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漢字漢語太難了;順勢與逆勢

  第248章 漢字漢語太難了;順勢與逆勢

  來信的落款和內容都很尋常,看著就如同好朋友寫的問候,但實際上其指代的含義卻截然不同。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提醒——你的假期就快告終了,可別忘了準時報導哦。

  假期在明天就結束了,二月一日必須報導,哥達雖然只是圖林根州的一個小城市,但得益於德國建設良好的鐵路網,克莉絲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遲到。

  但是長達三個月的假期讓她厭倦了這樣無趣的閒暇時光,這封信一下子就勾動了她的心。

  她覺得執行任務時的快樂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比擬的,那種緊張刺激、以及隨時可能發生意料之外情況的未知感,著實讓人沉醉和回味。

  即使沒有外勤任務,哪怕坐在偵查總局的辦公室里分析各國的新聞報刊、從中摘取有效情報,也比呆在家鄉小鎮要有趣的多。

  在向祖父打了聲招呼之後,她便迅速收拾好了行李,將之綁在了摩托車後邊。

  她紮緊了頭髮,戴正了毛線帽,隨即旋轉鑰匙、一扭握把,那台18匹馬力的兩缸汽油機便「噗噗噗」的轟鳴了起來。

  這輛R12摩托車像只靈巧的黑兔子一樣飛速竄了出去,迅速消失在積雪尚未消融的公路盡頭。

  當天下午,哐當哐當的火車上。

  克莉絲習慣性地從頭到尾溜達了一個來回,果不其然發現了一名正在執行常規監視任務的同行,對方也發現了她,但二人都只是默然無視。

  作為斯塔西的一員,基本的職業素養和行為舉動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克莉絲的靈魂深處——辦理摩托車託運的時候、檢票登車的時候、倚靠沙發休息的時候,她都在分心聆聽著周圍人們的對話和交談內容。

  左前方的一名醫生和他的朋友在討論著世界形勢,一會兒說沙俄現在局勢動盪,指不定會有政變;一會兒又談到明英雙方簽訂的互不侵犯條約。

  當然,討論這種話題最後兜兜轉轉大概率是要回歸到本國的。

  於是克莉絲放下了咖啡杯,拿出了一個小筆記本,以標準格式寫下了自己對這幾人言論的判斷,然後撕下了這一頁,去另一節車廂把它遞給了那名同行。

  倒不是說要以此為依據而立刻逮捕那幾人,而是單純的匯總歸納。

  斯塔西會把發表過政治言論的公民單獨分成好幾類,組建為一個龐大的數據信息庫,以便於開展工作。

  抵達柏林的時候恰好是清晨,因為在火車上已經休息過了,她便直接前去偵查總局報導了。

  走入正門以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尊銅像。

  在其後邊,那平平無奇的鋼筋混凝土大樓便是偵查總局所在地,外觀就像是一個灰色的方塊積木。

  「你的身體完全恢復了嗎?」

  「當然,其實一個月就足夠了。」

  主管笑了笑,從抽屜中找出了一份三頁紙的文件遞給了她,「去駐外使館任職,或者留在柏林做原本的事也可以。」

  這還用問嘛?肯定選前者啊。

  心情愉悅的克莉絲翻了翻那三頁紙,寫的就是前往使館任職的任務簡介,每一頁一個國家,分別是智利聖地亞哥、紐西蘭惠靈頓、中國南京。

  「你還沒吃早飯吧?明天中午以前給出決定就行,去吧。」

  「是。」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克莉絲開始思考起了該怎麼選擇。

  紐西蘭肯定是首先被排除的,太偏遠,註定很無聊,自己又不是去度假的。

  智利相對來說好一點,但同樣不咋地。

  與它倆相比,似乎只有南京是最好的選擇。

  以往她在巴黎待過一段時間,因為那兒的華裔華僑非常多,時不時就有打交道的機會,故而她試著學習了一些漢語,但深感難度偏大,所以未能掌握。

  可任務簡介上說的是要在使館進行分析新聞報刊,要求儘可能熟練地掌握漢語的口頭語和書面語。

  一想到漢語,克莉絲就覺著頭疼,但前往那兒進行任職的吸引力又實在太大。

  漢字,是完全不同於字母文字的象形文字;漢語,既非屈折語又非黏著語,而是獨特的孤立語。

  一個詞根雖只有一種表現形式,但常用「單詞」數量有至少三千個相對固定的詞序和所謂的「助詞」承擔了詞性屈折變化的功能,而且是通過聲調來區別詞義,怎麼想都覺得複雜。

  就著橙汁吃掉了煎蛋和煎培根以後,她拿著一片麵包把盤子擦乾淨,然後才吃掉了麵包,可以說糧食短缺為這一代德國人的童年打上了深刻的印記。

  至此她也下定了決心——再難也只是一門語言,有什麼好怕的?只要自己努力些,一定能將之學會!

