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墨鸝第一次踏進榮華宮,本著給大家留下個好印象的念頭,又覺得自己有錯在先,原本打算忍忍就算了,誰想這個宮人太過霸道,竟敢真的動手?
她示弱是為自保,但不代表真就軟懦可欺,否則早就被那些宮人們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罵的那樣難聽她也忍了,如今還想動手打她,她自然不會傻到坐以待斃。
見她伸手要抓自己,立馬彎腰一躲,朝著那宮人的胸口一頭撞了過去。
此處空間狹小,那宮人被她一頭撞的坐在了恭桶上,墨鸝趁她一時難以起身,撒腿就往外跑,畢竟是小孩腿短,結果沒跑幾步就被那宮人拽住了後衣領:「小兔崽子,你不是厲害嗎?今日就讓你把桶里的尿喝乾淨!」」
灰衣宮人原本被分配這裡打掃淨房就滿腹窩火,如今竟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挑釁,心火瞬間竄到房頂,一巴掌就打在了墨鸝的臉上。
墨鸝身量瘦小,這一下直接被打翻在地,抬頭,唇角流出一絲鮮紅的血。
她倔強的仰起頭,不肯讓眼淚流下來,從小到大,她受過的委屈多了,從來沒有哪一次,能逼她流淚,這次也不例外。
見她像頭小狼一樣,目光兇狠的瞪著自己,那胖宮人竟莫名心悸,隨後又將腰板挺直,笑話,她一個大人,難道能被個小娃子嚇到不成?
「再敢瞪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她伸手揪住墨鸝衣領,準備將她拉起來再打幾下,墨鸝卻忽然抱住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宮人沒想到她還敢反抗,忍著劇痛揮手,試圖將她甩開,不想這丫頭竟有股子乾巴勁,像長在了她身上一樣,任憑她怎麼甩,就是不肯鬆口。
「你找死!」
感覺胳膊上的肉都要被她撕下來,宮人拿起一旁的雞毛毯子,密密麻麻的抽打在了墨鸝身上。
墨鸝卻仍舊死死抱著她,嘴邊流的血更多了,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那宮人的。
「住手!」
一身紅衣的徐穎,正一手握著草紙,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外,看清宮人胳膊上掛著的小女孩,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方才見墨鸝久久不歸,她還以為是淨房紙不夠,小傢伙被困住了,於是親自帶了草紙趕來救急,沒想卻看到這一幕,登時血就衝進了大腦。
「你個狗奴才,還不快將四公主放開!」
宮人自然認得徐穎,未等行禮,聽到她口中喚四公主,一臉瞬間嚇的慘白,驚疑不定的看向仍舊死死咬著自己的女孩,一屁股癱坐到了地上:「四、四公主?」
墨鸝被她帶倒在地,仍舊不肯鬆口。
徐穎強忍心疼,幾乎是顫抖著衝上去將她抱起來,見小傢伙目光直勾勾的,以為是被打傻了,忙輕輕喚道:「喜悅,喜悅快鬆口,姐姐來了,快鬆口。」
墨鸝小小的臉蛋,有一邊已經腫的老高,聽到身影這才慢慢回過神,看到徐穎的瞬間,眼中瞬間恢復清明,喃喃叫了聲姐姐,而後小小的眉頭皺起,被徐穎抱著的地方躲了躲:「嘶~~疼。」
徐穎將她衣袖挽起,那本該白皙無暇的小胳膊上,除了些暗沉的舊傷痕,一條條深紫色的淤青頓時刺痛了她的眼眶:「賤婢找死!」
扶著墨鸝緩緩在遠處站定,她緩緩抽出腰間的長鞭,指著地上那宮人恨聲道:「狗奴才,竟敢毆打主上,本郡主要讓你用命記住,什麼是尊卑有別!」
她們好不容易才說服墨鸝來榮華宮,讓她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歡歡樂樂的渡過這個下午,為此還特意使人去知會了白貴人,說墨鸝在這一切都好,請勿惦念,沒想到轉頭就讓她被欺負了!
徐穎一恨自己大意,這宮裡的人都不怎麼認識墨鸝,她剛才不該讓她自己過來,二恨這宮婢讓自己在白貴人處食言,答應的事沒有做到,三恨這賤婢只識衣裳不識人,膽敢以下犯上,將墨鸝打的這樣重!
宮人抖如篩糠,慘白著臉為自己辯解:「回郡主,奴婢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位竟是四公主,求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
腦袋不值錢似的磕在地上,沒多久便青紫了一片。
聽著那聲音有些耳熟,徐穎低頭仔細看去,好傢夥,這不就是自己第一天來榮華宮時,那個攛掇自己收拾小酒的宮人?
想著這人當初試圖把自己當傻子哄,徐穎氣的眼都紅了,揮手就是一鞭。
啪!
長鞭如響尾蛇在宮人臉上火辣辣的掃過,宮人哀嚎著起身,想要爬過來求饒,卻被徐穎一腳踹翻,手中長鞭翻飛,沒多久就將她身上的粗布宮裝抽成襤褸。
她鞭法凌厲,所到之處畢竟血流如注,那宮人開始還哭爹喊娘,沒一會兒,劇烈的疼痛便讓她連求饒都喊不動了。
墨鸝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望著徐穎動動嘴角,卻最終什麼也沒說,而是將頭輕輕別到一邊。
打人也是力氣活,徐穎抽了一會兒,胳膊已經抬不起來,活動著自己肩膀,對墨鸝道:「小姑娘有我當年那股不服輸的勁,但是不可取,像這樣的情況,明知打不過就不要硬抗,萬一被打壞了,豈非得不償失?」
墨鸝默默低下頭,她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從小壓抑到現在,剛才那宮人對她揮舞雞毛撣子的時候,她突然就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為了生存而卑微乞求了。
真正的公主都是如何生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該是自己這個樣子。
被打的那一刻,似有什麼被抑制了太久的東西噴涌而出,激的她忘記一切,只想將那狗眼看人低的爛人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眼前忽然出現一條軟鞭,詫異間,那鞭子已經被徐穎塞到她手心:「去,剛才她怎麼打的你,你去加倍打回來!」
墨鸝有些猶豫,徐穎在旁推她一把:「快點!就像我剛才那樣,狠狠的打!」
清瘦的身影被她一推,差點跌倒,最後卻倔強的穩住身形,緩緩走到了宮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