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突發意外(二更)

  顏菀卿聞言心中湧起了濃濃的不安,但,她將這一切不安壓在心底,語聲肅然道:「你且去問一問侯府前後兩處門房有沒有見到過冬清?」

  只要是冬清有出過侯府,總會有人見過。閱讀

  「是,奴婢這便去,一有消息,奴婢馬上來通知姑娘。」冬雪屈膝應聲,這才轉身離去。

  然,冬雪剛要跨出紫竹院的院檻時,驟然與迎面而來的畫兒撞在了一起。

  「哎呦~」冬雪被撞地一個踉蹌,跌倒下一屁股坐在地,自然,畫兒也沒有多好,緊緊地捂著額頭,顯然剛剛畫兒是撞到了額頭,可她顧不得自己,畫兒臉上神色驚慌,來不及去扶起冬雪,捂著額頭跑到顏菀卿身邊,喘著粗氣道:「大姑娘,大事不好了,冬······冬清她······大姑娘,還是你親自過去看吧······。」說到最後,畫兒帶著哭腔實在是說不下去了,眼眶泛紅,含著濃重的鼻音。

  顏菀卿呆怔了一瞬間,很快便回神來,眸色沉沉:「冬清在哪裡?你且帶路。」許是,冬清受傷了這才耽擱了回來的時間,顏菀卿不敢再深想。

  畫兒紅著眼眶,連連點頭,「大姑娘跟我來,周嬤嬤她是在花園中假山的拐角處找到冬清姐姐的。」畫兒步履不曾耽擱,只是想起自己之前見到的畫面,畫兒心中不僅心有餘悸還有一抹悲切。

  顏菀卿和冬雪跟在畫兒身後朝著花園的假山疾步而去,一路上鴉雀無聲,顏菀卿神色凝重,冬雪抿緊了唇瓣替顏菀卿提著燈籠。

  還未走近,遠遠便瞧見假山那邊有幾個婆子舉著燈籠照明,隱約還可以聽到女子的哭聲,顏菀卿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加快了腳步,面色沉重,這一切都表明了顏菀卿並不如看上去那般鎮定。

  也不知是誰喊了嗓子,「大姑娘來了。」婆子們聞聲自覺讓開了一條道路。

  進了假山,踩著鵝軟石鋪成的小道,顏菀卿反倒放慢了腳步,越過眾人,緩緩地靠近假山的拐角處,越走越近,那哭聲聽得越清晰,此時,一名腰圓膀厚的婆子神情悲切地舉著燈籠站在假山的拐角處,那婆子瞧見顏菀卿,吸了把鼻涕,抹了把眼淚,眼眸微紅行禮道:「老奴見過大姑娘。」

  顏菀卿卻恍若無睹,怔怔地看著被周嬤嬤緊緊抱在懷裡仿佛安靜睡著的人兒,那不是冬清又是誰呢?

  見周嬤嬤還沉浸在悲痛中,那婆子輕輕地推了推周嬤嬤,提醒道:「周嬤嬤,大姑娘來了。」

  周嬤嬤回神緩緩抬起頭望向大姑娘,淚眼模糊、悲上心頭,顫抖著唇瓣,囁喏道:「大姑娘······冬清······冬清她去了。」

  冬雪乍一聽周嬤嬤這話,驚得手裡的燈籠都掉落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反駁道:「這怎麼可能!」

  冬雪不敢相信,撿起地上的燈籠三步並兩步走上前,蹲下身子,看著雙眸緊閉躺在周嬤嬤懷裡人事不知的冬清。

  冬雪不相信冬清就這麼去了,她肯定是在和她們開玩笑。

  冬雪伸出手搖了搖冬清的臂膀,「冬清,你快醒醒·····別·····」話還沒說完,驚恐地發現自己指間觸碰的身子早已僵硬冰涼,冬雪瞪大了眼睛看著臉色呈現灰白死氣的冬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冬雪狠狠地搖頭,這不是真的,不可能,冬清怎麼會死?不會的,一定是冬清睡著了,只要把她喊醒就好了,可卻忍不住鼻子酸澀,「冬清別睡了,要睡·······咱們·····回紫竹院睡·······地上涼········你快起來······。」說到後面冬雪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冬清已經僵硬死灰的手背上,哽咽不已。

  冬清的突然離世,不僅冬雪不願相信,顏菀卿更不願意相信,怎麼會這樣呢?明明今早她們還在紫竹院說說笑笑來著,冬清怎麼就會死了呢?