  這一天是一月三十一日,對於歐洲人而言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對於世界東方那大幾億人來說,卻是意義非凡的大年初一。

  昨晚的除夕夜,夏筱詩堅持要守歲至丑時,周長風拗不過、便順著她了。

  但在這個一無電視、二無手機的年代,消磨時間的方式遠遠不如後世那麼多,尤其是小宅院中只有兩個人相伴。

  於是乎,為了驅散睡意來守歲至後半夜,二人一致決定好好運動一番。

  忙碌了足足半刻鐘,夏筱詩換上了那一身鮮艷的婚服——對襟長衫、霞帔、馬面裙、翹頭繡花鞋。

  為什麼呢?因為周某人聲稱婚禮當晚沒有餘力,錯過了體驗這一身裝束的絕妙感覺,而現在恰好有空,乾脆就補上吧。

  婚服這一身衣裳都是絳紅的底色,輔以米色和金色的刺繡紋飾,做工相當之精緻。

  明明是如此鮮艷的紅色,可卻感受不到理應有的熱情與火辣,反而給人以滿滿的端莊與優雅之感。

  「先生,換…換好了……」說著,夏筱詩那儘是嬌羞之色的面龐上浮起了一抹紅暈。

  自下而上看去,那雙坡跟的繡花鞋把她整個人拔高了一小截,使得身形更為高挑;左腳踝處有一根銀質的足鏈,此刻起到的作用與蕾絲腿環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白熾燈泡散發出的光線映照下,那黝黑髮髻上插著的簪子的寶石熠熠生輝。

  雖然這一襲打扮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可誰說衣著暴露才算誘人?事實證明二者並不存在必然聯繫。

  此情此景讓周長風只覺得胸膛挨了一拳,心口受了重重一擊,受此刺激,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一瞬間轉換到剛剛結束越野跑的狀態。

  他渾身上下的鮮血近乎沸騰,動脈與靜脈中流淌著的液體好像被替換為了熾熱的鋼水;雙眼也變得犀利起來,目光在剎那間由溫和的欣賞轉變得極具侵略性,如同看到了落單小羊羔的狼。

  「先生……」

  周長風摟著夏筱詩的腰肢,用左手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這個稱呼太正式了,換個親昵些的,嗯哼?」

  倍感羞赧的後者格外的扭捏,躊躇了好幾秒才說出口,「夫…夫君……」

  穿婚服麻煩,脫起來倒是容易。

  當然了,不脫也不是不行,全看喜好與興致。

  雖然本意是提振精神,從而堅持守歲到子時,但結果卻事與願違——在那之後,筋疲力盡的夏筱詩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即使外面充斥著噼里啪啦的煙花爆竹聲都沒能阻止她入眠。

  翌日便是大年初一,按習俗來說肯定得串門。

  然而鑑於無親戚家可串,周長風與夏筱詩一合計,乾脆就去夏家吧。

  夏父夏母自然是歡迎他倆到來的,高零露與夏筱詩去東廂房整理食材準備午飯,而夏炳和周長風則在正屋閒談。

  「朝廷大抵要有所動作了。」夏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恐怕就是今年。」

  結合近來的一系列消息,稍微有點時政敏感性的人都能猜個七七八八,更毋論官員了。

  周長風微微點頭,含糊其辭道:「可能吧。不過,我部之後要因地制宜的演練。」

  聞言,夏炳沉默了許久,過了好一會才沉聲道:「職責所在,該去還是得去,留意自身安危便是。」

  「一定。」

  「既然談妥了,泰西列國選擇退讓,平定東瀛之地就可放心大膽了。日後,進可攻退可守,不論天下爭端如何,至少國朝能立於不敗之地。」

  西北邊有千里爛地為阻礙,東邊有日本列島為屏障,只要戰火不波及本土,擊敗大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六、七億人口可以慢慢磨到天荒地老。

