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開誠布公
林奇懸浮在虛空，四周包裹著深邃的黑暗。
沒有光，沒有聲，仿佛萬事萬物都已歸於虛無，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我』這個個體依然存在。
有了時間長河和銀之門後的經歷，林奇並未驚慌失措，放鬆身體也放鬆精神，靜靜漂浮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享受著自從穿越以來難得一遇的寧靜。
混沌中不知時間流逝，也許是一秒，也許是億萬年，沉浸在其中的林奇，就連『我』這個概念都已經快要遺忘，但就在此時，光芒撕開了混沌，無盡的星河出現，將混沌的黑暗點綴成了星光璀璨的夜空。
似乎在遙遠的宇宙盡頭，又似乎近在眼前，璀璨的群星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開始緩緩移動，在林奇的目光中凝聚成了一個由星光組成的人形。
只有輪廓，卻非常形象，那是一位女士的外形，穿著端莊的曳地長裙，身披長發，頭上帶著類似王冠的發箍，手裡握著一支環繞著璀璨星光的權杖，在夜空中遙望著林奇。
她只是靜靜地站著，沒有動作，沒有聲音，甚至連面孔都看不清，但一股莊重的威儀卻從星光組成的軀體中散發出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心臟在跳動，血管在收縮，壓力壓在林奇心頭，讓他緊張無比。
這不像之前聽到姆西斯哈的嚎叫時那種恐懼，更像人們仰望巍峨的群山或者仰視高聳的建築時所感受到的自身渺小與脆弱，讓人忍不住低下頭，向她獻上謙卑與尊崇。
這一刻，林奇已經意識到了，他正在見證偉大，見證崇高，見證……神靈。
夜之女神，星光之主，黑暗女王，神秘主宰。
執掌黑夜和群星兩項專屬權柄，神話時代夜之諸神之首，第三紀末率先醒來的三位主神之一。
黑夜女神，妮克絲。
在他意識到這些的瞬間，一道無聲的聲音已經隨著一道神念傳入了腦海里，聲音冰冷而深邃，一如寒冷的夜。
「林奇·利維夫，緋紅之月的追隨者。現在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嗯？」」冷漠的語調讓林奇心裡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鄰居，鄰居。』
然而意識中一片死寂，期待中的那聲我在，卻始終沒有響起。
「你不用喊了，可悲的凡人，你根本不明白你做了什麼。在你踏入我的領域那一刻，你就已經永遠失去她了，她本就不應該醒來，這不是屬於她的世界，現在我已經幫她回歸幻夢境的沉睡，你就不用再想她了，現在還是想想你自己的命運吧。」聲音愈發冰冷，讓人感到徹骨的冰寒，「我不喜歡為難凡人，所以願意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現在主動切斷和她的關聯，我可以讓你活著返回現世，你雖然從此失去了扭曲靈魂的力量，但至少還能活到壽終。否則我就只能將你抹消，只有這樣才保證她不會再醒來。」
虛空中再度陷入了死寂，林奇沉默了許久，突然笑了出來，搖頭道：
「妮克絲阿姨，這種遊戲一點也不有趣。我承認，她沒回應你倒是讓我挺意外的，她說過，無論我在哪裡她都會與我同在，之間的聯繫就算神靈也無法切斷，所以如果不是我剛才剛好和她確認過，說不定我就真信了。」
林奇緊張的身體放鬆下來，面帶微笑悠悠的說道：
「我之前就做過決定要相信她，那我就不會輕易懷疑她的判斷，她既然覺得你對她來說可信，那你就是可信的，你只是用另一種手段讓我無法和她聯繫。我不知道是什麼手段，但我想你無法阻斷她，但可以干擾我，讓我覺得我們的關聯被切斷了，比如說讓我做場夢，夢到我聯繫不上她了。啊，對了，我明白了，你是黑夜女神，大概率也執掌著睡夢的權柄，想讓我做夢太容易了，而且我說我為什麼能直接感知神靈還不受影響呢，也是因為你是隔了一層夢境被我接觸吧。」
腦海里很快就傳來一陣冷笑：「你很聰明，也很鎮定，似乎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然，自從甦醒之後，我能活到現在，靠的除了她的支持之外，就是我的冷靜和判斷，我相信我還能憑著它繼續走下去。」
「無論你的猜測是否屬實，現在她都幫不了你，你還是要面對剛才的選擇，自己主動切斷和她的聯繫，讓她回歸幻夢境的沉睡，還是我幫你們切斷聯繫，送你們一起回去沉睡。」星光形成的人形慢慢轉動，變成了正對著林奇，無形的壓力陡然增大，「她雖然告訴過你我對她沒惡意，但她說沒說過我對你呢？你可以用你聰明冷靜的頭腦判斷一下你的命運。」
「你是認真的嗎，妮克絲阿姨？」林奇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的說道，「你真想讓我死嗎？不對，我的表述有誤，應該說，你真想讓我現在就死嗎？」
突然的問題，反而讓冰冷的聲音沉默了，星光人形傳來的壓力也有所削弱。
「我肯定不會切斷和她的聯繫的，字面意思，我根本不會，也不想會，你要是真想讓我現在死就快點，我趕時間，不早了，我今晚還想睡會呢，不對，我現在應該就在睡覺。算了，反正我賭你不希望我現在就死，我就不走流程直接說了，其實我這次來見你，也是想和你單獨聊聊，有些話我不希望我家鄰居聽到，沒有惡意，但就是不想。」
「你為什麼這麼賭？」
冰冷的聲音反而柔和了下來，星光組成的形像坐在了憑空出現的王座上，林奇背後也隨即多了一把椅子。
林奇倒也客氣，直接坐了上去，很放鬆的點起菸斗翹起腿，吸了幾口之後，才嘆了口氣：
「早晨我聽到了一些禁忌知識，很危險，我雖說不亂想，但思維這種東西很難受控，我還是聯想到一些關於至高的秘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十二位主神的復甦，流程其實和我現在的經歷差不多吧。」
「……」
「一個一個收集神權，最終步入傳奇，掌握隕落神靈應有的所有權能，最終走向至高，沒錯吧，但然後呢？走向至高的是誰？究竟是歷經艱辛的我自己，還是那個至高本身呢？而歷經艱辛的我又會如何呢？」
「……」
「所以你看，她說你對她沒惡意，但對我就未必了，這句話說的沒錯，你就是希望我死，但我賭的也沒錯，不是現在，而是在旅途的終點。現在她不在，我們不妨開誠布公，我說的對嗎，妮克絲阿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