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時日無多

  「你可以當做,這是我給你的投資,事後都要還給我的。」沈知蘊勾了勾唇。

  周雲禾抬頭對上沈知蘊的視線,沒有再抗拒請郎中。

  只有嘉慧縣主滿臉懵,「什麼投資,什麼還給你,你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迷。」

  「自然是還縣主相助的人情。」周雲禾忍不住笑了笑。

  她嘴上說著感謝嘉慧縣主的話,目光看向的卻是沈知蘊。

  方才她是無力起身,卻並沒有完全昏過去,嘉慧縣主說的那些話,她全都聽見了。

  周雲禾知道以她的性子,說不出那樣滴水不漏的話,這背後的軍師是誰,她心裡很清楚。

  雪鴞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帶著郎中折返回來。

  不過沈知蘊沒想到她請來的竟然是李雷。

  雪鴞看懂沈知蘊的眼神,面無表情地稟告,「回少夫人,是他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的。」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不是姐姐你來醫館請郎中的嘛?」

  李雷整了整衣裳,昂首挺胸走進來,「不才正是你要請的。」

  「那便勞煩李神醫為這位姑娘診治。」沈知蘊點點頭。

  雖說李雷平時說話是有些不著調,但醫術確實是沒的說。

  桐兒見他要將手搭在自家小姐的手腕上,趕緊挺身而出攔在他面前,「不……不行!」

  「……男女有別,你要用懸絲診脈,不然會敗壞我家小姐的名聲。」

  李雷的手尷尬地僵在空中,滿臉的不理解,「不是,小妹妹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啦?」

  「人的脈搏本就微弱,你家小姐這麼瘦弱,脈搏會更加無力。」

  「直接接觸尚且不能摸的準確,更何況還要隔著外物,根本沒法看好吧!」

  李雷閱電視劇無數,每次看見懸絲診脈的情節,都要大肆吐槽一番,根本是無稽之談。

  「小妹妹,我今日站在這裡敢和你打包票,所有能懸絲診脈的郎中,全都是沽名釣譽。」

  桐兒左右為難,「可……可是我們家小姐還沒有出閣。」

  小姐如今的處境已經這般艱難,若是再傳出點別的,老爺和夫人定然不會放過她。

  「桐兒,你去將後日要交的繡樣子繡完。」

  周雲禾將她支開,朝李雷伸出手,「有勞神醫。」

  她自是知道桐兒在擔憂什麼,可經過今日的事後,她已經看明白。

  只要那些人有心算計自己,不管自己如何做,他們都不會放過自己。

  李雷仔細地把著脈,表情卻越來越凝重,眉心皺的能夾死蒼蠅。

  屋內眾人看著他的反應,心也都提起來,生怕他說出不好的話。

  「這……妹妹的身子怎會虧空的如此嚴重?」李雷深深地嘆口氣。

  桐兒手裡的繡樣掉在地上,甚至都沒心情計較他的稱呼,顫抖著唇說出話。

  周雲禾的反應倒還平靜,「請問神醫,我還有多少時日?」

  「啊?」李雷大驚失色,猛的站起來勸道:「妹妹,你可別想不開啊!這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你你……你肯定沒有看過大漠孤煙直的壯闊,還有塞北的雪和煙雨江南,還有……還有……」

  他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勸想要輕生的人,此刻後悔沒修心理學的心情已達到巔峰。

  沈知蘊無奈地搖頭,為他們解開誤會,「李神醫,周小姐的身子多久能調養好?需要什麼藥材?」

  她知道李雷的風格,總會將病情往嚴重的說。

  「這簡單,只要好好配合按時喝藥,最多兩個月便能痊癒。」

  李雷小心地覷著周雲禾的臉色,特地強調要「好好配合」。

  嘉慧縣主方才也被嚇的夠嗆,不滿地看向李雷,「你這是哪門子的神醫,會不會說話。」

  不過既然連知蘊都認同這人的醫術,那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喏!這些給你當診金。」嘉慧縣主從腰間拿出荷包扔給她。

  李雷看向沈知蘊,見她沒有阻止,才開開心心地接過荷包。

  畢竟這是在古代,他這種小卡拉米誰都得罪不起,問問夫人肯定沒壞處。

  見到裡面滿滿的金稞子,他立刻對著嘉慧縣主吹了一頓彩虹屁。

  桐兒差點看傻眼,「請……請郎中這麼貴的嘛?」

  不知道把她賣掉,夠不夠小姐還縣主的錢。

  「嗨!小妹妹不要被勸退,我的診金很便宜的,這只是縣主給的打賞而已。」李雷趕緊闢謠。

  嘉慧縣主聽他這麼說才想起來問,「對哦!請郎中好像也不貴。」

  「你們不是繡這麼多帕子出去賣,怎麼會一點錢都沒有?」

  桐兒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便聽見周雲禾輕咳兩聲,她連忙將嘴閉上。

  她越是如此,嘉慧縣主便越是好奇,正準備抓著桐兒假意威脅逼她就範。

  這時門外響起粗暴的敲門聲,幾名和尚不客氣闖進來,「錢呢?拿來!」

  「這月的租金你已經拖欠兩日,再拿不出來的話,別怪我們將你趕去後山睡。」

  那些和尚闖進來時,沒想到禪房裡有這麼多人,臉上凶戾的表情一時沒來得及收回。

  等回過神來後,他們立刻雙手合十念起阿彌陀佛,「既然施主有客,那我們稍後再過來。」

  「晚了!」嘉慧縣主可是將他們方才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本縣主倒是不知道,出家人何時學會向人勒索錢財。」

  這普陀寺她和娘親時常來,每次來都會捐出一筆不菲的香油錢。

  說著,她朝桐兒勾了勾手,「小桐兒,這些人經常過來和你們要錢嘛?」

  「沒錯。」桐兒用力地點頭,仗著有人撐腰,說話的氣勢都強了幾分。

  「縣主有所不知,我和小姐只有交錢,才能住在這禪房,不然會被趕到後山和豺狼做伴。」

  已經開了話匣子,桐兒索性竹筒倒豆似的一股腦將這普陀寺的腌臢事全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