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出招的樣子,好像師父

  不自在地挽緊長燼胳膊,長燼拍拍我的手背,無聲安撫我,回頭應付許廣海:「許會長,幸會。」

  許廣海撿起地上的座位牌,淡定平靜地將座位牌放在殷河書隔壁位置,把隔壁位置原有的座位牌順位往左側挪,不急不緩地坐過去。

  「今天的拍賣會品類很全,應該會有殷總與殷二少能看上的東西。」

  女服務員給殷河書倒了杯熱水,殷河書拿起白瓷帶蓋公務杯,話裡有話地譏諷:

  「玄門的東西,看上也不敢買啊,萬一上頭被人下了什麼咒……我可不想步殷長燼的後塵,他命大,我可惜命著呢,真被撞死了可沒祖宗保佑死而復生!」

  許廣海臉上表情一僵,保持笑意,目視前方:

  「殷二少說笑了,今天拿出來拍賣的法器都是開過光,有祈福保平安寓意的好東西,這裡是拍賣行,既然是從我們玄門聯誼會手中拍走的,要是出了什麼事,豈不是在打我們玄門聯誼會自個兒的臉面?」

  殷河書喝了口白水:

  「這倒也是,聽說你們準備搞什麼法術交流大會,今天來拍賣會湊熱鬧的不是世家就是豪門,要麼就是你們的同行,在這個節骨點真出什麼失手的事,那你們可就真要在玄門圈子裡丟盡臉面,貽笑大方了!」

  許廣海客套笑笑,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包茶葉:「明前茶,二少嘗嘗?」

  殷河書嗤之以鼻:「都入冬了,明前的茶,還有什麼好稀罕的。」

  說著,酸溜溜地拿杯蓋刮杯麵水霧:

  「若論好茶,誰手裡的能比得上我們殷首富家裡的,殷首富手底那兩座茶山盛產名貴高檔茶,普通人想聞聞香都沒機會,直供上頭那些領導,最頂尖的都在國宴茶杯里,要麼就是成了國禮。

  也就只有在殷首富手頭,那些一葉一金的好東西才能被用來煮雞蛋,揮金如土這個詞,用來形容他,十分貼切。」

  「煮雞蛋……」

  我突然想起這幾天早飯餐桌上確實有茶雞蛋……但我見過劉姨用茶葉煮雞蛋,那些茶葉都是用報紙包著的,劉姨每次用都會拆開報紙隨便丟進鍋里一把……那玩意是國宴茶?!

  我震愕不已地靠近長燼,尷尬問:「他說的不會就是咱們早上吃的茶雞蛋吧?」

  長燼輕描淡寫嗯了聲,道:「昨天你往我兜里塞了兩個茶雞蛋,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吃東西,就隨手給了他,沒想到他倒是惦記上了。」

  殷河書冷哼一聲,「我哪有資格惦記你的東西,只是突然想起來,這麼一說罷了。」

  「你喜歡,明天我讓人給你送兩罐。」

  殷河書瞟了眼身邊的許廣海,嘴欠道:「本來是不想承你這個人情的,但別人的茶,我又的確難以下咽。」

  許廣海低頭笑笑,心如明鏡。

  說話間眾人已經依次落座,原定的座位被殷河書這麼一調,牽一髮動全身徹底打亂了。

  許廣海身邊本該是副會長沈萬年的,後來卻成了徒弟鳳微雪。

  鳳微雪隔著許廣海與殷河書看見我,一臉不悅地冷哼一聲,隨後整理肩頭烏黑長髮,拎起黑色性感荷葉邊肩帶,擋住自己肩膀上的一塊曖昧紅痕。

  「師父,咱們怎麼坐到這邊來了,真是晦氣。」鳳微雪嫌惡抱怨,許廣海聞言臉一沉,粗聲低斥:「胡說些什麼,沒規沒矩!」

  鳳微雪一驚,膽怯閉嘴,不敢再看自己師父……

  她瞧起來,倒是挺害怕許廣海的。

  拍賣會在一聲鑼響後開場,年輕主持人拿著話筒在台上一番激揚陳詞,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次拍賣會的十三件拍賣品,隨即將控場權交給了一身書香氣息、舉止優雅的女拍賣師。

