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與本宮何干?(三更,求首訂、求月票)

  衛女官的速度很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將顏晴清捆綁了過來,此時,被強迫跪在地上的顏晴清髮髻散了,朱釵歪斜地掛在頭上,嘴上不知堵著誰的臭襪子,哪裡還有半分美觀可言?就連衣裳也皺巴巴的,身上更是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哪還有白日裡一絲的囂張可言?

  衛女官站在門外,略提高了聲調,「公主,奴婢將晴清姑娘帶過來了,正在院子裡候著。��

  衛女官其實很能理解長樂公主的心情,公主如珠如寶疼愛的閨女竟被人如此輕辱,依照公主的性子,沒有立即要了顏晴清的命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長樂公主親自扶著顏菀卿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院中狼狽不堪的顏晴清。

  衛女官見狀,示意冬雪搬兩把椅子出來,冬雪沒有多耽擱,帶著丫環畫兒搬來兩把高背椅並排放著。

  長樂公主不緊不慢地扶著顏菀卿坐下,又讓冬雪取來厚厚的披風給顏菀卿繫上,以免更深露重著了涼。

  待安頓好顏菀卿後,長樂公主這才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眸光凜冽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顏晴清,不徐不慢地開口,「卿兒,你瞧好了,看母親怎麼為你出氣?」

  披頭散髮被堵住嘴的顏晴清,雖然無法言語,可她的眼中迸射出極大的不甘和怨恨,顏菀卿莞爾一笑,並沒有因顏晴清的眼神而害怕半分,只略帶趣味地挑了挑眉梢。

  對於顏晴清,顏菀卿半分不覺得同情,在她意圖將自己擠下水的時候便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自己今生可是一個有親娘疼愛、撐腰的人,難道,還真當她和前世一樣任人可欺嗎?顏菀卿不願意為了一點名聲,而去忍氣吞聲。

  不待,長樂公主發問,紫竹院外闖入一婦人,正是二夫人許氏。

  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五花大綁按著跪在地上,二夫人許氏的心都要碎了,撲到顏晴清身邊將顏晴清嘴上堵著的臭襪子拿了下來,「晴清,這是怎麼了?你老實和娘交代,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她自己的女兒什麼樣的性格?二夫人心中多少還是有數的,罕見地見到大嫂如此大陣仗針對自己的女兒,定然是晴清做了什麼錯事?況且,晴清從淳王府回來後就將自己關在房中不見任何人的異常情況,這讓二夫人明銳地察覺到了事情不簡單。

  原本,顏晴清以為只要逃回家,待過幾日,這事漸漸淡下去了,祖母就不會再苛責自己,想起今兒祖母凶自己,顏晴清又傷心又難過地將自己鎖在房中,正當她躺床上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被一陣急促地撞門聲驚醒了,緊接著長樂公主身邊的女官將婆子們如狼似虎粗魯地將自己捆了過來。

  彼時,顏晴清才知曉害怕,她忘了卿堂妹的母親是長樂公主,她也沒想到大伯母長樂公主竟如此蠻不講理地派人闖入二房將她捆起來,她怕了,她真的怕了,於是,她掙扎、她呼救,冷不丁被一隻臭襪子堵住了嘴,差點就將她熏吐了,可還不待她反應,就被壓到紫竹院來了。

  在看到自己母親的那一刻,顏晴清心中燃起了希望,嘴巴得到自由的那一瞬間,顏晴清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母親哭著求救,「母親,你救救我,晴清是無辜的,你相信我。」

  看著自己的女兒哭花了臉求救,二夫人許氏的心中揪心不已,望向坐在高背椅上雍容華貴、容色傾城的長樂公主,哀求道:「大嫂,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晴清還是個小孩子,何必如此嚴厲對待?」

  與許氏的交集並不多,但從許氏喚自己大嫂開始,長樂公主的眸中閃過了一抹厭惡,更何況,十六歲的顏晴清都是說親的年齡,怎麼就還是小孩子?

  「阿柔,給二夫人搬張椅子過來坐。」長樂公主並不回答許氏的話,只轉頭對著衛女官吩咐。

  衛女官點頭,進屋搬了一隻椅子出來,順帶著將二夫人許氏強制攙扶了起來,長樂公主這才慢悠悠道:「二夫人請坐吧,有什麼事?不妨先坐下再說。」

  看著自己的女兒跪在下方,二夫人坐如針氈,哪裡還有半分淡定?

