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族雄鷹:韋傑

  他13歲入韋拔群主辦的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同年參加農民自衛軍,如同雄鷹一般翱翔在茫茫的崇山峻岭之中。15歲參加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次參加戰鬥時,主動請戰殺敵。婁山關戰鬥前夕,他帶領偵察連手槍排的人換上敵軍軍服,先敵占領婁山關關口。彭雪楓高興地表揚韋傑:「偵察連動作快,打得好,任務完成得很好!」 彭軍團長揮舞大手,粗獷的嗓門聲震婁山關:「韋傑、覃應機,你們『廣佬』幹得好啊!」他22歲時任紅75師師長,後來成為新中國軍區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列寧岩」里識馬列

  1914年3月29日,韋傑出生在廣西東蘭縣仁雷鄉弄引屯,他原名叫韋士良,在家中排行老三。

  弄引屯是個離縣城還要走上半天山路的窮鄉僻壤,山上既缺土也缺水,生活十分貧困。父親韋宜昌不得不帶著孩子們到外邊挑桐油掙點錢,換鹽換糧等,艱辛度日。

  1924年的一天,正逢廣西東蘭縣三石圩趕街,10歲的韋傑和小夥伴們從巴馬挑鹽回來路過這裡,他們見滿街的人都擁向一個壩子,也顧不上擦汗喝水,留下一個人看鹽挑,其他人都擠去看熱鬧。

  原先空蕩蕩的壩子,此時擠得人山人海。瘦小靈活的韋傑三盤兩繞就鑽到了前面。

  他看到壩子當中有十幾個壯實的小伙子,戴著一色紅袖章,背大刀、舉長矛,十分神氣,他們守護的五六張紅漆方桌上堆滿了銀元、銅錢,桌周圍是一堆堆衣服被子、糧食和家具,還有人牽著十幾頭牛。一位身材魁偉的漢子,同樣戴了紅袖章。那漢子先將銀元逐個分到幾位老人手上,然後是衣被、糧食等,他還牽過一條水牛,將韁繩交到一位老人手中,感動得老人熱淚流淌,雙膝一彎,就要跪下去,卻被那漢子急忙扶住。漢子興奮得雙目灼灼,他站到長板凳上,大聲說:

  「鄉親們,地主、惡霸強占去我們的所有東西,我們都要討回來,房屋、田地、政權……一切都要歸我們農民協會、歸蘇維埃所有……」

  壩子上響起「打倒土豪劣紳」、「一切權力歸農會」的口號聲,震耳欲聾。

  韋傑被那漢子深深吸引了:那是誰呀?不會是天兵天將下凡吧!

  周圍的鄉親們說:那漢子就是拔哥韋拔群。

  那是幼小的韋傑第一次見到韋拔群。

  1927年秋天,年僅13歲的韋傑就和五六個小夥伴,懷揣鄉農協的介紹條,趕去拉甲山上參加農民運動講習所。那是韋拔群仿照毛澤東在廣州的辦法,在當地開辦的。講習所辦在半山腰一個很大的岩洞裡,韋拔群親自去講過課。許多像韋傑一樣從未上過學的窮孩子,就在這山洞裡知道了馬克思和列寧的名字,因此他們管這山洞叫「列寧岩」。

  紅薯當飯真痛快,

  不用碗來不用筷。

  不用油來不用菜,

  吃得飽來走得快。

  韋傑和小夥伴們擊節有聲,念著自己的歌謠,一點一滴地為自己培養著革命志氣。韋傑革命知識最早的啟蒙,便是來自拉甲山上的「列寧岩」。

  主動請戰殺敵,負傷不下火線

  蔣介石判變革命後,1929年夏天,對韋傑走上革命道路有很大影響的胞哥韋士超被敵人殺害。年僅15歲的韋傑也險些被害,幸被一位叫秋嫂的本家嫂子救出,藏在山上洞中近半年之久,才倖免遇難。臨近年底,躲在山上的韋傑聽說韋拔群在鄰縣拉起隊伍,他高興地決定去投拔哥干紅軍。又是秋嫂親自把韋傑和另外4個小夥伴護送上路。

