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的話讓我們十分驚訝，原來當年還發生過這種事。
一個女人，為了躲避老鴇，上船出海了！
女人不出海，出海必有災，這是東灣的諺語，其實也是整個航海業的規矩。
這其中有迷信的原因，比如女人陰氣重，每月流血不吉利之類的。
科學的原因是女人不適合出海，畢竟出海是個體力活，男人都未必扛得住，出海一兩年，心理素質再好的男人都可能崩潰。
當然，最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男人的獸慾太危險了。試想一下，一船的青年小伙，在大海上飄著，每日裡無聊到發瘋，而船上有女人，那會發生什麼？
顯而易見。
「李哥，碧玉上船看見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就是青青？她跟乾屍抱在一起，也太詭異了。」王東道，他想起了莊碧玉說過的話。
我沉吟不語，又聯想到關思宇身上趕出來的那個悽慘女人。
她顯然受到過折磨，慘不忍睹。
船上只有一個女人，那莊碧玉看見的和關思宇身體裡的應該都是同一個人。
「五十二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共同出海，女人還是賣春的，男人們會幹什麼？」我語氣沉重了。
花婆哽咽了起來：「傻子都能猜到，當年碼頭的人都在說青青完蛋了。阿龍肯定會保護他，阿龍也肯定完蛋了。」
我們都沉默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那艘榮華船在大海漂泊的日子裡，一定發生了許多令人難以承受的可怕事情。
聞之作嘔。
「我懂了，青青被害死，化作了冤魂，報復了船員，榮華船因此失控了，一直在海上漂流。後來靠岸萬漁村，青青的冤魂纏上了碧玉。」王東推測。
這個推測很簡單，也很有道理。
我不再問了，花婆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
送花婆去休息後，我吩咐關博鈞：「關老闆，你帶王東去買紙人，五十二個，多幾個備用也行。另外，去找一口三清鈴，以你的資源應該能找到不錯的。」
關博鈞還沒回答，王東問道：「又買紙人？」
「這次跟驅趕千目鬼不一樣，這次的紙人是為了招魂。」我道。
紙人招魂是民間法門之一，具體操作看個人，我現在修為不錯，應該能招魂了。
王東不問了，讓關博鈞帶路去買，他對東灣不熟悉。
晚些時候，他倆回來了，捧著一沓紙人，怕是有上百個。
我看了一下，紙人質量還行，過關了。
「三清鈴呢？」我問王東，他從背包里取出一口三清鈴，只有拳頭大小，但上面布滿了發黑的包漿，顯然經常使用的。
「這是我找城隍廟的一位道士高價收購的，那道士很有名，經常下鄉做法。」關博鈞解釋道。
我敲了一下三清鈴，三清鈴頓時發出清脆的聲響，讓人神魂為之一震。
「好東西！」我不由讚嘆，有了這口三清鈴，招魂效果強了數倍。
我先將三清鈴放好，然後吩咐：「擺出五十二個紙人，鋪在地面上，我要寫名字。」
「寫船員的名字嗎？」王東很聰明。
「對，他們的名字我一一寫上，招魂的時候大聲喊他們，他們就會靠岸了。」我解釋一下。
紙人和三清鈴都有大用，如果石吼無法讓榮華船靠岸，那就我來當燈塔。
不再多說，我研了硃砂墨，開始一一寫名字，每一個紙人寫一個名字。
「張樹、趙謙來、苟大貴……」一個個名字被我寫下，我寫到了天黑，手有點軟了。
用毛筆寫字可太累了。
王東和關博鈞一直等著，見我寫完了鬆了口氣。
「李大師，下一步該怎麼辦？」關博鈞恭敬請示。
我思索道：「莊碧玉的老家萬漁村北有石吼，你以石吼為中心，封鎖方圓一里的區域，不准村民靠近。之後在海邊搭建一個祭壇，準備酒水肉食吧。」
招魂是個很複雜的事，為了以防萬一，我得先做好準備。
最好用不上，但萬一用上了，也不至於匆匆忙忙。
「好！」關博鈞二話不說就去安排了，天黑了也沒事。
我讓王東收起紙人和三清鈴，打個哈欠休息了。
之後的日子就是等，等年關。
終於，農曆12月29日到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一大早，我就叫醒了王東：「通知關博鈞，可以出發了，我們去萬漁村。」
王東哈欠連連，抱怨道：「李哥，這次的事兒也太麻煩了，我今年沒法回家過年了。」
「為了你的碧玉老婆啊。」我打趣。
王東苦笑一聲：「我還是把她當妹妹吧，她眼裡只有父母，把我也只是當做一個好人，爺的青春結束了。」
還真是來去匆匆。
我搖頭一笑：「行了行了，通知大家出發，記得帶上你的碧玉妹妹。」
一小時後，龐大的車隊出發，足足有二十餘輛。
關家出動了許多人，帶著各種祭品去萬漁村，完全不敢懈怠。
我跟關博鈞坐一車，他跟我匯報了祭品的情況，連扣肉有多少斤都跟我說了。
我聽得哭笑不得，擺手道：「這些不用說了，只要有就行了。對了，你兒子情況如何？」
一提兒子，關博鈞就高興了起來：「他已經可以喝粥了，李大師實在太神了，您真是我關家的大恩人啊！」
要不是在車上，關博鈞估計得好好拜我一拜。
我打住，開始閉目養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隊進入了萬漁村，引發了村民的圍觀。
我們一行人下車，直奔村北而去。
王東帶著莊碧玉趕上我的腳步，他倆還挺像兄妹的。
我看了一眼莊碧玉，她神色憔悴，這些天一直在醫院照顧父母也是辛苦了。
「莊小姐，待會可能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你作為關鍵人物要穩住。」我提醒了一下，順手打入守靈符，護住莊碧玉的神光和心脈。
她緊張點頭，表示明白。
我就不多說了，邁入了村北。
這裡已經被封鎖了起來，四周起了圍欄，不准村民進入。
而海灘很寬闊，搭建起了一個略顯浮誇的祭壇，上面都擺好香爐了。
我看一眼海水裡，石吼的頭隱約可見，它面朝大海，以望君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