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離開

  倒也不是打不過,總歸是麻煩些,而且容易引起騷動。

  不愧受過嚴格訓練,幾十號人只用了不到三分鐘便整好隊伍,在玦鷹發現上當前離開了驛站。

  這次蘇小酒單獨騎了一匹馬,陸澄特意選了匹最溫順的,她騎著倒也沒掉隊。

  想著昨晚玦鷹鬼鬼祟祟的出去,蘇小酒還是不放心,看向陸澄道:「要不你還是留下幾個人盯著他們,我總覺得他們還在策劃什麼事情。」

  仔細想想,昨晚她在窗邊坐著,以玦鷹的功力應該是能發現她的,但他還是出去了,說明要去做的事對紹崇顯很重要。

  她不得不擔心又是針對蕭景。

  陸澄緊跟在她旁邊,聞言點頭道:「郡主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只要他們輕舉妄動,便立刻緝拿,紹崇顯與紹帝不和,若他當真在這裡暴露,只怕紹帝根本不會出面救人,他想做什麼,都要好好思量才是。」

  紹崇顯再狂,做事也得考慮後果,如此蘇小酒不再多言,而是不住催馬快走。

  蕭景跟她約好,就在前面三里遠一處叫怪坡的地方等她,想到早上他才跟自己求婚,心情就難以抑制的激動。

  才發現原來求婚並不像電視上演的那樣,一定要有鮮花和鑽戒,而是只要那個人是對的,哪怕沒有山盟海誓,依然值得人滿心歡喜。

  三里轉瞬即到,看到路邊那長身玉立的人影,陸澄愣了愣,有些意外,但更多是慚愧。

  當初元和帝昭告天下,言明蕭景為前大長公主墨茜之子,並未公開說明他的父親是南夏紹帝.

  此事作為皇室醜聞,知道的人並不多,陸澄也並無打探旁人隱私的癖好,但從蕭景一一交代事項也猜出他此行要出去好久,結果才不過幾天,他就回來了,尤其還出現在這裡,很明顯定是得知小酒遇險專程趕來的。

  想到他走之前怎會預知紹崇顯要對小酒不利?

  而紹崇顯又為何與他如此相像?

  滿腹的疑問,偏偏一個也問不出口,終是只朝著蕭景微微頷首,蕭景眼中並無責怪之意,打過招呼,便逕自飛身坐在了蘇小酒的身後,道:「此去上京甚遠,要委屈郡主擠一擠了。」

  蘇小酒表情十分平靜:「榮幸之至。」

  想著這人求婚之後大膽了不少,當著這麼多人,也不說怕有損她清譽了,她自然也不再扭捏,乾脆大咧咧的倚在他懷裡補覺。

  蕭景垂眸笑笑,將身前的人裹進大氅,無視一遭侍衛掉落的眼珠子,策馬飛馳而去。

  蘇小酒來時昏睡一路,人又在馬車裡,對沿途的景象是半點也沒看到,如今騎馬回去,倒是可以好好欣賞一下美景。

  從他懷裡只露出一雙眼睛,見正值桃花怒放,還有白的梨花,粉的杏花,偶爾夾雜著明黃色的迎春花,漫山遍野連綿不絕,飛馳而過時鼻尖也有繾綣的花香縈繞,讓人心情也不自覺跟著輕快,再想到回去上京就要跟蕭景成婚,蘇小酒心裡粉色泡泡更是噗嚕噗嚕冒個不停。

  偷偷抬眼,從頭頂大氅的掩口處往外翹,瞧著他秀氣的喉結,光潔的下巴,越看越覺得歡喜。

  就這,還要什麼鮮花跟鑽戒啊?

  妥妥的偶像劇男一號都到手了,誰還在乎那些俗物,嘿嘿。

  蕭景策馬不便說話,還要時時觀察四周狀況,餘光卻沒漏掉懷裡小姑娘花痴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他本不是喜歡將情緒溢於言表之人,但蘇小酒卻明顯能感覺到他此時的愉悅之情,意識到自己的痴漢臉被發現,忙又將頭縮了回去。

  想了想,又把腦袋伸出來,指著一片梨花最艷的山坡道:「等我們成了婚,就找個那樣的地方度蜜月吧?」

  這個詞他頭一次聽說,略一咂摸卻覺無比妥帖,便道:「都依你。」

  蘇小酒高興了,開始絮叨著描述起來:「到時候咱們可以蓋間小院子,周圍圍上籬笆,饞了的時候,就采了梨花做菜吃,你知道那次我們在御花園炸萬壽菊嗎?梨花也是那樣的,微微撒些乾麵,過油一炸,又香又脆可好吃了!」