  周長風捏著下巴思索了幾秒,回道:「目前來看戰爭不可避免,朝廷現在的布局總體來說還是趨向於穩妥的,逐年備戰的同時對外取得戰略要地,之後就可以將主要精力對準精華地帶,這叫『抓主要矛盾』。」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不過最後該怎麼收場,這就不好說了,畢竟對方也不可能拱手相讓,要麼一方取得決定性優勢、要麼拼得筋疲力盡,這才可能和談。」

  「是了,」夏炳嘆了口氣,「如何體面的了結戰爭是最為棘手的,弄不好就得鏖戰至頭破血流。」

  二人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聊,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速流逝。

  與此同時,在東廂房,正在切菜備餐的高零露與夏筱詩也在一問一答。

  「這兩日相處的如何?」

  「挺…挺好的。」

  「許多事情只有一起過日子了才會顯露,伱倆這不過短短兩日……且看吧。」高零露嫻熟地切著土豆,菜刀與案板相碰發出「咔咔咔」的聲響,「給你提個醒,今後若是有了分歧,要耐心包容,實在不滿的話,也別憋在心裡,他不是挺開明麼?大膽些說。」

  「我記著了。」

  「知道就好,還有,你倆都不小了,孩子的事千萬要上心,這可由不得你隨性而為,平日裡多留意。」

  被母親當面說這種事,夏筱詩不由自主地臉紅了,也不知道該咋回話,只是低著頭「嗯」了一聲。

  就這樣,等到午時的時候,飯菜終於準備好了。

  夏筱詩前來招呼他倆前去吃飯的時候,二人立刻終止了閒談,神情也不約而同地變為了平常。

  雖然理論上算是兩家人,可四人卻完全如同一家人一樣融洽。

  縱然今年相較以往要糟糕不少,但總體上還算安逸,大江南北的歡慶遠大於哀傷。

  紫禁城中,正旦大宴正在進行中,與宴者觥籌交錯,不亦樂乎。

  但皇帝一家子並未參與,他們正在乾清宮中用午膳。

  這頓午膳的豐盛程度遠遠比不了昨晚的年夜飯,而且也並未分桌,四人同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眼下持反對意見的人不在少數,這是不小的阻力,可公贖田畝的益處甚多。父皇,我覺著執行的力度必須堅持不變。」

  「不妥。」皇帝伸筷夾了一顆炒青菜,「饒是如此,在當今這關頭大行此道依舊顯得過火,何況其占用的開支明顯過多了。」

  「可戰端一開,軍費猝然攀升,一切發展建設都要讓步,如此又得拖延到不知道何時了。」朱立鍥拋出了自己的顧慮,「此外,這事蘊含的利益正是不少人覬覦已久的,順帶還可壓制一二……」

  動輒幾千萬、上億圓的巨額資金用於公贖田畝,這鍋湯的油水之多可不是一星半點,可以說濃稠到用棉簽伸進去沾一點就能滿嘴油膩。

  此外,在壓制地方勢力的同時,偏左的派系則會因訴求達成而放緩勢頭。

  皇帝笑而不語,少頃,他才隨意道:「寧祐你如何看?」

  有些走神的朱泠婧眨了眨眼,迅速在腦海中組織好了措辭,開口道:「我想,不論是以前也好,或者開戰以後也罷,都可推行公贖田畝,但眼下正值戰備…不合時宜。」

  「我知道你在作何想,」雖然被當面反對,但朱立鍥並不惱怒,只是很平靜地反問道:「純粹增發戰爭債券來充抵耗費麼?借戰爭之大義來壓過反對聲?同樣是存在風險,你這般的構想一旦失誤,其後果顯而易見的慘痛。」

  「的確。」朱泠婧不否認他的話,「但這是在順應時勢的前提下最好的舉措了,皇兄,憲政會的動作是在逆勢而為。」

  眼看著就要打仗了,不專注於備戰,還琢磨搞地主,各方人心很容易就散了。

  等仗打起來了再設法搞他們,相對而言會容易一些,但不可否認這存在更大的不確定因素,因為敗仗極易放大內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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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