,上午十點多的陽光傾瀉而下,灑入香樟葉中,染上了點綠色,然後將兩人籠罩其中,美好而又清新。
他盯著她,聲線卻很冷:「你今天為什麼要跑?」
言桉語氣一窒,自然不能承認,打著哈哈:「有點事……就先回來了。」
祁延:「手機也打不通?」
言桉繼續糊弄:「靜音了,沒聽見……」
祁延看著她心虛的臉,沒了耐心,神色更冷,直接問道:「竹竹的事情,你到底要瞞到什麼時候才告訴我?」
言桉一愣。
竹竹的事情?
她其實瞞了他好多,竹竹這裡的話,也就是竹竹是山竹這件事。
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怎麼聽起來看起來都不太像?
如果他知道竹竹是山竹,能是現在這樣的態度,還能好好的和她聊聊?
她揪著衣服角上的線條,小聲反問:「竹竹的什麼事情?」
祁延輕哂:「最後我帶竹竹去的辦公室,你知道是檢查什麼的嗎?」
言桉搖了搖頭。
祁延看了眼台階旁站著的小小男孩,吐出四個字,語氣帶著點沉重:「心理問題。」
她刷的抬起了頭,一臉莫名其妙:「啊?」
心理問題?
竹竹心理很健康啊,多麼聰明多麼有責任感的天才兒子,怎麼可能有什麼心理問題?
「竹竹不配合,林醫生沒法診斷。
這些年帶竹竹的是你,你肯定很清楚。」
祁延的視線從竹竹身上落在言桉身上,「言桉,你根本沒必要瞞著我。
竹竹就算真的有多重人格障礙,我也會想辦法讓他恢復健康。」
言桉:「?」
她張了張嘴巴,臉上茫然之色更重,下意識重複:「多重人格、障礙?」
祁延眉間一蹙,盯著言桉:「你都不知道?」
言桉一臉荒唐:「這怎麼可能,你認為竹竹有多重人格嗎?」
她這些年,在結界網上衝浪,看過不少電視劇男主有多重人格的劇,所以也不陌生。
祁延凝眉:「大暴雨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竹竹的作業本。」
言桉抓抓頭,更想不通了:「所以呢?」
祁延斂眉:「作業本有三種筆跡。」
……那是因為他們兄弟三人共用一本作業本啊。
祁延繼續道:「竹竹每次給我回的消息,都和他本人性格不同。」
……那是因為回你消息的多半是檬檬!這倆孩子性格當然不一樣了!
祁延頓了三秒:「還有那一千萬,你不是說給竹竹看病?」
……不是給竹竹看病,是給竹竹發芽。
言桉低頭,雙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欲哭無淚。
這誤會也未免太大了。
她張張嘴,想解釋,頗有種無法解釋的感覺。
但如果他知道檬檬和酷酷的存在,不用解釋便明白了。
反正她也是打算讓他知道的,只是一直都說不出口。
言桉咬唇,抬頭用一種權衡的眼光打量著祁延。
祁延輕輕蹙眉:「怎麼了?」
她收回視線,深深吸一口氣,咽了口口水,聲線微抖:「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祁延面無表情:「當然。」
否則他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讓心理醫生來給竹竹檢查?
「我可以告訴你。」
言桉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問道,「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前幾天,她說不出口,就在網上搜了很多類似於『爸爸知道妻子懷孕後的反應』、『爸爸看到孩子出生的反應』、『喜當爹是一種什麼體驗』的帖子和視頻,裡頭似乎都是清一色的『驚訝』、『震驚』、『不敢置信』、『激動』、『OMG』之類的。
祁延聞言閉了一下眼,復又睜開:「嗯。」
從懷疑到逐步查探,到現在,他確實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言桉微微低頭,咬了咬唇,停了幾秒,鬆開牙齒,下了最後的決定,小聲道:「那你跟我來吧。」
說完後,轉身就走了。
祁延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言桉走到言竹竹旁邊,低聲說道:「沒事,是誤會,我們按昨晚的計劃進行。」
言竹竹雖然不知是什麼誤會,但聞言也沒有多問,迎上祁延頗為擔憂和複雜的視線,皺著眉點了點頭。
爸爸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言竹竹沒想通,由言桉牽著朝大門走去,祁延跟在兩人身後。
一門之隔,言檬檬趕緊拉了拉弟弟的手,開始有些緊張:「弟弟弟弟,爸爸爸爸……他來了來了!」
言酷酷也緊張,愁眉苦臉,就想往結界裡跑:「哥哥我有點害怕,我們要不算了……」
「不行的!」
言檬檬死死拉著言酷酷的手,「我們昨晚大家都同意了,不能反悔啊!」
怎麼辦怎麼辦?
馬上就要見爸爸了!之前還不緊張,但現在好害怕啊。
爸爸會像喜歡竹竹一樣,喜歡他和酷酷嗎?
會不會不喜歡啊……
言檬檬心裡瘋狂想著這些事情。
門外,言桉站在門前,深深吸了口氣。
她想了想,把背後的書包拿出來,取出一瓶礦泉水,打開瓶蓋,把瓶子遞給了後頭跟上來的祁延。
祁延看著遞過來的水,蹙了下眉:「?」
言桉再遞過去一點距離,亮而圓的一雙眼睛盯著祁延,道:「你先喝一口水,壓壓驚。」
她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是喝水壓驚,效果還不錯的。
祁延沉吟片刻,順手接了過來。
言桉還在看著他,言竹也在看著他。
祁延現在根本就不渴,但迎著兩人的目光,還是抿了口水。
言桉和言竹對視了一眼。
她走到門前,按下門鈴,然後拉著竹竹往旁邊挪了挪,把位置留給了祁延。
言桉不是可以直接指紋解鎖進去嗎?
為什麼按門鈴?
祁延一臉莫名,手裡拿著水,剛想問什麼的時候,門從裡頭打開了。
他下意識便看了過去,視線下移。
兩個從未見過的小孩子出現在門口,唇紅齒白,粉雕玉琢。
一個臉有些紅,能看出點緊張。
一個愁眉苦臉,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時,下意識往另外一個孩子身後縮。
另外一個孩子把人死死抓住,小手用力。
什麼鬼?
場面安靜了好幾秒,言桉從一旁探出個頭,小聲提醒兩個孩子:「快叫人呀。」
言檬檬抓著酷酷,輕聲在弟弟耳邊數秒:「3——2——1.」
數完的那一刻,兩孩子抬起頭,閉著眼睛不管不顧朝著祁延異口同聲叫道。
「爸爸!」
「爸爸!」
兩聲爸爸都很大聲,喊完後餘音環繞,久久不散。
祁延站在那裡,從頭髮到腳底板瞬間僵化。
手一松,他手裡的水瞬間掉落,砸在地面上,發出砰的一聲。
然後,水灑了一地,濕了他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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