  蕭景低頭,恰看到她小饞貓一樣舔舔嘴唇,盯著梨花林道:「而且還能釀梨花酒,春天做好了埋在土裡,八月十五的時候挖出來,賞月喝再好不過了,想想都覺得浪漫,對不對?」

  「嗯,都好。」

  「到了夏末,梨子就長出來了,吃不了還能做成罐頭和梨膏糖,一點都不浪費,對了,你吃過凍梨嗎?就是把梨子存好,冬天的時候就放在外面凍著,我第一次吃,還以為梨子被凍壞了,黑乎乎的一坨,沒想到那麼好吃!等以後有時間,我一定做了給你嘗嘗。」

  少女描繪未來的時候眼裡有光,蕭景不自覺沉溺其中,忽然揮起鞭子加速,將陸澄等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蘇小酒沒防備,還以為發現了敵情,回身緊緊摟住他的腰,一手已經準備伸向懷裡,問道:「是不是有埋伏?」

  等了半晌卻不見回答,她露出眼睛掃向四周,確定紹崇顯的人沒有跟來,這才鬆一口氣,抬眸看向蕭景:「剛才怎麼啦?我還以為有壞蛋~~唔~」

  安全起見,這次蕭景只是淺嘗輒止便快速的抬起頭,從她的角度看,剛好看到他嘴巴亮晶晶的。

  她頓時窘迫的把頭埋了起來:「後面那麼多人呢!」

  「沒關係,他們看不到。」

  聲音帶著性感的沙啞,讓蘇小酒面上又是一熱,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這邊你儂我儂,共同暢想美好未來,驛站里卻一片肅殺。

  紹崇顯衣衫凌亂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盯著伏在地上不住的懺悔的玦鷹,周身都冒著寒氣。

  想到所有的窩囊都是敗那丫頭所賜,他就恨得牙痒痒,又想到眼前這頭豬竟蠢被那丫頭騙出去轉了小半個時辰,害他被堵著嘴綁了那麼久,更是將牙根咬的生疼。

  玦鷹此刻腦門全是瀑布汗,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哪裡知道那臭丫頭會當著那麼多人,撒如此幼稚的謊言來騙他?

  根本防不勝防!

  如今害的主子手腕又紅又腫,他便是自戕也難贖罪!

  當下將頭重重往地上一磕,說道:「主上,卑職自知蠢鈍,願去將蘇小酒重新抓回來,好將功補過!」

  到時他一定要給那女人些顏色看看,替主子和自己好好出這口惡氣!

  紹崇顯站起來走了幾圈,抑制著怒氣道:「她們都走了多久了?你確定能追得上?何況那陸澄定派了人監視你我動作,你現在去抓人,不是正好送上現成的把柄?」

  玦鷹將頭抬起,抱拳道:「區區幾個大內侍衛,卑職頃刻便解決了,只要您點頭,卑職定做的滴水不漏!」

  紹崇顯煩躁不堪,揮蒼蠅一樣揮著衣袖道:「罷了罷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查探一晚,到底有沒有發現那個孽種的蹤跡?」

  玦鷹汗顏,低下頭道:「回主上,不曾……」

  這下紹崇顯終於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身上,他不會武,這一腳對玦鷹來說也就只比撓痒痒重些,只怕主子閃了腰,便順勢往後一倒,滾在了地上。

  結果假動作太過明顯,紹崇顯炸了。

  過去咣咣又是幾腳,專撿他身上的軟肉踢,罵道:「狗東西,連你也敢諷刺本王?!」

  今天那死丫頭就是欺負他沒功夫,故意命人綁了他來折辱,這會兒他不過輕輕一踢,玦鷹卻倒的那麼誇張,直接把他眼白都氣出了血絲。

  玦鷹大呼冤枉,他真是怕主子不小心受傷啊!

