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提起施夫人還好,提起她後許昌銘看向沈寶儀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前些時日沈寶儀將那人帶回來時,便說他是施夫人的遠房親眷。
誰知道他會是刺客,還給許家帶來如此滅頂之災。
如今到這境地,誰知道施夫人會不會救他們,而不是將他們當成替罪羊。
許昌銘還想再求沈知蘊,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人打斷。
冷風持刀從外面走進來催促道:「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刺客已經抓到,便該早些帶回去審問!」
皇城司官差不敢對冷風不敬,「是,冷大人。」
直到許家眾人被押走,沈知蘊都還能聽見許昌銘和沈寶儀在互相推諉責任。
對此沈知蘊絲毫不意外,許家從根上便是如此自私冷血。
你若對他們有利,花言巧語將你捧到天上。
若妨礙他們利益,便會被毫不猶豫的放棄。
沈知蘊望著許家的宅子出神,和她記憶中的有所不同。
不管是家具還是擺件,都用的是充場面的便宜貨。
上一世她在時,許府可是連門帘都是用東珠串成。
看來現在的許家並沒有如上一世被她接手之後那般發展。
他們也永遠不會再有機會成為京城第一富商,因為許家那群小人不配。
「少夫人,世子吩咐屬下送您回府。」
冷風的聲音將她喚回神,沈知蘊輕點了點頭道:「好。」
「……世子還吩咐屬下轉達一句,多謝。」
這不僅是世子想說的話,也是冷風發自肺腑想說的。
此次能這麼快抓到刺客,少夫人功不可沒。
沈知蘊的笑里終於帶上真意,「那你也幫我告訴他……」
「我更希望等他忙完後回來親自和我說。」
最後沈知蘊還是沒有讓冷風護送她,「有護衛們在足夠。」
「冷統領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是嘛?」
誰都心知肚明,那刺客只是無足輕重的小蝦米,抓到他只是開始而已。
沈知蘊還知道接下去幾日蕭策衍估計會忙到無法回家。
「讓世子放心,我會照料好府里。」
蕭策衍在外做事,她身為侯府主母,自然要讓他無後顧之憂。
皇城司內。
蕭策衍正敷衍地翻看手裡公文,卻並沒有看進去多少。
自從他回京城後,施建便想方設法將他調來閒散職位。
美其名曰讓他好好休息,實則便是暗中架空他。
不過……施建越是這麼做,便越是證明他心裡藏著鬼。
察覺到身後出現的黑影,蕭策衍頭也不抬地道:「可將她好生送回去?」
「少夫人吩咐屬下回來幫您。」冷風的聲音響起。
蕭策衍將無趣的公文扔在桌上,眉心微不可查地上揚,「她都知道嘛。」
這話雖是問句,但語氣里卻是肯定。
「是。」
蕭策衍似乎對冷風這簡短的回答不滿,側頭看著他追問,「你告訴她的?」
「……少夫人聰慧,自己猜出來的。」冷風忍不住低頭抽了抽嘴角。
看世子的模樣,他心裡分明清楚的很,卻還兜這麼多圈子問。
不就是想聽誇讚少夫人的話嘛!
果然,蕭策衍的眉眼舒展開,連面前的公文都變得可愛許多。
快速處理完手頭的事,他提刀起身往刑訊室而去,「許家的人都在裡面吧?」
「嗯,不過依屬下看,他們對刺殺您之事並不知情。」冷風分析道。
許家只是最尋常的商賈,和忠勇侯府並無利益糾葛,犯不著對世子下手。
之所以刺客是在許家被找到,只是他們被選中成為替罪羊而已。
畢竟,許家二公子的夫人是少夫人的嫡親姐姐。
施建便是利用這點,想讓他們投鼠忌器。
「我知道,但該有的流程還是不要少。」
冷風不理解,既然知道許家是無辜的,為何不放他們離開?
皇城司的刑訊室有閻羅殿之稱。
還未走近便聽見裡面傳來悽厲的慘叫聲,聽著便令人毛骨悚然。
門口的青石磚亦泛著暗色,這是常年被鮮血浸透,擦洗不掉的顏色。
「開門。」蕭策衍冷冷盯著守在外面的官差。
他們卻並沒有要動的意思,「蕭大人,指揮使吩咐讓您靜養。"
蕭策衍抱臂道:「我來看看意圖行刺本世子的刺客是何許人。」
「回蕭大人話,這些髒活累活有屬下代勞便好,免得給刺客機會再傷您。」
他們見蕭策衍的面色不善,手不動聲色的握住腰側的佩刀,防止他有硬闖的心思。
指揮使下的是死命令,今日絕不能讓蕭策衍進刑訊室的門。
不過等半天他都沒有任何動作。
只站在原地,不進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蕭策衍心裡清楚,施建巴不得他立刻動手硬闖,如此便有將他停職的理由。
想用這扇門攔住他是不可能的。
聽到身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便知道機會已經送上門。
「都站在路中央做什麼?躲開點。」粗獷的聲音里滿是壓迫感。
來人正是先前和蕭策衍切磋過的衛名成。
他顯然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押著幾名身穿官服的男子道:「快給老子開門。」
「娘的,竟敢做那種喪盡天良的勾當,看老子不好好招呼這些畜牲。」
衛名成罵完才注意到擋路的是蕭策衍。
頓時換上一副笑臉自來熟道:「蕭世子,你這也是剛抓人回來?」
「這些是搜刮民脂民膏,殘害百姓的,你呢?」
衛名成覺得他和蕭策衍算是不打不相識。
先前他對人家有偏見,認為世家子弟就是來皇城司混日子的。
自從切磋過後,才發現人家是深藏不露。
他向來是慕強之人,就喜歡和贏過自己的人交朋友。
「來審昨晚刺殺我之人。」蕭策衍平靜道。
衛名成頓時激動到拔高聲音,「什麼?!竟有如此不長眼之人。」
「那必得讓那刺客嘗遍我們這一百零八道酷刑才是。」
蕭策衍退後半步靠牆,狀似無可奈何道:「不行,本世子如今進不去刑訊室。」
守門的官差察覺到衛名成看過來的眼神,趕緊瑟瑟發抖的解釋,「都是指揮使的命令。」
皇城司內誰敢招惹這位煞神,衛名成可是被逼急後,敢把刀架在指揮使頭頂的狠人。
「豈有此理!蕭世子和我是過命的交情,今日我必須帶他進去。」
衛名成把還在往下滴血的佩刀亮出來,便沒有人敢再阻攔。
連指揮使自己過來都攔不住衛名成,他們就算沒攔住也不會被降罪。
「多謝。」蕭策衍順利跟衛名成進去,徑直走向關押許家眾人的地方。
等到周圍無人時,冷風才悠悠開口,「主子,您從前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