  1929年冬天,韋傑隨韋拔群的農軍在平馬(現巴馬)正式編入紅7軍,經歷了為期3個月的新兵訓練後,和一同出來的幾個小夥伴都編入19師58團3營7連。

  河池整編出發的紅7軍,經宜山進入羅城縣的四把鄉,與敵相遇。敵人在石山坳口憑險設防,火力很猛。總指揮李明瑞親臨前邊察看地形後,決定先奪取右側一座懸崖絕壁的制高點。

  站在李明瑞身邊的韋傑主動出來請戰:「李總指揮,我家住在大石山區,從小就攀懸崖捉蛤蚧,我能上去!」

  從東蘭、鳳山一帶山區入伍的戰士都紛紛站出來。李明瑞叫聲好,從中挑選了十多個善爬山的壯族、瑤族戰士組成突擊隊,令他們隱蔽迂迴爬上山去。那支突擊隊裡就有韋傑。他們出其不意地爬上山,居高臨下,靠一排排手榴彈炸得守敵人仰馬翻,正面部隊趁機殺了上去。

  北上途中,融縣(今融安縣)一仗,紅7軍殲敵600餘人,自傷500餘人,損失不小。下午攻擊山頭時,和韋傑一道參軍的小夥伴之一、也是他叔伯兄弟的兒子韋日狂中彈犧牲了。一顆拇指大的毛瑟槍子彈從他前胸射入,子彈又從後背鑽出,帶下來很大一塊肉,鮮血浸紅了半個身體……韋傑呆呆怔怔地看著這一切,15歲的他沒有恐懼,仿佛一下成熟了許多。自從哥哥韋士超犧牲後,死神再一次直逼韋傑面前,那樣真實,伸手就是冰冷的血,失去生命失去溫度的軀體……韋傑和戰友們用一塊薄木板蓋在韋日狂身上,將他掩埋了。

  戰友們沉默著,思索著同一個問題:今後革命路上仗越打越多,任何一顆子彈都有可能擊中他們任何一個人。

  果然,死神不止一次光顧,數次同韋傑擦身而過。

  紅7軍進入江西,紅3軍團滕代遠政委帶了一個教導營前來迎接。在江西,當上班長的韋傑換掉了那支他從廣西扛來的「安南造」,新換了捷克造的步槍。槍雖然舊了點,新任班長還是很高興的。

  來到江西根據地,到了家的紅7軍處處新鮮,戰鬥結束以後有地方休整,能發衣服鞋帽和零用錢,行軍、宿營都有老鄉歡迎,殺豬宰羊的,送軍鞋的,還有的送那種桐油刷過的防水大斗笠,開水沖的米酒一碗碗地朝戰士手上遞,有的老婆婆拿著大蒲扇,邊跟著行軍的戰士走邊為他們打扇扇風。

  小平壩戰鬥過後,紅7軍開進福建,56團攻打閩西清流城。清流城曾被紅軍攻破過,守城的是敵是由陸興幫的保安團後來補充起來的。清流城四鄉都是紅軍游擊區,陸興幫帶著400多人的保安團盤踞城內,他還有自己的兵工廠,使用的步槍、機槍都是自己造的。56團決心拔掉這顆釘子。

  排長韋傑帶人攻打西門。夜裡3點接敵時,被敵發覺,城牆上點起一片桐油燈,亮如白晝,敵人火力很猛,彈雨如織,封鎖了道路。韋傑帶人過河衝到城牆下,預備的攻城梯子卻沒跟上來。敵人火力太猛,其他人被迫撤過河去。韋傑腿上中了一顆步槍子彈,他和其他10個人不肯退去,伏在城牆下死角中挖個洞,潛伏下來。

  第二天晚上部隊總攻,改換了1營攻城。潛伏在城牆下的韋傑等人起了大作用,他們先用繩子把兩副梯子拉過河來,負傷一天的韋傑帶著6連那10個人一舉登上城牆。打下清流城,捉了200多俘虜,繳獲了武器彈藥、糧食和鹽。

  戰鬥結束,韋傑頭一次嘗到負傷住院的滋味。紅軍醫院所在地是個小村莊,僅有一名醫生,是俘虜來的醫官,護士則是鄉下青年婦女,但一個個臂戴紅袖章,那就是革命的標誌了。長這麼大還從沒踏過醫院門坎的韋傑,不得不和醫生護士們打交道。所謂治療,不過是用鹽水洗洗傷口,再包紮起來。韋傑和其他紅軍傷員,用這種最簡單的「手術」,輕輕將自己為革命作出的血肉奉獻一筆帶過。

  17歲的排長帶兵深挖墓穴

  1931年10月,中央紅軍剛剛粉碎第三次「圍剿」,紅一方面軍主力於上月南移,轉移到贛閩邊界休整,同時進行了整編,對所轄兩個軍團編製作了一些調整。紅3軍團駐紮在禾豐(今屬于都縣)。

