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宜笑捏了捏茶盞,壓下自己心中亂七八糟的小想法,慢慢道:「此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你放在心上就好,我呢,我不是想說讓你不高興的話,只是作為你的娘家人,不管是站在家族還是你的親人的位置上,都是希望你早日有子嗣的。」
若是謝宜笑的位置坐得穩,作為她的娘家謝家自然也有好處,但更多的是為了謝宜笑自己,在她這個位置上,若是她一直沒有子嗣,很容易出現各種問題的。
若是處理不當,她這一輩子怕是都會因為子嗣的事情過得艱難。
「我明白大嫂的意思,我會好好想這事的,大嫂,王府中有春日園,這會兒正值春日,百花開得正好,你可是想去那邊走走?」
「好。」謝夫人見她扯開話題不願多說,也不說了,這些話她說得了也令人反感,若不是真的覺得這樣子下去會出問題,她也不想說了。
像是那寧王府,因為寧王妃嫁過去之後遲遲不曾有孕,那宮中的淑妃,如今的淑太妃便命人停了寧王府侍妾的避子湯,以至於如今侍妾都已經懷上了,若是鬧出一個庶長子來,日後定然有得一爭。
反正早生晚生都得生的,早點生能減去八成可能會發生的問題,不也是挺好的嗎?
便是她說她之前身體不好,年紀也小了些,可如今她滿打滿算已經過了十八了,身體也沒見有什麼問題,自然是該做準備的。
謝宜笑陪著謝夫人去了一趟春日園坐坐,但是一直也有些心不在焉,過了會,謝夫人聽說容國公夫人也在府上,便又轉道去了木蘭苑和容國公夫人說話。
謝夫人在定王府與容國公夫人和謝宜笑用了午食才離開,謝宜笑親自送她出門,謝夫人道:「你婆母是個性子好的,也看得開,才不與你計較,你也莫要惹她生氣。」
謝宜笑點頭應下,又聽謝夫人說:「過些日子便是春闈了,如今不少學子前來帝城,你若是遇見好的,也留意一下。」
因著新帝登位,今年的春闈比往年都要晚一些,但是也是多年來最熱鬧的一年,誰人都知曉新帝登位之後定然會挑選賢能扶持自己人,故而今年參加春闈的學子多了不少。
謝宜笑點頭:「我會留意的。」
不但謝家想給謝珠相看親事,長寧侯府那邊也打算為顧瀅在這一屆的學子裡尋一個,若是真的有不錯的人選,她自然也會留意一些。
謝夫人滿意地離開,謝宜笑站在門口良久,最後嘆了口氣。
明心問她:「王妃為何嘆氣,難道是因為謝大姑娘和顧四姑娘的親事?」
謝宜笑搖頭:「那倒不是,她們的親事自有謝家和長寧侯府為她們操心,我若是碰見合適的,便和他們說一聲罷了。」
「那您」
「回去吧。」
她只是嘆氣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的運氣一直不錯,出身高門權貴,錦衣玉食,身邊還有奴婢伺候,便是到了嫁人時,她也是嫁得她喜歡的男子,夫家對她一直都很好。
她順風順水的,也沒有想過去努力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可是在她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順意下去的時候,攔在她面前的,卻又是一個難關——生子。
她知道迎合這個規則,她才能像之前一樣,一直順風順水過下去,他們夫妻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阻礙,再也不會宮裡賜婚給她夫君塞個女人這種荒唐的事。
可是她心裡真的很牴觸這樣的事情,覺得為了生子而生子簡直是顛覆她原有的堅持和認知。
在現代的時候,雖然滿世界都說男女平等,男女都一樣,可是不管是誰人,那些重男輕女的事情都見了不少。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也不是不喜歡男孩子或是不喜歡女孩子,她只是覺得不能為了生個兒子而去生孩子,甚至絕對不能接受為了追兒子一個接一個地生。
謝宜笑覺得有些累了,原本說好了要寫請帖又不想寫,回去躺在床榻上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像是烙餅一樣,令她渾身難受。
容辭下值回來的時候便聽下人說謝宜笑在寢室睡覺,他忍不住臉色變了變:「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明心搖頭,說是不知:「午時送謝夫人回去之後王妃便這樣了。」
「去請陳女醫過來看看。」容辭囑咐了兩句,脫了官帽,連官服都沒換便進了寢室。
屋裡安安靜靜的,有淡淡安神香的氣息,夕陽落在窗台前,照得細微的塵埃可見。
容辭走到床榻邊上,伸手掀開床帳,卻見謝宜笑翻身背對著他,容辭不知她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什麼,想了想放下了床帳,往後面退了幾步,去了隔間換衣裳,沒有驚擾她。
不過等他換完衣裳出來,卻見她坐在床榻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醒了?」容辭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摸她的額頭,「是不是病了?」
謝宜笑搖了搖頭:「可能是這些日子太累了。」
「累了便歇著,宴請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已經讓人請陳女醫過來給你看看。」他伸手挽起她耳邊的一縷秀髮,「還是要先注意自己的身體才好。」
謝宜笑轉頭看他,一雙眼睛清凌凌的,就看著他不說話。
容辭覺得她這樣子有些奇怪,蹙眉:「這是怎麼了?」
謝宜笑緩了口氣,然後問他:「若是我們一直沒有孩子,或是只有姑娘沒有兒子,宮中若是賜婚給你送個側妃或是侍妾,咱們該怎麼辦?」
容辭愣了一下:「怎麼突然想這些?」
謝宜笑嘆了口氣,面上有些擔憂:「以前父親和母親都不管咱們有沒有孩子,可如今過繼了,太上皇和陛下定然想讓咱們有孩子的,若是一直沒有,肯定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
容辭伸手摸她的頭,然後道:「你無需多想,到時候我拒絕就是了。」
謝宜笑閉了閉眼:「可若是下了聖旨,我們拒絕不得呢?到時候身不由己,我可不願我們之間還有別人。」
「夫人你糊塗了。」容辭笑了笑,安撫她道,「我願繼承這個爵位,原本是覺得可以讓我們過得更好一些,你日後也無需向別人低頭,可若是為了爵位,委屈了我們自己,那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若是非要強求,咱們不要這個爵位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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