  「冬雪,讓小廚房做點點心和熱茶端上來,順便將椅子再搬三把過來吧。」長樂公主神色淡淡道。

  冬雪聞言立即帶著畫兒下去準備。

  正巧這時,顏恆領著四皇子趙楚渝剛走到紫竹院外,便碰到了匆匆而來的顏老太君。

  看著疾步而來的顏老太君,顏恆皺眉喚了一聲,「母親何事這般匆忙?」

  此時,顏恆還不知道長樂公主將二房的顏晴清綁了過來。

  顏老太君本來還想數落一頓顏恆,餘光瞥見站在顏恆身側紫衣雲紋華服風姿卓然的少年郎,便知其身份不凡,顏老太君壓著怒氣,緩聲問道:「侯爺,這位是?」

  「這位是當今的四皇子殿下。」顏恆一臉正色介紹道。

  顏老太君得知四皇子的身份,連忙給四皇子行禮,「老身見過四皇子殿下。」

  「老太君不必多禮。」四皇子溫文爾雅的臉上露出一抹隨和。

  雖然,四皇子說不必多禮但哪能就真的不行禮?這樣的話聽聽就算了,可千萬不能當真,這點顏老太君還是很清楚的。

  看到四皇子在,顏老太君心中有些躊躇,不禁暗自埋怨侯爺將四皇子領過來,這一會兒若得知了晴姐兒的事情,豈不是家醜外揚?便是想捂只怕也捂不住,若是耽擱了晴姐兒將來的姻緣可怎麼好?

  顏恆自有顏恆的苦衷,四皇子在得知長樂公主在紫竹院看望顏菀卿時,便表示了要親自過來給姑姑請安,順帶著見見那素未謀面的表妹,這都是自家親戚,外人便是知道了也無法拿女子的名節做什麼文章?

  四皇子說的條條是道,顏恆也無法再拒絕,只得帶著四皇子和顏慶安一起過來。

  顏老太君只得擺出淡定的神態,對著趙楚渝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四皇子殿下,這邊請。」

  四皇子含笑著點頭,大步流星地跨進了紫竹院,顏老太君和顏恆緊隨其後。

  剛進紫竹院,入目顏老太君眼帘的便是自己最寵愛的孫女,被捆住按著跪在那個高貴的長樂公主腳下不遠處的青石板。

  顏老太君忽感一陣天旋地轉暈眩,差點昏了過去,若不是身旁有錦繡攙扶著,只怕顏老太君都要跌倒在地,痛心疾首道:「公主,你這是作何?」顏老太君一刻也不願意耽擱地撥開錦繡的手,催促道:「你還扶著老身作何,還不趕快給晴姐兒解開繩子!」

  錦繡被顏老太君撥了一個踉蹌,堪堪穩住身形顧不得委屈,急忙走過去準備給顏晴清解開繩子卻被婆子伸手阻攔,錦繡無措地望向顏老太君。

  顏老太君不滿的目光投向長樂公主,她知道婆子敢阻攔,定然是長樂公主授意,於是將矛頭對準了長樂公主,結果,還來不及開口,只聽長樂公主淺笑倩兮道:「老太君既是來了,不妨坐下和二夫人一起用點茶水,年紀大了還是要注意身體,少動怒。」

  顏老太君才不相信長樂公主會好心地關心她的身體,只怕是巴不得她這把老骨頭早點埋入土中吧。

  顏恆罕見得看著長樂公主露出了笑顏,一時不禁看呆了眼,回過神來連忙附和道:「是啊,母親,咱還是先坐下吧。」

  他是真的不想公主和自己的母親掐起來,四皇子還在這兒看著。

  此時,長樂公主也注意到了趙楚渝,眸光微閃,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那紫衣少年是明德帝的第四子,生母應該是瑾妃,對於瑾妃,長樂公主並非不了解。

  見長樂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趙楚渝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朝著長樂公主長做一輯,儒雅謙和道:「楚渝拜見長樂姑姑,給長樂姑姑請安。」

  長樂公主微微頷首,語聲淡淡,「你既是喚本宮一聲姑姑,便無需如此多禮,坐下吧。」見趙楚渝點頭恭敬地坐下後,長樂公主便對著衛女官道:「讓人給四皇子泡盞熱茶上來吧。」

  如此,也算是長樂公主給予趙楚渝的尊重。

  衛女官點頭下去準備,不多時便端著一描金黑漆的茶盤上來,親自給四皇子端上茶水,又準備了一份瓜果點心。

  剩下的唯一一把空椅,顏恆也不奢望長樂公主招呼,便自覺地坐上去,心中還是挺滿足的,至少,長樂公主給他也準備了一把椅子,否則,此時只怕在四皇子面前出糗,所以,公主對自己其實並非那麼無情吧?