  一天晚上,56團6連1排排長韋傑忽然接到命令,要他帶人趕到團部,向特務連連長報到,執行緊急任務。

  17歲的韋傑剛當排長不久,絲毫不敢馬虎,帶了兩個班飛快趕到團部。

  特務連連長陰沉著臉,不帶一絲笑意,看上去有幾分緊張不安。他給韋傑下達的任務很簡單:立即在白沙鎮以北老鄉家亂墳地中挖個洞穴。

  墳地中挖洞,當然就是要埋人了。埋誰呢?這麼個簡單的力氣活,為什麼團部特務連不能伸把手,還要從營下連隊派勤務?17歲的小排長一肚子疑惑,卻不敢多問。

  墳地無主,黑黢黢的夜色中,四下到處隆起一座座老墳、新墳,陰森森怪嚇人的。韋傑二話不說,帶頭掄鎬挖起來。士兵們這才壯起膽子動了手。不一會兒,一個墓穴挖好了,韋傑正想讓大家休息一會兒,特務連長走了過來。他探頭看看,見墓穴深及一人高,不滿意地嚷道:「不行不行,太淺了!給我再挖,往深處挖!」

  排里有個也是廣西來的老班長,小聲嘟囔道:「埋什麼大人物,這麼深的墓坑還埋不下?」

  特務連長朝他瞪一眼:「少廢話!執行命令。」

  韋傑揮揮手:「再挖!」

  墓穴又朝深處足足挖下半人深。

  韋傑帶人在亂墳崗挖好深坑,特務連連長又讓他派人去團部所在的土豪家抬棺材。那土豪家有好幾副上等的白木棺材,韋傑派去一個班給抬來一副。棺材剛抬到,團部通信排的人用擔架抬來一具用毯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屍體。韋傑等人將屍體入棺,加蓋後迅速掩埋起來。遵照命令,平埋而沒有留下墳頭,既無留碑,更無任何標記。

  過後不久,團部公開宣布:李明瑞是「AB團」,要把56團帶到贛州去,又說要帶到廣西去,所以被處決了。

  震驚之餘的韋傑,這才恍然大悟:那晚自己帶兵掩埋的,竟是敬愛的軍長李明瑞!他感到很疑惑,李明瑞怎麼成了「AB團」和「叛徒」呢?紅7軍出廣西這一路上,韋傑不止一次地看到李明瑞總指揮,他和鄧小平、張雲逸騎著馬,帶著一個手槍連,經常快馬超越行軍縱隊,向前飛快趕路。

  「薛長官的偵察部隊」

  1933年1月,韋傑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3年5月,紅一方面軍按照新編制改編,取消軍一級機構,由軍團直轄師,紅7軍的19師、20師編為5師。韋傑先在13團,一年後,調到5師偵察連當連長。5師師長為彭雪楓,5師政治部主任唐天際。與韋傑搭檔的指導員是他的同鄉覃應機。偵察連在第五次反「圍剿」中加入了戰鬥。

  1935年2月中旬,長征途中的中央紅軍突然轉兵東進,再入黔北,二渡赤水,向桐梓、婁山關方向前進,逼近遵義。婁山關是大婁山脈主峰,是川黔之間的重要隘口,地勢險要,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由黔軍杜肇華旅和第15團防守。

  紅3軍團軍團長彭德懷下令由紅5師縮編而成的彭雪楓的13團奪取婁山關。

  24日夜,彭雪楓派作戰股長彭雄和偵察參謀李梓彬趕到偵察連駐地,當面向韋傑和覃應機傳達任務。黔軍王家烈的部隊已從遵義出發,要經婁山關公路向桐梓而來。彭雪楓團長令韋傑和覃應機帶隊立刻出發,先敵搶占婁山關。

  偵察連手槍排的人換上敵軍軍服,立即出發。3小時後,連主力也出發了。偵察連連夜急行軍,一夜間換了3個嚮導,終於在天亮前趕到婁山關下。韋傑正準備催促連隊行動,尖兵組匆匆趕來報告:前面發現有幾個敵人。韋傑立即命令手槍排上去,將敵人團團圍住。戰士們不僅繳了為首一個少校軍官的手槍,還從他的公文包里搜出一份軍事部署圖。

  「你們是哪部分的?」排長黃正由用手槍指著那傢伙,厲聲喝問。

  那傢伙骨瘦如柴,有著一張典型的王家「雙槍兵」大菸鬼的形象,這些傢伙要煙不要命,一支步槍,一支煙槍,打起仗來繳槍不繳煙。他醒過神來,看到對方雖橫眉立目,槍口指向他的眉心,但穿著國軍的黃軍裝,頭戴「青天白日」帽徽,便放心地堆起滿臉假笑,說:

  「弟兄們,別誤會,我們是王長官第6團的,敝人是副團長,請問貴軍是……」

  「哦,原來是王家烈的人哪,」韋傑一笑:「我們是薛長官的偵察部隊,你們大部隊位置到了什麼地方?」

  薛岳是蔣系中央軍,和黔軍王家烈部相比,自然飛揚跋扈,神氣得多。大菸鬼不敢不回答韋傑的問話。

  「第6團從板橋出發,馬上就到婁山關。」

  韋傑一聽急了。板橋在婁山關以南,原來這一夜敵人從遵義向北增援,我軍從桐梓向南,都瞄著必爭之地婁山關呢!板橋距婁山關不過十幾里路,到這裡兩小時的路程,真是刻不容緩!

