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平抿了抿嘴,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➅9ѕⒽ𝐮𝓧.𝒸oM 🍓🐧
見狀,江扶月也沒了耐性:「等你什麼想說了再來找我,送客。」
江扶月起身就要走。
然而,腳下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被江季平叫住了:「姐!」
江扶月挑了挑眉,又坐了回去,靜等著他開口。
江季平把手裡的茶盞放到一旁,認真地看著江扶月:「姐,我知道你跟家裡有矛盾,但是由著扶搖這麼胡鬧怎麼能行?」
「扶搖如今這樣,無非也就是為了讓母親……不,讓我母親從掖庭獄出來而已。」
「我母親已經在掖庭獄待了那麼久,就算是有什麼罪孽,想來也還得差不多了,而且定然已經落下了一身殘疾,而且我父親與母親已經離了心,如今江家的情況也不好,就算是出來,她的日子也定不好受。」
「姐,你能不能跟姐夫商量商量,把我母親放出來得了?」
江季平的姿態十分卑微,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跪到地上似的。
江扶月靜靜聽著,眼中嘲諷更甚。
是啊。
江季平離家數年,跟江家一大家子的感情都不親近,其中包括他的生身母親,和每個月都給他存銀子供他遊學的父親。
他又怎麼可能只跟自己關係好呢。
她吸了口氣,正欲說話,一道聲音卻搶在她前頭響起:「晚了。」
江扶月轉頭一看,見是沈傳回來了。
「夫人,」沈傳快步走到江扶月身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將她擁入懷裡,反而還跟她保持了些許距離,「沒事吧?」
他的目光把江扶月上下打量了一遍。
江扶月搖了搖頭:「什麼晚了?」
這也是江季平想問的:「是啊姐夫,什麼晚了?!」
他心裡有股不祥的感覺。
沈傳看也沒看江季平一眼,只垂眸看著江扶月:「方才宮裡傳來消息,說江夫人去了,我親去看過,也已經吩咐他們把屍身拖下去處置了。」
江扶月微微一怔:「這麼突然?」
沈傳點了點頭。
其實不算突然。
畢竟掖庭獄位於地下,各方麵條件都不好,再加上有的衙役下手沒有分寸,毒下得多,哪怕把江夫人牢牢捆起來,不叫她自己傷了自己,但是光那些毒也夠要她的命了。
江扶月點了點頭,心裡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倒是一旁的江季平腿一軟,直接跌坐回了椅子上。
椅子噹啷一聲,江扶月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見江季平臉色奇差,江扶月便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回去把這消息告訴江家其他人吧,叫他們歇了心思,不要再折騰了。」
江扶月下了逐客令,門外的小廝們立時走了進來,朝著江季平做了個請的手勢。
「為什麼!」江季平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你們已經把我母親關在了掖庭獄,讓她飽受折磨!為什麼連屍身也——」
「她是江家的當家主母!就算是死了,也應該把屍身送回江家,由我們安葬!憑什麼讓掖庭獄的人處置?!」
牢獄處置死去的罪犯,無非就是把屍身拖出去,或是曝屍荒野,任野獸分食,或是一把火直接燒了,沒有半點體面。
沈傳眉頭微蹙:「夫人剛剛說什麼,沒聽見嗎?」
兩個小廝頓時打了個激靈,隨即也顧不上許多,直接上手,拉著江季平出去了。
江季平雖不情願,但卻沒鬧開,半推半就地走了。
江扶月的目光從江季平身上收回來,落到沈傳身上。
她往沈傳身邊走了一步。
沈傳退了一步。
她又走了一步。
他又退了一步。
「……夫人,」沈傳有些無奈,「別鬧。」
驚蟄穀雨對視一眼,忍著笑退下了,順便還把正廳周邊的下人都招呼走了。
「你躲什麼?」江扶月皺著眉。
「我身上不乾淨。」沈傳道。
剛從掖庭獄那樣污糟的地方轉一圈回來,他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難聞極了,又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的味道沾染到江扶月身上。
江扶月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也好,那就讓人把前院書房收拾出來吧。」
說完,江扶月轉身就走。
沈傳嘴角一抽,上前一步就拉住了江扶月的手。
「……好了吧?」沈傳有些無奈。
江扶月這才滿意:「嗯。」
「那前院書房……」
「過些日子再說吧。」江扶月拉著他的手往後院走去,「走了,帶你洗澡去。」
沈傳眼中笑意漸深:「夫人幫我洗嗎?」
江扶月:「……前院書房……」
「我自己洗。」沈傳老老實實地道。
江扶月轉過頭安心走路。
二人面上皆帶著笑意。
——
那廂,江季平失魂落魄地回了江家,站在家門口,卻遲遲不敢進去。
這個消息太過於沉重,以至於他甚至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非要去一趟。
他要是不去,那麼這個消息便不必由他來說。
他也就不必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了。
說吧,家裡又得鬧翻天,不說吧,他過不去自己心裡的坎。
畢竟現在江夫人的屍身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他為人子,自然是要去收屍的。
又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江季平這才終於深吸口氣,抬步走進了家門。
找下人問了問江柏生這會兒在哪,他就直接過去了。
走進屋裡,見江柏生想事情想得出神,都沒察覺到自己過來,江季平便輕輕咳嗽了一聲,把江柏生的思緒拉了回來。
「季平,」江柏生回過神,嘆了口氣,「坐吧。」
江季平依言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事?」江柏生道。
江季平皺了皺眉,猶豫著開了口:「……是這樣的。」
他把自己剛剛在沈宅聽到的消息轉告給了江柏生,末了又道:「父親,此事……該怎麼跟扶搖說啊?」
雖然還是一臉愁苦,但是他的語氣已然輕快了許多。
所謂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如今他已經把此事告訴了作為一家之主的江柏生,後頭該如何處置,就跟他沒關係了。
果然,江柏生如今的模樣,與他方才在門口有幾分相似:「……我去說吧,你不必管了。」
「是。」
江季平如獲大赦,連忙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