  禮儀小姐將第一件拍賣品捧上來,正前方的大屏幕緊接著放出了拍賣品超大版高清圖像。

  「幽羅山趙王碧玉鉤,這是六百年前的古代,齊國趙王的衣帶鉤,王室御用玉器,趙王過世後,此物原為陪葬品,可不久趙王墓被盜,這枚衣帶鉤也被帶出了不見天日的親王地宮,流入民間。

  後落入京城一賈姓富紳的手中,作為傳家寶物流傳了下來,玉器通靈,經過六百多年的日月精華滋養,如今又得玄門聯誼會副會長李先生開光,更有驅災辟邪、報平安之神效。

  此玉通體碧綠,晶瑩剔透,大家請看放大圖片,玉中無棉無瑕疵,在燈光之下還會散發出碧色幽光。

  拍下它隨身攜帶,既能作為身份的象徵,也可當做傳家寶惠及後代,還可做護身符貼身保存,可謂一物多用,起拍價,兩千萬!」

  大屏幕上的碧玉衣鉤材質雕工確實都是皇家御用的水準,衣鉤被改成了玉佩樣式,龍尾下墜著兩條墨藍色冰絲流蘇。

  衣鉤的放大圖也的確可以看見,這玉的水頭好,無紋無裂,如果當做工藝品拍下收藏玩玩,兩千萬,也不貴……

  只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路,這玉本就是陪葬品,且玉器認主,玉器的第一任主人身上的能量往往是最能影響玉本身的磁場力量的,而這塊玉的原主人……是慘死。

  碧玉染血,以至於收藏它的富商,十三代都不得善終。

  長燼許是見慣了奇珍異寶,所以看起來對這玩意兒並沒有興趣,殷河書在無聊刷手機,台下有人舉牌喊價:「兩千一百萬。」

  「兩千五百萬!」

  「三千萬!」

  「……」

  剛開始喊價大家還挺正常,直到某個傻子突然嚎了聲:「一個億!」

  我端著茶杯,差點一口茶水噴出去。

  一個億買一次不得善終?值了!

  不過嚴謹來說,話也不能這麼講,萬一許廣海真有能力把玉鉤內的負面能量清理乾淨呢。

  我和眾人一起回頭看向坐在第三排舉牌憨笑著的那個傻子,傻子生得白白胖胖,是個有福之人,從面相就能看出來他沒什麼心眼、還是個戀愛腦。

  而他身邊那位膚白貌美的瘦高大美女此時正笑靨如花地享受著別人投過去的驚訝目光。

  傻子憨憨地站起身,舉牌激動道:「一個億,買給我女朋友,做我向她求婚的禮物!」

  真的好想告訴他,求婚送這玩意不合時宜啊,誰求婚送陪葬品啊!

  旁邊幾位豪門公子聞言沒忍住噗嗤偷笑,但傻子太憨了,拽著身上快要被撐破的高檔西裝,傻笑著手舞足蹈:

  「不用誇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等我和我媳婦結婚,大家都要賞臉來喝杯喜酒啊!」

  長燼見我對傻子頗有興趣,便輕聲附在我耳邊說:

  「這是農行行長家的獨生子,從小就嬌生慣養,沒什麼文化,父母都是高學歷的博士,生出這個傻兒子高中沒上完就輟學了,因為是獨生子,所以被父母寵的很沒下限。

  他身邊那個女人,是酒吧的一個女駐唱,學歷也不高,他為了追這個女人沒少惹他父母動氣,他父母不同意他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他就追這個女人鬧得滿城風雨。

