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齊心

  清晨的幽州,晨霧瀰漫,給這片土地籠罩上一層朦朧的面紗。

  遠處的青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仙境一般。江河蜿蜒流淌,水面上偶爾飄過幾艘小船,漁夫們在清澈的河水中撒網捕魚,形成一幅和諧美麗的田園畫卷。

  這裡的建築風格古樸典雅,白牆黛瓦的房屋在青山綠水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美麗。大街小巷中,隨處可見飛檐翹角的亭台樓閣。古老的石板路上,行人絡繹不絕,既有身穿華麗長袍的商賈富紳,也有身著樸素衣衫的平民百姓。

  城外,廣袤的田野一望無際,農田井然有序,稻田綠意盎然,農夫們在田間辛勤勞作。無數條小溪在田間流淌,灌溉著這片富饒的土地。

  遠處的山林中,鳥語花香,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這裡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好地方自然很繁茂,商鋪、酒樓鱗次櫛比,但若是有人眼尖,就會發現一個問題。

  這些商鋪、酒樓等等建築,在自家的門牌之外,都還另掛了一面懸得更高的小匾,而這小匾上只寫了一個字:

  江。

  無論是賣絲綢的布莊,還是賣瓷器的店鋪,都隱約可以看到江家標誌性的圖案。

  這便是幽州。

  行人們在街頭巷尾談論著江家的種種話題,從江家族人的婚喪嫁娶,到江家新開的商鋪,無不透露出江家在幽州的無處不在。

  在街邊的小巷中,孩子們玩耍時也會提到江家:「你看,我撿到了一塊江家鋪子的糖!」

  「我爹說,他這次的工錢是江家給的,能買好多好吃的。」

  這樣的對話,也是幽州的常態。

  行走在幽州的街道上,人們仿佛置身於江家的國家,這裡不再只是泗蒙國中的一個州,而是江家主宰的一片繁華天地。

  儘管江家對幽州的掌控如此之深,但民眾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滿。

  江家施行的政策相對寬厚,商鋪的商品價格公道,品質上乘,工錢也十分合理,使得百姓們生活安逸。幽州的繁榮與富庶,讓民眾對江家心存感激,甚至有些依賴。

  這其中甚至包括藥房。

  秋水山莊是泗蒙全國聞名的藥房醫莊,擁有著豐富的藥材資源和醫術高超的名醫,但即便是如此強大的勢力,在幽州也無法立足。

  江家對幽州的掌控力之強,使得秋水山莊的藥房在這裡難以生根,幾乎沒有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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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的江家後山。

  層巒疊嶂,翠綠的松柏和清澈的小溪交織成一幅秀麗的山水畫卷。

  山腰處,有一座莊嚴肅穆的祠堂,建築古樸,氣氛寧靜,祠堂內香菸繚繞,仿佛置身於仙境一般。

  祠堂正中有一個女子,她身穿一襲素雅的白色長裙,裙擺上繡著淡雅的梅花圖案,顯得高貴而典雅。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面容姣好,眼神清澈透亮,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沉靜與威嚴。

  但若是叫韓東文來看,他一定會大跌眼鏡。

  這是江可茵。

  知道奧利瑪將會有一位公主到來後,江可茵也出宮回到幽州祭祖。

  不施粉黛的江可茵有著在宮內絕沒有展現過的另外一種風情,她不再嫵媚,不再充滿誘惑和危險,而是平添一種莫名平靜淡然的氣息。

  江可茵在祠堂前虔誠地上香,雙手合十,低聲禱告,祠堂內的香菸裊裊升騰,瀰漫在空中,帶來一股寧靜的氛圍。

  丫鬟們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靜靜地等待江可茵完成祭祖儀式。

  在祠堂外,佇立著一個熟悉的肥胖身影,身穿國法司的制服,腰間佩戴著象徵身份的令牌——正是國法司坤部部尉,段青竹。

  「娘。」

  江可茵小聲地對自己說,她取出三柱香,點燃後,緩緩插入香爐中,雙手合十,閉目默禱。

  她的神情專注而虔誠,仿佛在向母親訴說著自己的心愿和決心。

  「今早女兒得知,韓東文已經在海州登基,特地來找您。」

  江可茵一邊說著,一邊拿過一隻古樸的簽筒,裡面有著許多籤條。

  香菸繚繞中,她緩緩搖動著簽筒,繼續說道:

  「如您所說,三司分管降物,他便不能順利登基,但重陽冠出現在海州,而非泗揚,這應當是國兵司澹臺家出了問題。」

  她嘆了口氣,在心裡想,多半是和幾年前在泗揚鬧得紛紛揚揚的澹臺溟的戲班子有關。

  「娘,如您所說,登基一事與降物都不必刻意迴避國君,而韓東文現在既已登基,或許這確是天意。」

  江可茵頓了頓,接著說起了她所知道的海州的事。

  她說的很細,細到並非一個祭拜者的自言自語,更像是娘親還活著,她正向娘親匯報一般。

  「……現如今,泗蒙已要與血港全面開戰,恐怕已無議和的必要與可能,我和姐姐……」

  江可茵深吸一口氣,猶豫片刻,才繼續說道:「我和姐姐想知道,國法司該怎麼做。」

  「如果現在將降物的事情和盤托出,女兒不免擔心韓東文以此與邦國交易。」

  西亞有一個蒂爾達大公,而奧利瑪送來了一個公主。

  江可茵從來都不笨,她知道降物的秘密並非只是江家的財富,更是泗蒙的財富。

  但她不知道韓東文笨不笨。

  有時候,她甚至有些期待自己能夠徹底相信韓東文,能夠像百姓兩口子一樣,關起房門來,和他說,當家的,我給你說個秘密,你可要記住了別跟外人講。

  那就簡單了。

  可不管他們的關係如何變化,都斷然不會是這樣。

  他能不能管好泗蒙?

  他管好泗蒙的同時,又能不能照顧好江家?

  第一個問題,沒有信心,而第二個問題,則沒有理由。

  母親在時,主張不阻礙韓家接觸降物,而如今韓東文登基,江可茵在心底期望這是一種天註定的印證,好讓自己放心。

  可她從來不是信天的那種人。

  「戰事將臨,姐姐已經收到了布防海州的諭令,若是能和他說,想必與血港一戰會大有把握,可若是……」

  她說著說著便沉默了,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太明白。

  搖動簽筒的雙手停下,一支簽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