  主子體質特殊,一旦受傷痊癒的極慢,他孤身在身前侍候,萬事皆小心翼翼,生怕他有個磕碰風寒。

  托蘇小酒的福,他也被誤會了,罷了,看出紹崇顯是滿肚子的邪火沒處發,他便乾脆不躲不閃,任紹崇顯踢個痛快。

  果然沒過一會兒,紹崇顯踢累了,這才一甩袖子坐到椅子上,見他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又罵道:「本看到本王累了?還不斟茶來?!」

  「是!卑職這就去!」

  玦鷹身子都不敢站直,躬身後退著往外走,不想紹崇顯又道:「慢著!讓你準備的馬車怎樣了?」

  「回主子,已經備好了,就在驛站後面。」

  可算是辦好件差事,紹崇顯火氣略消,站起來大步往外跨去:「回南夏,即刻啟程!」

  玦鷹一邊小跑跟上,一邊問道:「主子,那大皇子那邊……」

  紹崇顯一瞪眼,他立馬改口:「那個孽種怎麼辦?您不是說要親眼看到他的屍體再回去嗎?」

  「現在本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蘇小酒,招惹過本王,還想全身而退?

  呵!

  ……

  「咦?這是到哪了?」

  感受到馬速慢了下來,蘇小酒露出兩隻眼睛看了看,發現他們已經偏離了官道,正往一處城鎮走。

  蕭景低頭看看她,笑道:「天已晌午,你早上沒吃多少東西,肯定餓壞了吧?」

  今早她們兩人只吃了一人份的飯菜,她怕蕭景吃不飽,最後幾乎硬將一碗米粥灌進了他嘴裡,自己只就著小菜吃了半塊饅頭,被他一說,肚子果然開始咕咕亂叫。

  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確實有些餓了,不過離著上京還遠,咱們不如買些東西路上吃吧?還能節省時間。」

  此次回京時間太緊迫,他們成親之後,蕭景就要馬不停蹄去南夏,就紹帝的身體狀況,她不敢多浪費他哪怕半天。

  蕭景考慮的卻是她乍一騎馬身體肯定不適應,便道:「不差這一會兒,咱們先吃點東西歇歇腳再走不遲。」

  其實她的兩個大腿根子早就麻了,只是不好意思說,於是點頭道:「那這樣吧,我稍微下來活動活動,咱們隨便吃點就趕路,怎麼樣?」

  「也好。」

  蕭景率先下馬,把她也從馬上抱下來

  早上剛醒時還未覺得,又一上午顛簸,昨天騎馬的後遺症便顯出來了,蘇小酒兩腳落地,腿上的肌肉既疼且酸,只能一瘸一拐的走。

  蕭景一手牽馬,一手扶著她,心疼的恨不得將她抱起來走。

  但這裡不比郊外,來往的路人絡繹不絕,又因兩人穿著不俗,男的俊朗女子美貌,更是大大吸引了旁人目光,他終還是忍了下來。

  起初蘇小酒還有些小竊喜,試問哪個懷春少女不想顯擺一下自己的俏夫君呢?

  雖然還不是,但很快便是了。

  只是走著走著便慢慢發現眾人的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意味深長中遺憾之意更加明顯。

  剛還咧著的嘴頓時嘟了起來:「這些人看我的眼神怎麼都怪怪的?」

  蕭景與她在一起時,目光就沒看過別人,聞言道:「莫氣,她們多半是嫉妒你貌美。」

  蘇小酒心裡一甜,剛要謙虛幾句,恰有兩個小娘子擦身而過,其中一人嘖嘖道:「白瞎那麼俊的少年郎,竟娶了個跛子。」

  另一人道:「可能她家裡有錢吧。」

  蘇小酒:??!

  先頭小娘子偷摸回頭望了蕭景一眼:「那公子看起來也不像缺錢的人啊!」

  蕭景身上雖無過多綴飾,但周身氣質好,再配上好衣料,明顯就是哪家貴公子的模樣。

  結果同伴一副看透世事的樣子,搖頭道:「嗨,那是你不知道,現下時代變了,多少男子也是靠臉吃飯,穿的看似人模狗樣,實則都是靠著娘子嫁妝撐門面,不然他好手好腳,找什麼姿色的沒有,非要找個行動不便的半殘?」

  蘇小酒心中千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劇情安排的這麼豐富,你咋不去寫小說呢你!

  先頭小娘子卻驚訝的捂住嘴巴:「還有這種事?!」

  「怎麼沒有?你看我家那位,為何對我言聽計從?還不是因我嫁妝豐厚!平日在外那是我給他面子,回到家還不是端茶倒水的伺候我?」

  先頭娘子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家夫君英俊魁梧,面若冠玉,偏偏就娶了你,原是因為……」

  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妥,便閉了嘴。

  原本是想炫耀的小娘子急了,改口道:「他娶我自是因為我賢良淑德,與旁的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