  前兩天剛豪擲千金在夜灘廣場的大屏幕上連滾了一天一夜的求婚表白信,站在自家樓頂給心愛的女人放了兩個小時煙花,然後被派出所的幹警連夜開車給帶回了看守所,今天才被撈出來。」

  「啊?他放煙花炸到人了?」我好奇追問。

  長燼抿唇一笑:「倒也不是,京城剛出的禁燃禁放政策,原本他隨便放一兩箱是沒人管的,誰知他連放兩個小時,給空氣檢測站的檢測儀放爆了。」

  我:「……還真是地主家的傻大兒!」

  女拍賣師激動得兩眼放光,趕緊道:「八十三號先生舉牌一個億,還有沒有更高的了?」

  「一個億一次!」

  「一個億兩次!」

  「一個億三次!」

  像是怕傻兒子反悔,女拍賣師迅速一錘定音:「恭喜這位先生,拍得一號拍賣品!」

  坐在我們身後的兩位大老闆冷笑著壓低聲耳語:「趙行長怕是又得被氣吐血了。」

  「沒辦法,誰讓他生了個敗家子呢,這種成色水頭的玉鉤,我一千萬都不用,就能拿下來!因為一個女人的一句話,他竟然出一個億,我看,趙家是要敗在這個敗家子手裡嘍!」

  沒想到來拍賣會還真能看到熱鬧,我甚是滿足地挽住長燼胳膊。

  長燼重新讓人給我換了杯咖啡:「熱水喝得嘴裡沒味,用咖啡提提神。」

  「好。」

  第二件展品上場,是柄玉骨摺扇,也是老物件,與普通摺扇不同的是扇骨上有硃砂畫的北斗七星。

  這隻辟邪摺扇最終以兩百萬的價格被一位夫人拍了去。

  第三件第四件拍賣品上來,分別是象牙手串,以及紅玉石榴擺件,沒有傻子哄抬市價,最終拍出去的價格也就比物品本身高出了那麼一點五倍罷了。

  期間沒有什麼特殊的小插曲,我都快看的打瞌睡了,都怪開場氣氛抬得太高,以至於後面節奏太平,不少人都低頭玩起了手機。

  直到第九件拍賣品一套點翠珍珠紅寶石鳳冠上場,才終於有了新熱鬧。

  「黎國承恩皇后翠羽七寶金鳳頭冠,起拍價,六千萬!」

  話音剛落,台下人就嘰嘰喳喳議論了起來:

  「這個頭冠,是好東西啊!聽說國家博物館有一頂一模一樣的,但也只是五寶金鳳頭冠!」

  「國家博物館那頂肯定和這一頂有區別,要不然這一頂早就被國家買走了,六千萬起拍,真是無價之寶怕是幾個億都拍不下來!」

  「壓軸品肯定要上個大的,不過,說實話,這場拍賣會的拍品,都一般,大家拍的只是個好寓意,畢竟是玄門大師開過光的,沖大師的本事買的,別的時候,還求不到大師的開光法器呢,買回去鎮鎮宅,心安。」

  「你看,殷首富到現在都沒反應呢,咱們跟著殷首富拍准沒錯。」

  「你在開什麼玩笑,殷首富出手,還有咱們競拍的機會嗎?怕是直接點天燈了!」

  「至少殷首富看中的,絕對是正經貨。」

  「還真讓你說中了,我查了下,這頂雖然比國家博物館那頂還多兩寶,但這頂頭冠是承恩皇后的,承恩皇后這個諡號,就是皇帝用來羞辱這位皇后的。

  這位皇后嫁給皇帝時,皇帝用七寶鳳冠來彰顯她的國母身份,可惜她不領情,不知好歹的後來造反了,皇帝一怒之下就把這位皇后腦袋摘了。

  但礙於這位皇后原本也是皇室宗親,所以就保留了皇后的名分,將她以皇后的喪儀下葬,另修地宮,把這頂鳳冠也當做陪葬品埋進去了。

  而博物館那頂五寶的,是皇帝後來娶的平民皇后戴的,用現在的話來講,叫做續弦。

  因為皇后母家是普通老百姓,不能用七寶的,所以皇帝只能給她打了頂五寶的,雖然第二位皇后來自民間,但卻獨得皇帝恩寵,在政事上也頗有獨到見解。

  活著的時候,還協助帝王處理了好幾次天災水患,陪帝王御駕親征,為了救被敵軍埋伏的皇帝,身懷六甲披戰袍上戰場,只帶兩千人,就把帝王從五萬敵軍的埋伏里撈了出來,為此還流產落了病症。

