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拍怕雙手，問道：「姑娘，這箱子就放到這裡了嗎？」
江善掏出一方繡帕遞給小秋，一邊點頭道：「先放到這邊吧，鋪子裡都是自己人，咱們在陳府也放心。」
「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給您看好這些箱子。」陳慶連忙表忠心。
江善道：「你除了看好這些東西外，我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陳慶忙回道：「姑娘請講。」
「你去找兩位廚娘，每日做上兩頓飯菜，送到慈幼局裡去，至於所需的銀兩，就從這箱子裡取，你每日記好每筆銀子的去向，半個月送來陳府一趟。」
這只是一時的無奈之舉，若真的要幫助慈幼局裡的孩童，還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行。
一聽這箱子裡放的是銀子，陳慶兩隻眼皮跳了一下，倒不是他生出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姑娘會這麼相信他。
「還請姑娘放心，小的一定辦好此事。」他拱手應道。
江善點點頭：「另外，再請位大夫過去，給裡面的小孩好生看看，對了，還得給他們做上兩身衣裳，記得提醒裡面的管事，這衣裳是做給慈幼局裡的孩童，可不是誰家的小孩。」
「小的明白。」陳慶聽姑娘這麼一說，就知道姑娘在擔憂什麼。
交代完要吩咐的事，江善便打發了陳慶出去，與紅綃三人隨便撿了個話頭聊起天來，午膳是從酒樓叫回來的席面，等到天空陽光稍暗，歇響過後的江善，這才帶著人回了陳府。
沒有陳昕言的陳府，似乎格外的靜謐清幽，走在種著翠竹的長廊上，淺淺的光線打下斑駁的暗影，隨著窸窣的微風左右搖曳。
「少夫人？」候在二門處的吳婆子眼睛一亮，疾步迎了上去，期待地問道：「怎麼樣，老夫人交代的事辦成了嗎？」
江善眉梢的笑意隱下，沒想到老夫人那邊會這麼心急，她心裡嘀咕歸嘀咕，面上瞬間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哎喲，少夫人，到底成沒成呀，您倒是給句準話呀？」吳婆子急的一拍大腿。
「吳嬤嬤，你這就是為難我了，我今日連顧先生的面都沒見到，只將東西送了進去呢。」江善小聲的說道。
「什麼？！！」吳婆子震驚的聲音，盤旋在竹林上空，「您沒見到人，怎麼就將東西給出去了？」
江善拍拍耳朵，不著痕跡地往後躲了躲，安撫道：「嬤嬤別急，我也是不想的呀，但東西都抬進去，我怎麼好意思再抬出來，顧先生若是知道，會怎麼看咱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這......」吳婆子為難住，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少夫人您說，咱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再搭些銀子進去吧？」
江善故作為難地嘆口氣，「哎，我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難免沒有經驗，不過嬤嬤放心，我明日再跑一趟，再不行就後日，一定到見到顧先生的面為止。」
珍珠偷偷覷了眼認真做戲的姑娘，嘴邊發出細小的噗噗聲，未免吳婆子發現異樣，她連忙低下腦袋，掩飾住嘴邊的笑意。
真是沒想到，姑娘還有這麼調皮活潑的一面。
吳婆子讓這一頓話唬住，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臨走前不忘告誡兩句：「那好吧，少夫人您明日早些過去，這事您一定要放在心上，老夫人那邊時時留心著呢，您可千萬不要讓老夫人失望啊。」
江善唇邊揚起一抹標準而客氣的弧度，輕聲說道：「嬤嬤放心，我曉得了。」
吳婆子點點頭，對著江善敷衍地屈了下膝，利落地轉身離開。
「姑娘，您剛才演得就和真的一樣。」珍珠壓低聲音，悄咪咪豎起一根大拇指。
江善眉眼彎彎，笑著說：「還挺好玩的，難怪大姑娘那麼愛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珍珠和紅綃的腦海中，同時閃過大姑娘那人前柔柔弱弱，人後猙獰兇狠的模樣，一同撫了撫胳膊，還好，還好，她們姑娘不愛這一套......
「那姑娘，咱們後面幾天，都還出府麼？」珍珠想到姑娘剛才說的話，小小激動地問了一句。
江善捏捏她的圓乎乎的小臉，「當然，我可是說到做到，既然說了要出府，就算做做樣子也是要出去的。」
「好耶！」珍珠小小的歡呼一聲，湊到姑娘身旁，「咱們不如再去琉璃坊逛一逛，之前買的蘭花，全忘在侯府里了，好可惜的呀。」
她還每日都去澆了水呢，可惜姑娘成親那日，大家都太過忙亂，沒想起這一遭來，等珍珠按著習慣去澆水時，才發現她們忘了將蘭花帶上。
紅綃眉間浮上一抹沉思，低聲問道：「姑娘是想先吊著夫人那邊麼？」
江善先是點頭，接著再搖頭，輕聲說：「想讓她們著一著急是真，另一方面，咱們多出去幾日，就算最後不成，那邊也不好多說什麼。」
紅綃將自己換成夫人的思維，若是姑娘直接告訴她，顧先生不願意幫忙，她保准難以接受，指不定還會埋怨姑娘沒用，倒是多等幾個時日，夫人和老夫人這心裡，多半已經是心有所感。
至於她們姑娘，為了這事天不亮就出去，天黑了才回府，每日已經這麼艱辛，老夫人和夫人還有什麼理由怪罪？
「還是姑娘考慮的妥帖，要是直接就告訴那邊事情沒辦成，老夫人和夫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裡恐怕也是介意的。」
珍珠拉住紅綃的手，脆生生說道：「哎呀，別想那麼多了，反正咱們這幾日能夠松泛松泛。」
「不錯，別管那邊了，先開心過這幾日再說。」江善彎起嘴角，想到後面幾日能夠出府，一直壓在心底的鬱氣似乎都散了些許。
幾人定下計劃後，接下來幾日，果真是天色將亮就開始出門，在琉璃坊或是花市或是大街小巷閒逛，直到金烏西墜，這才佯裝一臉失望和落寞的回來。
候在二門處的吳婆子，臉上的表情一日比一日絕望，連向江善請安的聲音，都比往日低了好幾個度。
「少夫人，您就真的一次都沒見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