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蘊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清水莊的環境位置都屬上乘,現在變賣未免太可惜。」
「不過家裡的鋪面倒是被我轉讓出去幾個。」她捐出去的黃金,當然不全是她自己的。
其中還有轉讓出去幾個侯府的鋪面,不然一時還真拿不出那麼多流動資金。
沈知蘊以為蕭策衍是擔心侯府日後的生活無以為繼,「放心,主營收的鋪面和莊子都還在。」
她知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只要賺錢的鋪面和莊子還在手裡,憑她的本事將錢賺回來是遲早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策衍默默嘆了口氣。
他想的是沈知蘊沒動侯府的財產,那些黃金定然是從她的私產里出的。
興許,連她的嫁妝也已經全部填了進去。
女子在這世上活的本就艱難,若是連傍身的嫁妝都失去……
那便猶如黑夜行舟,心裡多沒有安全感。
蕭策衍默然片刻道:「我現在就有東西想交給你。」
那東西他本是想在自己死後,托冷風告訴她的,可現在他已經等不及。
幸好冷風將那東西帶在身上,蕭策衍將半塊花紋繁複的令牌鄭重地交到沈知蘊手裡。
「桑河半步撿碎金的傳言,想來你應該聽說過。」
沈知蘊的瞳孔一縮,愣愣地點頭,做生意的人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傳說桑河地帶有有一條金礦山脈,遍地是黃金,隨便撿撿便能一夜暴富。
可後來又有出來闢謠的,說只是那邊生意比較好做,只要有本事便能賺的盆滿缽滿。
蕭策衍看著她道:「那傳言是真的,如今金礦山在我手裡。」
「這些年和當地人合作,確實開採出了不少金礦。」
手裡沒有點真東西,他怎麼敢隨便給薩拉邪承諾。
只不過那地方三不管,先前他沒有告訴沈知蘊礦山的存在,便是考慮到有危險。
連他都不敢獨吞,而是選擇和當地人合作。
蕭策衍面色嚴肅,「若無變故,我希望永遠也用不到這條線。」
天知道,暗中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那金礦的。
他想告訴沈知蘊有這座礦山存在,日後不管出什麼事,至少還有托底。
茲事體大,沈知蘊不敢有半點馬虎,「好,我會好好保管的。」
如今侯府還沒到無以為繼的程度,自然用不到這礦山裡的黃金。
沈知蘊明白蕭策衍將如此重要的東西託付給自己的用意,這讓她愈發堅定要做的事。
她將清水莊僕從喚來,「宴席備好沒有?」
「回少夫人,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備好,您請。」
清水莊後山,這裡已被布置妥當,一應菜餚和點心都露天擺放在桌上。
旁邊是潺潺溪水,溪水裡面飄著無數盞蓮花燈,將周圍照的燈火通明。
沈知蘊緩步走到溪水邊,撈起一盞蓮花燈,拿起旁邊的筆,回眸對蕭策衍嫣然一笑。
「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何不趁此機會許下心愿,說不定會實現。」
說罷,她低頭在蓮花燈上寫下幾行字,將蓮花燈推到溪水裡,撩起水讓燈漸漸飄遠。
沈知蘊剛將燈放出去起身,迎面便有位小丫鬟撞上來。
手裡的湯羹打翻,弄髒沈知蘊的衣裙。
「少夫人恕罪,奴婢知錯。」小丫鬟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
沈知蘊輕聲安撫她,「無事,莊子裡有我的備用衣裳,帶我去換一身。」
說著,她略帶歉意朝蕭策衍一笑,「策衍,稍等我片刻。」
「……好。」蕭策衍喉結滑動,眸光變得幽暗深邃。
看著沈知蘊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腳尖輕點在水面,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方才沈知蘊放的那盞蓮花燈。
在看清上面寫的內容後,蕭策衍的心頭被巨大的驚喜裹挾,嘴角的笑收都收不起來。
他沒有再將那盞蓮花燈放回去,而是小心擦乾上面的水跡,像珍寶似的收起來。
覺得這樣不保險,不惜將冷風喊過來,「快點,幫我找個紅木錦盒來。」
「……是,主子。」冷風無語凝噎。
方才那金礦的令牌,都沒見您這麼寶貝過。
暗處,換好衣裳回來的沈知蘊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她做這個選擇是真的斟酌許久,生怕一步踏錯便滿盤皆輸。
生意人最忌諱貪心,她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其他的一切不過是錦上添花。
如今看來,若選擇的人是蕭策衍,即便貪心一些,他也不會讓自己輸。
沈知蘊自以為悄無聲息地走到蕭策衍身後,勾了勾唇後想抬手抱住他。
誰知她來沒來得及動作,蕭策衍突然轉身,她落入一道寬厚的懷抱里。
這次的主動權被搶,沈知蘊並不服輸,抬眸和他對視,紅唇輕啟要說出那句話。
「知蘊,我心悅你。」蕭策衍已經先她一步說出。
「你可願和我共結連理,締結白首之約?」
這是他們當初大婚時,婚書上的內容。
但現在說出來性質已經變得完全不同。
那時他們彼此連面都沒見過,成親只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貌合神離。
如今的承諾卻代表著兩顆心的靠近,是真正靈魂上的交融。
沈知蘊的耳根悄悄紅透,面上卻半點不顯,纖白的手指抓住蕭策衍的衣襟。
「堂堂頂天立地的男子,偷看旁人寫的願望,夫君不覺得此舉不妥嘛?」
蕭策衍深吸一口氣,那稱呼真是太過美妙,想聽她一輩子都這麼喊。
他眼眸中露出一絲危險,喉結緩緩滾動,「夫人如此明顯的暗示我,我怎能不解風情。」
沈知蘊演的那場戲實在太過拙劣,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既然看了,那怎麼還搶我的話?」沈知蘊沒有否認。
那蓮花燈上的話,就是她故意給蕭策衍看的,她決定和蕭策衍表明自己的心意。
「因為……」蕭策衍深深地看著她,「我想將選擇權交給你。」
「對女子而言,那一紙婚書是束縛住她們一生的枷鎖,可我並不想讓你這麼覺得。」
蕭策衍扶著她腰間的手始終是保護姿態而非禁錮。
沈知蘊只需要輕輕掙扎,便能輕而易舉離開。
這段關係的長短,都由她說的算。
「所以,你可願意?」蕭策衍緊張地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