  她此舉感動了帝王也感動了邊關無數百姓,因此她死後京城百姓當街跪地痛哭,她的陪葬品除了五寶鳳冠,還有上千件最高規格的皇家首飾,五寶鳳冠在裡面,屬於最平庸的物件。

  只是鳳冠華美,保存的完好,深受現在人的喜愛,才會呈現在博物館的展櫃裡展覽。」

  「原來是這樣,難怪,五寶鳳冠是國寶,七寶鳳冠卻流入了拍賣場。」

  「沒有五寶,退一步七寶其實也是可以拍的!」

  「我出七千萬!」

  「八千萬!」

  「一億三千萬!」後排一道清凌凌的女聲響起。

  「一億八千萬。」

  「兩億三千萬。」

  「兩億八千萬!」

  「……」

  見持續有人加價,那女聲急了,著急喊:「五個億!」

  五個億……

  手裡的咖啡,突然不香了。

  殷河書有點沒良心,懶洋洋地張口喊:「六個億。」

  身後老闆見狀仿佛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殷二少喊了……七個億!」

  「八個億!」

  「九個億!」

  我手裡的咖啡杯要拿不穩了!

  一個破鳳冠而已值得嗎!最多五千萬,我家長燼完全能給我復刻一個十寶鳳冠!

  許廣海淡然勾了勾唇角,繼續喝著從懷裡掏出來的爛茶葉。

  拍賣師小姐姐呼吸都急促了,趕緊喊:「九個億一次!」

  「九個億兩次……」

  「還有沒有比六十六號更高的?七寶金鳳頭冠,皇后御用之物,帶回家傳家,娶親,皆是上上之選!九個億三……」

  殷河書分出餘光瞥了一眼:「十個億。」

  我默默靠近長燼,小聲質疑:「你弟這麼有錢?十個億喊的如此輕鬆?」

  長燼亦是壓低聲,眉眼溫柔地回我:「他手裡沒有這麼多可流動資金。」

  「那他還喊……喊了不拍丟人是一回事,可是要倒賠錢的!」

  「他故意的。」

  「啊?」

  果不其然,沒幾秒,後排那道清凌女聲就再次緊張大喊道:「十五個億!」

  一聲字正腔圓的高吼,成功令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隨即就是男人不耐煩的責備聲:「你瘋了!十五個億買這個破玩意!」

  女聲嬌軟下來:「老公,我就想要這頂鳳冠嘛,咱們婚禮就在一個星期後,我想戴著這頂鳳冠嫁給你……」

  男人不樂意地指責道:「以前你想怎麼揮霍我都隨你,可現在是十五個億!咱家哪來這麼多錢!」

  「老公你公司不是市值百億嗎,買個鳳冠而已,你該不會是、不想娶我吧……」

  女人說著還委屈啜泣起來:

  「我可是頂著壓力嫁給你,我都不介意你有、嗚你有過家庭,我就是想讓自己的婚禮隆重些,我就是想讓那些人別瞧不起我,我有什麼錯。

  昨天和陳太打牌,她還說你當年給那個女人求婚花了二十多個億,我只是想要一頂鳳冠,我喜歡它,我想著等我們的孩子出世後,給孩子留個壓箱底的,有問題嗎?