  韋傑當即要指導員覃應機將俘虜和那份軍事圖送給後面的彭雪楓團長,他帶領偵察連跑步前進,搶占婁山關制高點。訓練有素的偵察兵不顧一夜行軍的疲勞,風一般刮向婁山關關口。

  接近山口,偵察連忽然與敵前衛排遭遇,距敵不過50米,韋傑眼明手快,拔槍便打,偵察連的步槍、機槍一起吼叫起來,打得敵人措手不及,當即被殲大半,剩下的倉皇往回逃。

  「同志們,追呀,別讓敵人喘過氣來!」

  韋傑揮舞著手槍,沖在偵察連最前面。偵察兵們躍起追上前去,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將敵尖兵排盡數消滅。有的偵察兵想打掃戰場,撿點槍彈,發筆小洋財,被韋傑厲聲阻止。他命令全連立即搶占婁山關關口的制高點。

  偵察連立即衝上關口,在山頂分水線處占領了陣地。

  好險啊,他們剛做好射擊準備,就見密密麻麻的敵人已經沿著婁山關南側爬了上來。原來,敵主力就在婁山關南側公路千米之外,如果韋傑的偵察連動作慢一點兒,由北向南仰攻婁山關的就該是他們了。

  偵察連居高臨下,一陣火力急襲,將敵人壓了下去。韋傑擦了把冷汗,這才發現身後一座黑乎乎的石碑。石碑一人多高,半米多寬,上有「婁山關」三個大字。韋傑走過去繞著石碑悠悠轉了一圈,感慨地伸出巴掌拍了拍這座歷史之碑,碑上留下了韋傑濕漉漉的手印。

  這時,彭雪楓帶著團主力趕到。彭雪楓高興地表揚韋傑:「偵察連動作快,打得好,任務完成得很好!」

  婁山關右側有條樵夫石板小路,隱入密密叢林中。跟上來的3營分成兩三人一個戰鬥小組,沿小路插上山去,團主力又分一路沿石碑左面插上去。13團主力展開,將敵人前衛部隊壓出去1公里。25日,13團經激戰,奪取了婁山關主峰制高點——點金山。黔軍調集了約6個團反撲,均被紅軍打退。紅1軍團和紅3軍團集中主力從兩翼向婁山關以南的黑神廟、板橋迂迴,敵懼殲,奪路南逃。紅軍乘勝向遵義進逼,紅3軍團於28日重占遵義城。

  中央紅軍在5天之內,取桐梓,奪婁山關,再攻遵義,斃傷敵2400人,俘敵3000人,繳獲大批軍用物資,取得長征以來最大的勝利。就連蔣介石都不得不哀嘆:「這是國軍追擊以來的奇恥大辱。」

  偵察連和主力由婁山關南追逃敵時,遇到了3軍團軍團長彭德懷。

  彭軍團長揮舞大手,粗獷的嗓門聲震婁山關:「韋傑、覃應機,你們『廣佬』幹得好啊!」

  年輕的團參謀長

  1935年歲末,中央紅軍和陝北紅軍會師後,韋傑奉命調往徐海東任軍團長的紅15軍團,被任命為75師233團參謀長。

  1936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決定紅軍主力渡過黃河,東征山西,並決定中央政治局隨紅一方面軍主力渡河。為此,紅一方面軍司令員彭德懷、政委毛澤東親自到黃河沿岸偵察渡河點情況,確定了左右翼紅1軍團、紅15軍團起渡與突破的具體地點。

  2月11日,彭、毛電令:「請林彪、海東二同志並兩軍團各一先頭師師長、各一先頭團團長來河口一帶親看地形。」

  75師擔任右翼15軍團先頭師,韋傑所在的223團,為75師先頭團。

  高村,黃河岸邊一座普通的陝北窯洞內,223團指揮所就設在這裡。

  團參謀長韋傑和團長陳錦秀、政委劉震見面了,幾雙熱得發燙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這已是2月20日的傍晚了。

