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巳時了,天空暗得很快,謝霽華和阿木不得不加快步伐,才算是趕上了書院散學的時間。來到書院門口時,書院中的學子都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還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從裡面走出來。為了掩人耳目,謝霽華找了一個落了單的準備上前詢問。
"這位公子請留步。"謝季華在那人身後喊道。那書生似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叫住他,而且還是一個不相識的女人,頓時有些侷促起來。謝霽華走上前,向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說是想要替弟弟辦理入學的手續,可是前幾日與她約好的先生卻遲遲沒有消息,故出此下策來書院找人問問。說話的同時還將站在一旁的阿木往前提溜了一下。那書生倒是很好說話,他理解了眼前女子的難處,便溫聲問她:"敢問姑娘要找的是哪位先生?"眼前之人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似乎有些尷尬。
"不瞞您說,那先生當日與我約定好之後便急匆匆地走了,像是要忙什麼事情,以至於我們連那先生的名諱都來不及詢問。"
那書生似是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奇怪起來:"說的姑娘說的該不會是幾日前被… "
"不不不,"謝霽華連聲否認:"小女子何德何能能攀上王先生的高枝啊。我要尋的應當是另一位先生。"
書生這才鬆了一口氣,畢竟誰都不想再提起那麼禁忌的事:"那另一位必定是方興鴻方先生,他兩天前出發去了瀘州應該是去參加集會了。"
女子聽到這裡肉眼可見的有幾分緊張,應該是怕再認錯人吧,她連忙問道:"那人可是身材瘦削,大概有這麼高。"說著在空中比劃了幾下。
那書生點了點頭,那應該就是方先生沒錯了。或許那位方先生在書院裡所樹立的形象還是挺受人尊敬的。那書生竟還替那方先生做起了辯護:"在如此緊張的關頭,王先生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實在是令人惋惜。方先生也是臨危受命代替王先生去參加此次集會的,忙於準備集會的事,才疏忽了姑娘,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謝霽華表示並不在意這些:"那我便再等幾日好了。這次多虧有公子相助,小女子不勝感激,告辭。"
那書生有些羞澀的撓撓頭:"姑娘告辭,天黑了,路上小心。"謝霽華淺淺地點了點頭,揮別了書生。待謝霽華走遠後,另一個書生走上前攬上了那書生的肩膀,調笑道:"陳銘你小子艷福不淺啊!說說什麼情況?"被叫作陳銘的那書生連忙否認:"李兄誤會了,那姑娘是來找我詢問方先生的情況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方先生?奇怪,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來問他?"
"李兄,你就不要操心別人的事了。"
另一邊,阿木有些著急地問道:"阿姐,如今兇手和鄭屠都去了瀘州,鄭屠會不會有危險?"
"恐怕情況正好相反,是鄭屠追著兇手去的瀘州。他應該是想替我表姐報仇,因為他們兩人可是兩情相悅的。"這是謝霽華從坊間流言中打聽來的。"而且我表姐被殺的當晚,鄭屠可能就在她的身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但是他肯定是看到了兇手的臉。至於這件事的事實如何,只能等我們找到鄭屠後才能知道了。"
"那可不能讓鄭屠一時衝動就犯下殺人的罪過,不然的話他的一生就毀了。"
"距離案發已經那麼多天了,鄭屠還沒有對方興鴻下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鄭屠要躲避那些追捕他的官兵,還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姓方的所在地方並不好下手。所以他只有可能是住在瀘州的書院當中,並且還有人與他同住。但是我們不能確定什麼時候會發生變故,所以還是要趕在鄭屠之前找到方興鴻。"
天色已暗,已經不便趕路了,謝霽華決定就先在這邊的客棧里住上一晚,明日一早便出發。只是她隱隱有些擔心,不知道大理寺的人接手此案沒?如果已經接手了,那他們調查到哪一步了?還是希望不要跟他們對上吧。
第二天一早,謝霽華他們就從漳縣出發了,等到了瀘州已經是午時了。目前一切還算順利,說明還沒有發生什麼變故,謝霽華當即就決定直接前往瀘州的書院找到方興鴻。瀘州遠近聞名的書院也就那麼一家,集會無疑是在那邊舉行的。現在的問題是,該以什麼樣的身份與方興鴻會見呢?還不能讓他起疑。
方興鴻正在書院的臥房中準備第二日的書畫,突然他聽到了一陣敲門聲,他急忙起身去開門,看見一童子站在門前。方興鴻的臉上掛上了慣有的溫和笑容:"不知這位小友有何事通傳啊?"那童子恭恭敬敬地對方興鴻說:"方先生,門口有一位來自樂坊的姑娘,說是手上有半卷殘譜,希望拿來讓方先生鑑定一番。"姑娘?方心鴻敢肯定他並不認識這樣的姑娘,他更好奇的是她手上的那捲殘譜。方興鴻壓低聲音問眼前的童子:"那姑娘可有說是什麼殘譜?"童子回憶了一下,說道:"似乎是《廣陵散》。"方興鴻感覺心頭一跳,忙說:"快快快,帶我去見他。"
此時阿木已經按照謝霽華的要求,提前在旁邊的客棧里開了個房間,這下他剛回到謝霽華身邊,終於能問出心中的困惑了:"阿姐怎麼確定方興鴻通曉琴樂呢?"眼前的女子笑了笑:"我並不敢確定,但知道他肯定有所涉獵。更何況是一卷失傳已久的琴譜,任誰不會心動?"少年撓撓頭:"可是阿姐,你不是說鄭屠很有可能就在那家客棧裡面嗎?如果我們把方興鴻領到那家客棧去,不就是給鄭屠創造殺人的機會了嗎?"謝霽華淡淡地說道:"只有有了餌,魚兒才會上鉤。"
閒著沒事,謝霽華順便觀察著書院周邊的環境,臨近書院的地方有一家來福客棧,那無疑是觀察這個書院最有利的地方,或許她要找的人就在那個客棧裡面,所以她剛才讓阿木去定了個房間,以便接下來的計劃。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道視線正在盯著她,冰冰涼涼的,就像被毒蛇纏上般,讓人不寒而慄。謝霽華猛地抬頭,客棧的二樓一個身影一閃而過,看著身形明顯不是鄭屠,那應該就是大理寺的人了。看來事情開始變得麻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