  你家現在,都沒有我的一席之地,嗚我可以受委屈,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能受委屈啊……」

  男人一聽女人這樣說,臉色變了變,嘆口氣放輕聲:「好了淼淼,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家現在還拿不出十五億的可移動資金,你也知道,我們家的錢都投在公司……」

  「可我就要這頂鳳冠!」說著,女人任性地衝著拍賣師就喊:「你聽見沒有,這頂鳳冠我要了!」

  女拍賣師尷尬優雅的抬手:「這位小姐、呃太太,請按照我們拍賣行的規矩,先舉牌,再喊價。」

  「牌……」女人蠻橫的從身邊男人手裡搶走牌,舉起來大聲道:「十五個億,我要了!」

  女拍賣師表情擰巴的笑說:「那個,有沒有比十五個億更高的?」

  殷河書沒心沒肺的用指尖輕敲桌面:「十六個……」

  女人接著加價:「十七億!」

  女人身邊的男人臉色陡然慘白:「淼淼!」

  坐在我們身後的兩熱衷八卦的老闆又交頭吐槽起來:

  「盛總終究是年輕啊,放著從小一起長大,陪他一同打江山,熬過苦日子的青梅竹馬好賢妻不要,偏一意孤行喜歡一個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這情婦轉正的女人,哪裡會為他省錢,十七億,夠盛家頭疼一段時間嘍。」

  「可不是,聽說這個女大學生是學音樂的,兩年前盛總夫人懷孕的時候,盛總去她們大學看音樂系匯報演出,對她、據說是一見鍾情。

  嗨,什麼一見鍾情,咱們男人最了解男人,無非是覺得家裡那個懷孕不能碰,還整天不修邊幅一臉憔悴,突然看見一個臉蛋精緻漂亮的,動心了唄。

  枯萎的花,怎麼能比得過正在盛放的花兒呢。

  去年盛總夫人在坐月子的時候發現了他倆的事,鬧了一年離婚,今年春天把盛總夫人逼急了,盛總夫人連孩子都不要了,堅持要與盛家兩清,一刀兩斷。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夫人賭氣,盛總剛離婚就把情婦給扶正了,最近正處於談婚論嫁的階段,盛總的父母可是極力拒絕這個女人進門,但扛不住盛總再三堅持啊。」

  「今天能大手一揮扔出去十七億,來日怕是二十七三十七,都不在話下!」

  小三上位,還是把原配氣走,逼得原配連女兒都不要,只求和丈夫離婚的高段位小三,怪不得能底氣這樣充足,大手一揮就是十七億……

  連殷家二少現在手裡拿出十七億可流動資金都困難,更何況是個、看起來不太大的上市公司老闆了。

  那頂鳳冠最終還是以十七億的成交價格被盛總的情婦當場拿下了,一場好戲,看得大家都嘆為觀止。

  我搖頭忍不住唏噓道:「我要是有這本事,能把殷總你騙得毛都不剩。」

  長燼摸摸我的腦袋,極度偏心:「夫人不用騙,我可以直接把全部身家都交給夫人。」

  「你的身家我才不要呢,我現在刷你的卡,挺順手。」

  他湊近些,誇讚道:「夫人眼光甚好,為我挑的西服,我很喜歡。」

  「那我下次,路過西裝店再給你挑。」

  「好。」

  「對了,你想好我們拍哪件拍賣品了嗎?」我問他。

  他瞟了眼大屏幕上的拍品圖片,「十三號,聚靈瓶。」

  十三號拍品在大屏幕上的名字是粉瓷桃花報喜宮瓶,其實那麼多拍品,我和長燼一樣,也一眼就相中了十三號……

  倒不是因為提前知道十三號是聚靈瓶,而是……它看起來,竟很是眼熟,尤其是瓶身一枝桃花上的輕微紋痕……那股強烈的熟悉感,直抵識海。

  中間又簡單過了幾樣拍賣品,直到第十三號拍賣品上台——

  「這隻花瓶,名叫粉瓷桃花報喜宮瓶,古代皇室之物,皇后的陪葬品。除了其本身製作精美,賞心悅目的優點之外,它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聚靈瓶,上古神物——」

  拍賣師沒有詳細介紹,但寥寥兩句足以令台下的玄門術士們內心沸騰!

