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當做,這是我給你的投資,事後都要還給我的。」沈知蘊勾了勾唇。
周雲禾抬頭對上沈知蘊的視線,沒有再抗拒請郎中。
只有嘉慧縣主滿臉懵,「什麼投資,什麼還給你,你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迷。」
「自然是還縣主相助的人情。」周雲禾忍不住笑了笑。
她嘴上說著感謝嘉慧縣主的話,目光看向的卻是沈知蘊。
方才她是無力起身,卻並沒有完全昏過去,嘉慧縣主說的那些話,她全都聽見了。
周雲禾知道以她的性子,說不出那樣滴水不漏的話,這背後的軍師是誰,她心裡很清楚。
雪鴞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帶著郎中折返回來。
不過沈知蘊沒想到她請來的竟然是李雷。
雪鴞看懂沈知蘊的眼神,面無表情地稟告,「回少夫人,是他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的。」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不是姐姐你來醫館請郎中的嘛?」
李雷整了整衣裳,昂首挺胸走進來,「不才正是你要請的。」
「那便勞煩李神醫為這位姑娘診治。」沈知蘊點點頭。
雖說李雷平時說話是有些不著調,但醫術確實是沒的說。
桐兒見他要將手搭在自家小姐的手腕上,趕緊挺身而出攔在他面前,「不……不行!」
「……男女有別,你要用懸絲診脈,不然會敗壞我家小姐的名聲。」
李雷的手尷尬地僵在空中,滿臉的不理解,「不是,小妹妹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啦?」
「人的脈搏本就微弱,你家小姐這麼瘦弱,脈搏會更加無力。」
「直接接觸尚且不能摸的準確,更何況還要隔著外物,根本沒法看好吧!」
李雷閱電視劇無數,每次看見懸絲診脈的情節,都要大肆吐槽一番,根本是無稽之談。
「小妹妹,我今日站在這裡敢和你打包票,所有能懸絲診脈的郎中,全都是沽名釣譽。」
桐兒左右為難,「可……可是我們家小姐還沒有出閣。」
小姐如今的處境已經這般艱難,若是再傳出點別的,老爺和夫人定然不會放過她。
「桐兒,你去將後日要交的繡樣子繡完。」
周雲禾將她支開,朝李雷伸出手,「有勞神醫。」
她自是知道桐兒在擔憂什麼,可經過今日的事後,她已經看明白。
只要那些人有心算計自己,不管自己如何做,他們都不會放過自己。
李雷仔細地把著脈,表情卻越來越凝重,眉心皺的能夾死蒼蠅。
屋內眾人看著他的反應,心也都提起來,生怕他說出不好的話。
「這……妹妹的身子怎會虧空的如此嚴重?」李雷深深地嘆口氣。
桐兒手裡的繡樣掉在地上,甚至都沒心情計較他的稱呼,顫抖著唇說出話。
周雲禾的反應倒還平靜,「請問神醫,我還有多少時日?」
「啊?」李雷大驚失色,猛的站起來勸道:「妹妹,你可別想不開啊!這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你你……你肯定沒有看過大漠孤煙直的壯闊,還有塞北的雪和煙雨江南,還有……還有……」
他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勸想要輕生的人,此刻後悔沒修心理學的心情已達到巔峰。
沈知蘊無奈地搖頭,為他們解開誤會,「李神醫,周小姐的身子多久能調養好?需要什麼藥材?」
她知道李雷的風格,總會將病情往嚴重的說。
「這簡單,只要好好配合按時喝藥,最多兩個月便能痊癒。」
李雷小心地覷著周雲禾的臉色,特地強調要「好好配合」。
嘉慧縣主方才也被嚇的夠嗆,不滿地看向李雷,「你這是哪門子的神醫,會不會說話。」
不過既然連知蘊都認同這人的醫術,那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喏!這些給你當診金。」嘉慧縣主從腰間拿出荷包扔給她。
李雷看向沈知蘊,見她沒有阻止,才開開心心地接過荷包。
畢竟這是在古代,他這種小卡拉米誰都得罪不起,問問夫人肯定沒壞處。
見到裡面滿滿的金稞子,他立刻對著嘉慧縣主吹了一頓彩虹屁。
桐兒差點看傻眼,「請……請郎中這麼貴的嘛?」
不知道把她賣掉,夠不夠小姐還縣主的錢。
「嗨!小妹妹不要被勸退,我的診金很便宜的,這只是縣主給的打賞而已。」李雷趕緊闢謠。
嘉慧縣主聽他這麼說才想起來問,「對哦!請郎中好像也不貴。」
「你們不是繡這麼多帕子出去賣,怎麼會一點錢都沒有?」
桐兒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便聽見周雲禾輕咳兩聲,她連忙將嘴閉上。
她越是如此,嘉慧縣主便越是好奇,正準備抓著桐兒假意威脅逼她就範。
這時門外響起粗暴的敲門聲,幾名和尚不客氣闖進來,「錢呢?拿來!」
「這月的租金你已經拖欠兩日,再拿不出來的話,別怪我們將你趕去後山睡。」
那些和尚闖進來時,沒想到禪房裡有這麼多人,臉上凶戾的表情一時沒來得及收回。
等回過神來後,他們立刻雙手合十念起阿彌陀佛,「既然施主有客,那我們稍後再過來。」
「晚了!」嘉慧縣主可是將他們方才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本縣主倒是不知道,出家人何時學會向人勒索錢財。」
這普陀寺她和娘親時常來,每次來都會捐出一筆不菲的香油錢。
說著,她朝桐兒勾了勾手,「小桐兒,這些人經常過來和你們要錢嘛?」
「沒錯。」桐兒用力地點頭,仗著有人撐腰,說話的氣勢都強了幾分。
「縣主有所不知,我和小姐只有交錢,才能住在這禪房,不然會被趕到後山和豺狼做伴。」
已經開了話匣子,桐兒索性竹筒倒豆似的一股腦將這普陀寺的腌臢事全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