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移花接木

  半晌,中年夫婦將盛好的粥端上來,還有方才被沈知蘊推辭的餅。

  做好這些後,他們卻沒有坐下來吃的意思,反而僵硬地站在旁邊。

  沈知蘊和雪鴞對視一瞬,都覺得這裡明顯有情況。

  哪裡有父母和子女是以這種方式相處的,說是僕從都不為過。

  雪鴞估摸過那兩名壯漢的實力,她一打二並不難。

  只是不知附近還有沒有其他幫手,她們還是選擇先明哲保身。

  沈知蘊和那對中年夫婦告辭後,又到附近的農戶家去看了看。

  這時間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有人在吃飯,卻都是小輩在吃,長輩在旁邊看著。

  沈知蘊心裡出現個荒謬的猜測,「想辦法將此消息遞給世子。」

  「少夫人,這秧苗不對勁。」雪鴞從農田裡取出幾株枯黃的秧苗。

  他們先前路過此地時,都以為是江州乾旱才導致如今這般情形。

  在天災面前所有人都如此渺小,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如今看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雪鴞將那秧苗的根剝開,裡面都已經發黑腐爛,「這樣的苗是長不大的。」

  若只發現這一株或許是巧合。

  可雪鴞看過許多處,凡是枯萎的秧苗幾乎都是這種情況。

  「瘋了吧!毀壞萬頃良田,來年可能有數以萬計的人被餓死。」

  沈知蘊的手心逐漸收緊,「那便看看,此事裡誰是既得利益者。」

  翌日,江州刺史府內。

  挺著滿身肉的中年男人正趴在軟榻上,享受丫鬟用柔若無骨的手給他按摩。

  昏昏欲睡時,外面傳來吵嚷的聲音將他徹底驚醒。

  夾雜著憤怒地咆哮聲響起,「都給本官閉嘴,滾!」

  旁邊的丫鬟被嚇得立刻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閆大人,您有什麼氣儘管朝小人撒出來便好,千萬別憋在心裡傷了自己的身子。」

  師爺諂笑著走進來,接替丫鬟的活兒給閆正德捏肩捶背。

  恰到好處的力道讓閆正德的神色漸漸緩和,「有事說,還有什麼時候才能將那瘟神送走?」

  「嘿嘿!大人你看,要不要帶蕭世子去最快活的地方見見世面?」

  師爺循循善誘道:「他不愛金銀,總不可能對美人也無感,不然就不是正常男人。」

  「只要他踏進我們這圈子,您還用得著像這般發愁嘛?」

  閆正德緩緩起身,隨意披了件衣裳,「不能冒險,否則偷雞不成蝕把米。」

  「到時候這豈不是算我們主動送給人家的把柄?」

  猶豫片刻後他道:「你先找人試試他,若是他好那口便帶,不好便再想辦法將人弄走。」

  那群皇城司的走狗,真是到哪裡都不讓人安生。

  和皇城司的事相比,閆正德顯然更在意另一件事,「有沒有確認,那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哎呦!小人就是來給您報喜的。」師爺趕緊將收在袖口裡的東西拿出來。

  「閆大人您看,這印記貨真價實,只有那位神秘人出現時才會有的,看來他當真要蒞臨江州。」

  閆正德滿意地點頭,「將城裡最好的酒樓包下來,除非貴客到,不然連一隻蚊子都不要放進去。」

  那位大人可是早就在打聽這神秘人的消息,此次他若是能立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放心,小人明白的,只是……」師爺苦著一張臉,「最近不管去哪裡,都被那些給盯著。」

  說著,他朝外面掃了一眼。

  只見刺史府內有不少身著皇城司服飾的官差在進進出出的搜查。

  他們經過特批,有隨意搜查官員府邸的權利。

  閆正德嗤笑一聲,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隨便他們查去唄!」

  「就算將這裡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任何東西。」

  真正不能看的東西,他也已經藏到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師爺沒錯過這拍馬屁的好機會,點頭附和道:「還是閆大人厲害,做什麼都是寵辱不驚的。」

  可在接連三日到酒樓都撲空後,寵辱不驚的閆正德臉色陰沉的能滴出墨來。

  他命人將師爺抓過來,「你不是說那消息千真萬確?人呢!」

  「這……這這……」師爺解釋不清,「明明那神秘人說過,要來江州嘗最好的本地菜。」

  最好的……本地菜……

  師爺突然眼神一亮,「閆大人,小人知道啦!」

  「最好的本地菜並不在酒樓。」是他被先入為主被誤導了。

  再想想城門處的守兵說過,這兩日沒有看起來富庶的人家進城。

  「大人,您說有沒有可能那位神秘人還沒有進城呢?」

  閆正德對神秘人勢在必得,立刻吩咐僕從去套馬車,「出城。」

  「閆大人您三思!」師爺急切地勸道:「此時您離開,不是等於把江州拱手送給皇城司嘛?」

  閆正德並不在乎,等幫那位大人找到那神秘人之後,他何必再委屈自己做這小小的刺史。

  等他們成就大業之後,封候拜將都不過是手到擒來。

  閆正德的馬車前腳剛出城,蕭策衍這邊後腳便收到消息。

  「你們,繼續大張旗鼓地搜查刺史府。」蕭策衍從容地安排著任務。

  等人散的差不多時,蕭策衍才召來冷風詢問,「那條線可有什麼收穫?」

  「不好,先前分明探到,這附近有私兵活動的蹤跡,線索卻在江州斷的乾乾淨淨。」

  既然查到有人私鑄兵器,那些兵器自然不會是擺設,而是給人使用的。

  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果然發現有人在豢養私兵,這才是蕭策衍被派出京最重要的任務。

  只是好不容易追查到線索,可那麼多人就好像憑空消失般,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正說著,外面有人進來遞上一張紙條,「世子,少夫人讓我務必交給您。」

  看過紙條的內容後,蕭策衍忍不住勾唇輕笑出聲,「看來,我和她總能想到一處。」

  「你方才不是好奇,那麼多私兵是如何憑空消失的嘛?」

  蕭策衍將紙條展開給冷風看,緩緩吐出四個字,「移花接木。」

  「是,屬下這便去辦。」

  房間內,只剩蕭策衍對著紙條上娟秀的字跡愣神。

  粗略看過去時,覺得這字也就和京城那些閨秀們的大同小異,循規蹈矩並無突出之處。

  可只要細細端詳,便會發現某些筆觸瀟灑遒勁,有種掙脫束縛的自由灑脫感。

  當真是……字如其人。

  蕭策衍看了片刻後回神,將紙條折好收進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