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您放心,不會有那一天(加更)

  糰子們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蘇小酒等人面色凝重的帶著墨鸝回來,又有一名宮人被擰著不知去了何處,都識趣的不再嘰嘰喳喳。

  墨鸝受了刺激,表情木然,徐穎有些擔心,看向蘇小酒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喜悅不回去的話,白貴人肯定更擔心。」

  「沒事的。」

  兩人回頭,卻見一直沉默的墨鸝開口了:「這點小傷沒事的,我平日都是自己睡,娘親不會發現。」

  她從小便經常幫著宮人們做粗活,磕碰劃擦並不稀奇,只是臉上的傷~~想來娘親殿裡的油燈昏暗,她別靠的太近,應該也發現不了吧~

  無法,蘇小酒只得先遣人將她送回去,又格外包了些點心吃食,帶給白貴人,這下墨鸝沒有推辭,而是鄭重道了謝,便轉身離開。

  望著那蕭瑟的小小背影,蘇小酒有些怔愣,而後搖搖頭,似是要把什麼東西自腦中驅散,緩步回到了榮華宮,又命人將糰子們一一送回各宮。

  榮妃滿臉疲色的踏著月色回來,徐穎見她神色不虞,怕她知道了墨鸝的事責問自己,很沒義氣的早早溜了。

  「孩子們都走了?」

  「嗯,玩得累了,便都送了回去。」

  蘇小酒斟酌著將下午的事情說了,榮妃靜靜泡在浴盆中,聽完沉默了許久,蘇小酒以為她睡著了,躡手躡腳準備再給她添些熱水,榮妃卻忽然發出一聲輕嘆:「後宮慣來如此,做娘的不爭氣,便連累孩子受苦。」

  「那~那宮人該如何處置?」

  「把人交給白貴人,任憑她處置吧。」

  榮妃想了想:「不妥,還是直接打死吧。」

  蘇小酒倒熱水的動作頓住:「打死?!」

  榮妃輕笑:「大驚小怪,膽敢毆打皇嗣,打死都是輕的,好在這墨鸝不得皇上看中,若換了墨鸞,只怕九族都得搭進去!」

  蘇小酒面色有絲蒼白,蓮香固然可惡,她亦恨得咬牙切齒,但直接打死,是不是有些重了?

  可娘娘的話沒錯,打了皇女,便是折天家顏面,事情或大或小都是皇家一句話的事。

  「其實這事我也有責任,身為掌事,卻沒約束好底下的人,竟讓她犯下如此大錯,連累了娘娘。」

  榮妃閉著眼睛靠在浴桶邊上:「連累本宮倒不至於,說來說去還是皇上的錯,能讓自己的親閨女落魄成那樣,也怪不得旁人認不出!」

  此時沒有外人,榮妃說話也無避諱,蘇小酒見娘娘說的直接,也問出心中疑惑:「娘娘,那白貴人即便身子不好,好歹為皇上生了個公主,為何會被冷落如斯?」

  不同於錦妃的種種糾葛,聽說白貴人進宮後就本本分分,但在皇上面前一直不溫不火,連拼死生下女兒都沒能換得皇上回眸一顧。

  榮妃沒回答,而是先反問一句:「那你覺得,她又憑什麼得到皇上的青睞?」

  蘇小酒愣住,她並沒有見過白貴人,但聽聞她進宮時間與娘娘先後,有娘娘這等絕色在,容貌定是比不過了,再加上病歪歪的~~

  榮妃見她想通,冷笑道:「那時皇上帝位不穩,自然是忙著周旋於我們這些權臣出身的妃子之間,哪有功夫去管一個破落戶的死活?」

  「但四公主是他的孩子,又怎麼如此狠心不管呢?」

  榮妃伸出白皙的左手,欣賞著指甲上鮮紅的豆蔻:「托咱們太后的福,聽信了旁人,說娘親先天有疾,孩子又能康健到哪裡?與其疼愛幾年就要經喪女之痛,倒不如開始就冷著點,屆時就算真的夭折了,也不會太過傷心。」

  若非親耳聽見,蘇小酒絕難想像,這話竟然是從一位祖母口中說出來!

  榮妃並未說那旁人是誰,只面上帶了濃濃的嘲諷:「本宮也因此以為四丫頭活不了幾歲,便熄了將她養在膝下的念頭,如今看來,倒是被人當成傻子戲弄了!」

  其實除了這些,還有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當年皇上帝位不穩,忙於周旋在幾個權臣所出的宮妃中,譬如她,譬如中宮,哪還有多餘精力去顧那白氏母女死活?所以「旁人」那些話,正好為他的薄情遞上台階,讓他下的順理成章,自此這大淵的後宮,又多了兩個苦命人。

  說到底,是她這些年沉浸在了盛寵假象中,不願去過多揣測罷了。

  今日宮宴開始,她遠遠瞧見過墨鸝,還以為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小宮人誤坐在了席面上。

  杏眼攸地睜開,她看著不停忙活的蘇小酒,幽幽問道:「你說,若哪一天本宮也被皇上厭了,允兒是不是也會被人欺負?」

  「怎麼會?!」

  蘇小酒把浴巾放下,走到她面前蹲下:「娘娘聖眷長濃,又有侯府依靠,再不濟自己手裡有錢,哪個敢欺負咱們?!」

  白貴人跟娘娘怎可同日而語。

  不過設想一下允兒被人如此虐打的場景,心臟頓時像被人狠狠捏住,抽抽的疼,她摸摸自己懷裡,情不自禁道:「若真有那天,奴婢定讓那人嘗嘗花生米的滋味!」

  「嘗什麼?!」

  花生米???

  榮妃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岔了:「你再說一遍?」

  蘇小酒立馬反應過來:「哦,奴婢是說,一定把她腦袋打開花!腦漿子都掉在地上,碎成花生米似的!」

  「死丫頭,真噁心!」

  「嘿嘿,所以您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

  榮妃泡夠了,起身長腿一邁,自浴桶中跨出來,白晃晃的站在銅鏡前。

  蘇小酒忙用巾子把她包住,細細將頭髮擦乾,又換上件柔軟的睡裙,收拾得當,榮妃懶懶的趴在榻上,任由蘇小酒給她捏著肩膀,沉默不語。

  「怎麼了娘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榮妃將頭埋進錦被,聲音有些悶悶的:「今夜皇上召了那個野女人侍寢。」

  野女人?

  蘇小酒很快反應過來:「那個舞姬?」

  怪不得忽然說這種失寵的話,原來是受了刺激。

  「除了她還有誰?!」

  榮妃忽的翻身坐起,頗有些咬牙切齒:「宋老頭子慣來喜歡用些下三濫的招數噁心別人,本宮倒要看看,便是皇上寵幸了那個舞姬,又能如何?」

  蘇小酒垂下眼眸,招數爛不要緊,架不住有人願意上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