  顏菀卿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等顏菀卿稍微緩過來,拖著僵硬的腳步走到周嬤嬤跟前,蹲下身,緩緩伸出手撫在冬清的臉上,撫過那張自己極為熟悉的五官,繼而將冬清臉頰上一縷凌亂的髮絲攏到了冬清的耳環,心如刀絞一般,語聲悲痛欲絕:「冬清是怎麼死的?」

  周嬤嬤神情哀傷地搖頭,「老奴不知道,冬清的身上毫無損傷。」

  自個原本是在侯府花園尋找女兒來著,忽而聽到一丫環的驚呼聲,急忙尋著聲音的來源跑過去瞧,結果,便發現了倒在假山裡的冬清,周嬤嬤「嗷~~」地叫了一聲便暈了過去,後來還是小丫環將她喚醒的。

  可,周嬤嬤卻寧願自己永遠醒不過來,這樣就不用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人生中最為痛苦的事情。

  顏菀卿看著毫無生機的冬清,心中悲痛自責不已,自己上輩子害得冬清沒落一個好下場,好不容易她重生回來,原以為,這一次自己可以許冬清一個美好的人生,可,她卻連一個風光的婚禮都還沒給冬清辦,冬清怎麼能就忍心離她而去?

  顏菀卿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冬清僵硬的手掌,她發誓她一定要查出害死冬清的人,以告慰冬清的在天之靈。

  很快,冬清死在假山裡的事情驚動了顏恆,顏恆震怒之極,並不是說顏恆心疼冬清,而是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侯府里,且冬清的死因不明,這若是有人行兇,這次害得人是冬清,那麼下一次死得的人又該是誰?這讓顏恆不得不震怒,也不得不害怕,誰知道這樣變態的兇手下次會不會害到他這個侯爺頭上?所以,這件事必須嚴查,也必須要查出一個結果。

  自然,這件事毫無疑問地落在嚴管家的頭上,這可給嚴管家生生愁老了好幾歲。

  冬清的遺體由周嬤嬤帶回後巷居住的屋子,原本,顏菀卿想要將冬清帶回紫竹院,可周嬤嬤說這樣不合規矩,且,她想與自己的女兒多相處一晚,畢竟,明日侯府的人便會將冬清安葬了,且冬清只是一個丫環,沒有資格在侯府大操大辦,自然也沒有資格停靈,這與主家不吉利。

  這一夜,扶著顏菀卿回紫竹院的冬雪,替顏菀卿泡了壺熱茶,倒了一杯熱茶輕輕推到顏菀卿面前的桌几上,沙啞著嗓音道:「今晚,奴婢替姑娘守夜吧。」

  顏菀卿握著溫熱的青瓷茶杯,食指輕輕摩擦著杯沿,語聲緩慢道:「也好,明日隨我一同去周嬤嬤那,咱們一起送冬清最後一程。」

  冬雪點了點頭,走進內室替顏菀卿將床榻鋪好,而後將燭台上的燈芯挑亮堂一些。

  見顏菀卿還披散著長發,冬雪走到梳妝桌拿起了桃木梳,忽而鼻子一酸,急忙將快掉落的淚抹乾淨,這才轉身笑著道:「姑娘,奴婢替你梳發吧。」

  顏菀卿沒有拒絕,任由冬雪幫著自己打理長發,而站在顏菀卿身後的冬雪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面,仿佛間哪裡都是冬清的身影,白天還在一起的人,此刻卻陰陽相隔,這讓人怎麼接受?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冬雪回過神來,只見自家姑娘拿著手帕溫柔似水地一點一點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朱唇輕啟,「冬清雖然不在了,但她一定會在遠方默默地關心我們,以後若是得了空你便替我多去看看周嬤嬤吧,想來此刻比我們更難受的人是冬清的父母。」