  「特別說明,本件拍賣品價格上限兩億元,神器有靈,並非錢財所能購買,還要看拍賣品與價高者是否有緣,最終競拍角逐者,須得上台測驗,將手置於花瓶上方,花瓶顯靈,則代表其就是花瓶的新主人!」

  「粉瓷桃花報喜宮瓶,起拍價兩千萬!」

  拍賣師話音剛落,台下就有玄門人士迫不及待出價:「兩千二百萬。」

  「兩千三百萬!」

  「兩千三百五十萬。」

  我托腮嘆口氣,真不愧是我玄門中人,出價都摳摳搜搜……

  不過,誰讓咱們這一行上限就在這了呢,兩千三百萬……我連兩百三十萬都沒有!

  「四千萬!」有豪門貴公子加入競價。

  現場寂靜了許久……

  拍賣師也尷尬笑著詢問:「四千萬、一次?」

  「四千萬兩次……」

  「四千萬三……」

  「六千萬!」鳳微雪舉牌信心十足道。

  殷河書餘光瞥了她一眼,再度玩心大起:「八千萬。」

  鳳微雪臉一僵,不悅舉牌:「一個億。」

  長燼把牌子塞進我手裡,我瞬間秒懂,舉起牌子就財大氣粗的嚎:「兩個億!」

  殷河書:「???」

  長燼:「……」

  某八卦老闆舉起一半的牌又放下,「乖乖,一下封頂啊!」

  「都怪你,非說要跟殷總,這下好了吧,人家跟到頂了!」

  「封頂不還有個測緣分嘛……」

  「你沒看見那牌是殷總塞進他夫人手中的嗎?他夫人看上的東西,咱們去搶,還沒離開拍賣場,咱們就涼了!」

  「也對,如果殷總只是舉牌還好說,主要是一下封頂,可見夫人對這瓶子勢在必得……算了算了,反正這什麼聚靈瓶對咱們來說,無甚用處,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殷河書在邊上說風涼話:「你媳婦是不是不懂拍賣會的規矩,有這麼拍的麼?一下到頂,你讓別人怎麼喊?」

  我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放下牌低頭咳了咳,我以為長燼的意思是……上去就干呢!

  長燼不在乎的握住我手:「我夫人買東西,不需要管什麼規矩,錢,就是規矩。」

  殷河書:「……好你牛!」

  我:「老公霸氣!」

  長燼彎唇拍拍我手背:「謬讚。」

  鳳微雪那頭急了眼,舉牌跟上:「我也兩億!」

  美女拍賣師喜聞樂見地笑吟吟道:「既然兩位都出了封頂價,那就請上台,測一測與聚靈寶瓶的緣分。」

  「要上台測緣分了,長燼你……」我剛想說讓他去測,誰知他卻溫和與我道:「夫人去測就好。」

  我怔住,有些猶豫:「啊?那萬一我和它無緣……」

  他攬著我腰耐心安撫:「夫人是玄門中人,如果夫人都與它無緣,我肯定更無緣,左右測一測,失敗了也不要錢。」

  他這樣說,好像也是哦。玄門中人的確會與一些法器生出些許緣分,長燼是普通人,與神器有緣的概率不大。

  我點點頭,答應他:「那我去試一試。」

  他眸光溫軟和煦:「好,夫人加油。」

  我跟上鳳微雪的腳步上了台。

  美女拍賣師退後一步,允我們自行靠近展櫃。

  鳳微雪站定在我對面,凝眸冷冷看了我一眼,先伸手,將掌心置與花瓶上方。

  現場玄門中人個個屏氣凝神,不敢吱聲,緊張地等候見證奇蹟……

  可惜,全場人陪著她等了兩分鐘,也不見寶瓶有反應。

  時間到,鳳微雪不死心地猛喘一口氣,拿開手。

  「你別得意,我與它無緣,你也未必會被它選中!」鳳微雪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道。