  「老韋,這些天辛苦你了!」劉政委親切地同不滿22歲的參謀長「老韋」打著招呼。

  「參謀長,準備得怎麼樣,有把握嗎?」團長陳錦秀俯身到地圖前。

  韋傑扼要匯報導:「大家勁頭十足,就等上級下渡河命令呢。」

  為了東征,部隊補充了新兵,又進行過一個多月的訓練,除技術、戰術之外,著重練習了划船等渡河訓練。師參謀長畢士悌還帶領各團參謀長到黃河岸邊進行偵察,韋傑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過河對岸那些星羅棋布的明碉暗堡和敵人兵力部署,了解了水流、渡河點等情況,然後他帶領團渡河先遣隊,先於團主力10多天來到河邊。先遣隊的40多個棒小伙子是由各營挑出來的,清一色黨團員,都是作戰勇敢、機智靈活的尖子兵。這些天來,他們在黃河邊偵察地形、熟悉船隻、掌握水流情況,早就把勁頭憋得足足的。

  陳錦秀說:「徐海東軍團長命令:為便於指揮渡河部隊,各級幹部都要親臨下一級指揮戰鬥。」

  韋傑不加猶豫道:「我帶先遣隊去1連。」

  除先遣隊外,1營為渡河一梯隊營,1連則為一梯隊連。

  陳錦秀點點頭:「那好,我和政委在1營營部。」

  「老韋,中央政治局機關可是跟隨我們15軍團由河口渡河啊。」劉震提醒道。

  韋傑回到黃河邊時,「天已完全黑透了。作戰參謀正指揮戰士們把渡船抬進河汊。先遣隊的5隻小船和1連的兩隻大船已全部下水。

  韋傑焦躁不安地在河岸上踱來踱去,不時看著手錶。

  黃河東岸已經消融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偶爾劃破夜空的冷槍聲隔河傳來,另有若隱若現的點點火光。渡河的戰士們每人臂縛白毛巾,後背上還綴有一方白布,以作識別標誌。

  20點整,韋傑登上1連的大船,帶領先遣隊和1連起渡。已經當上紅一方面軍保衛局偵察科長的陳復生,帶了幾個人和韋傑同船過河。

  7隻木船無聲無息地向黃河東岸搖去。

  忽然,東岸晉綏軍河防團陣地上空升起兩顆信號彈,緊接著槍炮聲響成一鍋沸粥。偷渡被敵人發現,即時轉為強攻。慌了神的敵人在碉堡里胡亂打起手電筒,打照明彈,又點起一堆堆火來。

  火光中,韋傑看到前方的兩隻先遣隊小船搖搖晃晃,在炮彈擊起的水柱中頑強前進。突然,一顆炮彈直接擊中左邊那隻小船,小船晃了幾下,被急流沖走了。

  韋傑正心痛地翹首張望,東岸忽然傳來密集的槍聲。

  一旁的警衛員高興地叫道:「參謀長,咱們的人上去啦!」

  韋傑興奮地直立在船上,命令:「快劃,趕快靠岸!」

  不等大船靠岸,突擊排爭先恐後跳下船,順著冰排往岸上爬去。河邊的冰凍得不結實,戰士們實際上涉著冰冷的河水上岸。

  激戰到下半夜,天上飄起大雪,黃河岸邊一片銀白。

  韋傑帶著參謀、警衛人員進入一座剛打下的大地堡,指揮上岸部隊掃清地雷,向縱深發展進攻,敵人的河防大部分被突破,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登陸上岸,到處是「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北上抗日,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吶喊聲。

  天亮後,河防團被消滅,韋傑和陳團長、劉政委會合了。此時渡河戰鬥已結束,一長串晉綏軍河防團的俘虜正被押下來。

  1937年之後

  1937年8月,韋傑入抗日軍政大學學習併兼任隊長。後任八路軍總部特務團團長,第115師344旅688團團長,參加香城固戰鬥。1939年底任第129師新編1旅旅長,太行軍區第5分區司令員。參加了百團大戰、太行區1942年反「掃蕩」和安陽戰役。

  抗日戰爭勝利後,韋傑任晉冀魯豫軍區第6縱隊副司令員兼16旅旅長,參加隴海路、定陶、豫北攻勢、進軍大別山等戰役。1948年起任華北軍區第14縱隊司令員,第61軍軍長,率部參加太原、陝中、扶眉、進軍西南等戰役。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川北軍區司令員兼第60軍軍長。1951年3月參加抗美援朝,在中國人民志願軍第3兵團任軍長,參加第五次戰役。1952年回國後任軍事學院高級函授系主任,成都軍區副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曾獲二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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