  冬雪聞言點頭,應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多抽時間看望周嬤嬤,若是有能幫的地方奴婢也會盡力。」又聽顏菀卿道:「明天去的時候,拿一百兩銀票帶上吧,冬清伺候我這麼久,如今走了,冬清的父母年紀也大了,有了那一百兩便可以回去和冬清哥嫂一起生活。」

  「姑娘是想周嬤嬤她們用那一百兩贖身嗎?」冬雪是個通透的人,很快便猜到了顏菀卿的意圖。

  顏菀卿緩緩點頭,她已經無法為冬清做點什麼了?唯一還能做的便是善待冬清的家人,好讓冬清即便離去了也能安心一點。

  「奴婢和冬清這輩子能遇到姑娘這樣的主子,是奴婢和冬清的福氣,想來冬清地下有知也會感恩姑娘的。」冬雪一下一下地梳著顏菀卿的長髮感慨道。

  可冬雪不知道的是顏菀卿並不要她們的感恩,只是想要她們兩個平安快樂地活著就好。

  顏菀卿精神不佳,抑鬱道:「不早了,歇息吧。」

  冬雪早已瞧出了顏菀卿的疲憊,柔聲道:「奴婢扶著姑娘。」

  待顏菀卿躺下後,冬雪這才將床幔放了下來,又將淡藍色的帷帳一層層放下來,自己這才退到水晶珠簾外,抱著棉被歇在顏菀卿日常倚靠的軟塌上。

  這一夜,顏菀卿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兒夢到前世一會兒又夢到今生。

  次日。

  是冬清的出殯之日,顏菀卿打扮素淨帶著冬雪早早便來到周嬤嬤的住處。

  由於,周嬤嬤居住的地方屬於侯府,周嬤嬤的房間也不敢掛上白布和白燈籠,只是簡單地在屋中的主位上燃著一對白蠟燭中間擺著一個銅製香爐,上面已經插上了許多柱香,顏菀卿接過冬雪遞上來的香,見桌上擺放著刻有冬清二字的靈位,顏菀卿心中隱隱作痛,暗暗發誓一定會替冬清將兇手找到,拜了三拜這才將香插在香爐中。

  看著大姑娘一早就來弔唁,周嬤嬤心中深受感動,啞著嗓音道:「多謝大姑娘,若是冬清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這又算得了什麼呢?周嬤嬤你和董老伯要保重身體,想來這也是冬清希望看到。」顏菀卿寬慰道。

  聽著大姑娘的勸慰,周嬤嬤和董老伯再次紅了眼眶,那孩子說沒就沒了,叫人怎麼能不傷心呢?

  看著漆黑棺材中面色慘白、雙眼緊閉,神情安詳的晴清,顏菀卿越發的心生不舍,「周嬤嬤,我可不可以再看看冬清?」

  周嬤嬤熱淚噙滿了眼眶,哽咽著點頭,轉頭背過身,不敢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會崩潰,董老伯滿目哀傷地扶著周嬤嬤。

  顏菀卿握著冬清僵硬且冰涼的手,心中默默道:不管是誰害死你的,姑娘我都會替你報仇,若是······若是有下輩子的話,就不要彼此相遇了,她是個沒有用的主子,竟然兩輩子都沒有保護好冬清,顏菀卿的心中愧疚不已。

  看著冬清的頭上只簡單地梳了一個雙環鬢,戴著一朵絹花再無其他裝飾,顏菀卿抬手取下自己發間最喜愛的一支白玉茉莉簪準備戴在冬清的頭上,默道:就讓這支白玉簪陪著你,願你在那頭不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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