  我不屑瞅了她一眼,不受影響地伸出自己掌心,置於花瓶上方……

  一秒,兩秒,十秒……

  鳳微雪冷笑:「呵,我得不到的,你也註定不配得到!」

  我擰了擰眉頭,不想久等,怕是,真的無緣……不過緣分這種事麼,不能強求,神器認主,它不肯認的,無人能強迫。

  我心念動搖,正準備把手拿回來,免得丟人現眼,豈料那花瓶竟在我縮手時,突然瓶內粉光乍現,迅速凝出了兩支栩栩如生的粉嫩桃花。

  桃枝探出花瓶,桃葉抽芽、生長,桃花含苞、綻放……

  一泓花瓣脫離枝頭,徑直朝我腕上纏繞而來。

  在場眾人被這一奇觀驚得紛紛站起身探頭觀看,連那情緒穩定了整場的許廣海都目露惡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唇瓣蠕動,似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我愣在台上,此時眼前的場景,完全出乎意料……

  花瓣纏上手腕,腕口暖暖的,好像被一泓暖水包裹修復著……

  手腕深處,仿佛有什麼斷掉的東西,在慢慢續上。

  「這花瓶還真認了你為主!瞎眼東西,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擁有!」

  鳳微雪突然不講武德的翻了臉,抬手凝出長鞭就朝花瓶劈過來——

  我搶先一步一把抱住花瓶,用身體護住神器。

  但代價是,肩膀白挨鳳微雪用了九分力的狠狠一鞭子……

  背部遽然一陣火辣辣的疼,我顧不上其它,抬手就用法力與鳳微雪的玄術抗衡,兩股力量驟然相撞,迸發的法術餘波於平地掀起一陣呼嘯颶風,震得整個大樓都顛簸搖晃,場內符籙瘋狂翻飛,鈴鐺胡亂搖晃,嘈雜吵人……

  台下的那些玄門人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驚嘆聲此起彼伏,豪門公子小姐們則被嚇得退出席位……

  見鳳微雪不能奈何我,許廣海便想偷偷下黑手。

  但被那個姓金的傻缺秘書長搶先一步,一道黑符朝我甩過來——

  這樣光明正大地幫鳳微雪搶東西,台下人瞧得一清二楚,如此不加掩飾誠然不是許廣海想看到的,許廣海悄然壓下指尖法力。

  「梔梔!」

  飛向我的黑符突然在半途中被火焚盡了,我愣住,詫異看向長燼。

  長燼擔憂地大步跑向我,但在他身後,許廣海指尖再次聚起了銀光……

  「長燼!」

  不等我分神去保護長燼,殷河書就身手矯健地翻桌子跳下來,一把推開了長燼:

  「大哥,讓開!」

  銀光從長燼肩頭擦過,有殷河書的插手,長燼僥倖躲過一劫。

  但我們如今終究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進了賊窩,勢單力薄,玄門聯誼會那些人見會長都出手了,當即相視一眼,反應迅速地齊齊抬手施法,無數道靈力徑直朝我打過來——

  這架勢,明顯是不打算讓我將聚靈瓶帶走了!

  那些人的攻擊太猝不及防,我一手摟著聚靈瓶,一手還要對付鳳微雪,一時半會根本分不出餘力去對抗他人……

  實在不行,只能用師父給的符紙炸一波了!

  師父畫的符殺傷力太大,我一向不大敢亂用,但現在,是他們逼我的!

  然,畫符的咒語還沒念完……

  長燼就突然出現在我身側,抬手護住我後退兩步,一掌金光將玄門聯誼會那些缺德術士打來的靈力劈散成風——

  好強的、神力!

  我愣愣看著他那隻推力而出的手掌,這齣招的架勢好像……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