  若長樂公主知道顏恆心中所想,只怕會立即讓阿柔將顏恆腚下的椅子給她砸碎也不會給顏恆坐。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咱們便開始吧。」長樂公主笑著柔聲道。

  顏老太君心中如同一群小人圍著她心臟處不停敲擊著鼓面,忐忑不安,定然是卿丫頭和公主告狀,這才有了長樂公主的發難;心中不禁責怪起顏菀卿,都是一家人何苦弄得如此難堪?卿丫頭真是太不懂事了!

  二夫人此時也看出來了,只怕今日出了非同一般的大事,大嫂這才大動干戈,希望此事和晴姐兒牽連不太深。

  「冬清,你且將今日在淳王府發生的事情,給本宮一字一句地說清楚,若敢有半句不實讓本宮查出來,定然杖斃!」長樂公主依舊笑容和熙,可說出來的話卻不禁讓人後背發涼。

  冬清聞言,戰戰兢兢地望了自家姑娘一眼,這麼大的場面她是第一次見到,並非心虛而是緊張,攥緊了衣角開始將今兒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講述出來。

  眼見冬清越說越詳細,顏晴清急急出口打斷,「不,大家不要聽這賤婢胡說,是卿堂妹自己不小心落水的,關我何事?你們主僕休要污衊到我身上,我是無辜的。」

  沒錯,不關她的事,是顏菀卿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為什麼要扯上自己?這根本不關自己的事情,顏晴清越想越是這麼一回事。

  冬清沒有想到顏晴清會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無辜的,「晴清姑娘可敢發誓嗎?你真的是無辜的嗎?晴清姑娘別忘記了,在淳王府你可是當著老太君的面承認過。」

  「本姑娘憑什麼給你一個低賤的婢子發誓?你有本姑娘尊貴嗎?你算什麼東西?」顏晴清昂起頭不屑地掃了冬清一眼,就她一卑賤的丫環便是給她顏晴清提鞋也是不配。

  瞧著顏晴清狡辯的嘴臉,長樂公主冷冷一笑問道:「那本宮有沒有你尊貴?」

  二夫人許氏一聽長樂公主這話急忙給顏晴清使眼色,這孩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怎麼就這麼沒大沒小、大呼小叫呢?

  被長樂公主這麼一說嘴,顏晴清瞬間氣勢就弱了,在場的只怕除了四皇子外,還有誰能有公主的身份尊貴?

  卻仍不承認,倔強地小聲嘀咕道:「我是無辜的。」

  「需要本宮給淳王府遞張帖子請雲安郡主過來嗎?聽說當時雲安郡主也在場,還有丞相府的田思思。」長樂公主端起茶杯,睨了一眼顏晴清,心中不解:這二夫人瞧著也是個精明的人,怎麼就將女兒養成這樣蠢笨?

  長樂公主不管俗事,衛女官也甚少在長樂公主身邊提起二房的事,長樂公主自然不知道在顏晴清的教育上,二夫人許氏根本就插不上手,自幼被抱到顏老太君膝下養著,顏老太君對於這個孫女可是極盡寵愛的疼愛著,不成想,倒是將顏晴清給寵壞了。

  直到這時,顏晴清突然意識到,貌似滿不下去了,只要長樂公主將雲安郡主請來,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囁喏著唇瓣,「不······不·····不用,不用那麼麻煩,是我不小心將卿堂妹擠下水的,當時,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二夫人許氏聽到顏晴清承認的話,頓時魂魄去了一半,她的女兒竟然如此大膽做出謀害堂妹的事情來!

  長樂公主眯了眯漂亮的眼眸,轉頭看向顏菀卿,「卿兒,你說怎麼處罰她好呢?」

  顏菀卿明白這是母親有意為她出氣,正欲開口,只聽祖母急切道:「雖說是晴姐兒不小心將卿丫頭擠下水的,但,老身早已教訓過她了,何況,卿姐兒也並無大事,依照老身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一筆寫不出兩個顏字。」

  在顏老太君看來,長樂公主仗著身份不僅勞師動眾、還小題大做,卿丫頭一點損傷也沒有,何至於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嗎?

  「老太君這話,本宮不贊同,卿兒沒有事,那是卿兒的運氣好,這也是她顏晴清之所以能完好無損地跪在這兒,可,若是卿兒真的因此出點什麼事?她顏晴清即便是拿命來賠本宮的卿兒,她都不夠格,如此,老太君可聽明白了?」長樂公主收斂笑容,眸光森冷道。

  二夫人許氏聽完話,心咯噔一下,頓時又下了決定,騰一下站起身,疾步過去對著顏晴清的臉狠狠地掌括兩巴掌,「孽畜,我讓你不知天高地厚!」

  只有自己狠狠地懲罰顏晴清,才能給大嫂出這口氣,與其讓大嫂動手,倒不如自己動這個手,最起碼自己動手的話,至多讓晴姐兒受點皮肉傷,大嫂動手的話那可就說不定是怎麼樣的?

  然,這樣的道理顏老太君和顏晴清卻是不明白,顏老太君還想憑藉自己保下顏晴清。

  顏晴清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二夫人打過,尤其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被自己的母親責打,顏晴清只感到濃濃的難堪,半響,抬頭怨恨地看向自己的母親,字字帶著恨意,質問,「你打我!我可是你親生的女兒!你為了顏菀卿打我?我真懷疑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女兒?」

  二夫人心中有苦難言,若她不是自己的女兒,自己何苦費此心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些話二夫人無法說出,只能默默忍受女兒的誤會。

  「許氏,誰讓你對晴姐兒動手?怎麼會有你這麼心狠的母親?」顏老太君一巴掌拍在桌几上,可見其怒氣,緊接著又將怒氣撒在長樂公主身上,這都是長樂公主折騰出來的,否則,晴姐兒也不會挨打,「公主這下可滿意了?哼,這下氣也出了吧,卿丫頭可開心?」

  連帶著對顏菀卿,老太君也沒有了好臉色,冷冷譏諷。

  「菀卿不敢,祖母多心了。」顏菀卿搖頭否認,這有什麼好開心的?不過就是兩巴掌而已,就將祖母疼得肝臟竄疼吧?

  「滿意?本宮為何滿意?這是二夫人自己管教女兒,與本宮何干?」長樂公主感覺顏老太君真是搞笑,莫非,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晰?

  沒有想到長樂公主會這麼說,顏老太君被噎得說不出話,精瘦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被氣的。

  說不過長樂公主的顏老太君只能對著顏恆逼迫,施壓道:「侯爺,你就不能說句話嗎?任憑公主發號施令?不敬重老身嗎?老身好歹也是婆母。」

  顏恆聞言略顯尷尬地摸摸了鼻子,朝四皇子飛快瞄了一眼,安撫道:「母親,咱們且聽聽公主如何說?」

  這世上最難的應該便是被夾在自家媳婦和親娘之前吧?這肉夾饃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只怕母親還不知道,自己這個侯爺在長樂公主面前,可能還比不上她清冷院中一個丫環來得重要吧!

  但這樣的大實話,顏恆是打死也不會告訴別人,男人流血不流淚,面子不能丟。

  顏老太君聽了顏恆這話,這才耐著性子等著長樂公主的下文。

  「本宮心慈,不忍傷了一家子的和氣,今兒,本宮的卿兒喝了一肚子的水,本宮也不偏倚誰,本宮記得侯府花園也有一方池塘,便請晴清侄女也洗一回澡,這事便算了。」長樂公主優雅地抬起手瞧了瞧手上新染的豆蔻,嗯,顏色濃了些,下次得讓阿柔染得淺一些。

  二夫人一聽這話,顧不得面子,撲在長樂公主腳下,祈求著長樂公主,「大嫂!這·····這不妥啊!晴姐兒自幼就不會鳧水,求大嫂開恩吶。」

  顏晴清這下徹底傻眼了,長樂公主這意思是要將她丟池塘里淹死嗎?不,她還這麼年輕,她還沒有嫁人,她不能就這麼死,餘光瞥見祖母正皺著眉頭,顏晴清一下燃起了希望,跪爬上前,哀求,「祖母,祖母救我,晴清不想死,晴清還要伺候祖母一輩子,嗚嗚~」

  ------題外話------

  四更,稍後奉上,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