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臉皮

  二王子和三王子因為自小不對付的緣故,各種爭搶攀比,便是打仗也要相互坑害。二王子便是因為三王子的陰招,死在了大魏的手裡。

  這可把二王子的生母慕容大妃給氣壞了,她生了五個兒子,只活了一個,可以說是將二王子當作眼珠子一般疼愛看重。殺子之仇,豈能容忍?

  慕容大妃設計三皇子與寵妃私通,讓蠻族大王將他們統統斬殺。至於大魏,原本以為鞭長莫及,沒想到竟然還有和親一事。

  慕容大妃本就恨極了大魏,如今衛瓊又搶走了她心心念念的王后之位,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想也知道,她是絕不會輕易放過衛瓊的。

  還有一個五王子,也是死在大魏手中。

  不過,據宋桎所說,他的死跟六王子有關,而六王子表面上依附於二王子,實則是大王子的人。

  大王子年幼喪母,看似泯然眾人,實則一直在韜光養晦,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是他挑撥二王子和三王子之間的關係,為的就是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所有王子裡面,他也是對漢文化最感興趣的一個。

  宋桎待在蠻族的時候,大王子沒少私下裡請教他漢語。

  宋桎和他交談不多,但偶爾提到的幾次三十六計,都被大王子記在心裡、奉若至寶。

  這次和親,大王子倒是不像其他人那樣對衛瓊虎視眈眈、滿是憎惡,他甚至覺得,若是每次和親都能得到大魏送的各種書籍,那可就太好了。

  他巴不得多來幾次和親,多來幾個郡主。

  大王子私心裡早已把衛瓊的嫁妝看作是自己的東西,在衛瓊抵達邊關的時候,他便派人過來問候,送了一些沒什麼大用處的藥材,表達了自己對「繼母」的恭敬孝心,然後話鋒一轉,希望借閱大魏書籍,學習一二。

  宋樾出自書香門第、頂級士族,自然瞧不上蠻夷的作派。

  在她看來,蠻族就是一群茹毛飲血、剛剛開智不久的野人。哪怕學了一點兒漢文化也是不倫不類,宛若猿猴穿衣,東施效顰般可笑。

  這種小事,甚至不必衛瑾衛瓊出面,她下了馬車,端莊嚴苛的神情當即震住了大王子派來的人。

  宋樾淡淡道:「大王子好意,郡主心領了。至於書籍,那是郡主的陪嫁,稍有損壞便難以復原……」

  聽到這,是個人都能看出宋樾的推拒。

  大王子派來的人頓時心生不悅。

  說好聽點,這是什麼廣陵郡主,說難聽點不就是個和親的工具嗎?任憑她在家裡多麼受寵,到了他們蠻族的地盤,照樣得老老實實!

  大魏有句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廣陵郡主既然做了他們的王后,那不得好好盡到王后的責任義務?對待大王的孩子,理應一視同仁、當親生的看待!

  至於她的陪嫁,大魏女子的陪嫁不都是要留給孩子的嗎?既然如此,現在先借給他們王子看看怎麼了?

  還什麼皇室宗親、高門貴女呢,真是小家子氣!

  熟料宋樾話鋒一轉,淡淡一笑道:「不過,書籍雖然珍貴,但也不是不能借給大王子。」

  大王子身邊的奴僕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宋樾掩住眼底的輕蔑,淡淡道:「書籍這種珍貴之物,在大魏只有上等貴族才能擁有,便是我們郡主也只得五十本作陪嫁。依我看,大王子也是惜書之人,若真心學習,我們郡主願意將書借給大王子謄抄一份,只需自備筆墨紙硯,謄抄時勿要污壞書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要求。」

  奴僕愣愣的看著宋樾。

  他略懂漢語,這也是為什麼大王子派他過來的原因。本來以為這事兒簡單得很,沒想到……宋樾說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每個字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就變得十分費勁了?

  筆墨紙硯?

  蠻族哪有這種東西!

  這在大魏都是昂貴品,寒門子弟用都用不起,更不要說蠻荒之地了!

  便是王庭,大王和王子們書寫都是用的普通布料和一種草藥製成的炭筆。

  筆墨紙硯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頂級奢侈品。

  大魏跟蠻族關係並不好,就算一直有商隊來往,私下交易,也只是販賣一些吃食佐料,筆墨紙硯對於商販來說,他們都還想要呢!怎麼可能弄給蠻族人?

  一刀紙有多貴啊!足夠普通人家嚼用一年!

  當然,就算商隊有能力弄來這些,蠻族人也不會花大價錢買這些對他們來說華而不實的東西。

  他們把研墨視為扭捏造作、娘們一樣的行為。他們蠻族的女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個個豪放灑脫,不拘小節。哪裡像大魏人,惺惺作態。

  所以宋樾的要求一提出來,大皇子便傻眼了。

  他隱約覺得這位廣陵郡主並不想借給他書籍,或許就是在故意刁難他。

  但又忍不住想起,以前軍師提到過的話。

  軍師說,書籍在大魏是顯貴家族才有的資源,自家有個幾本書都是當寶貝一樣珍藏,別人想要借閱?不可能!除非是很好很好的關係。

  至於謄抄……你見過誰願意把寶貝給人原模原樣複製一份的?如果人手一份,那還能叫寶貝嗎?如果所有人都能念書識字,還會有階級之分嗎?

  士族能屹立不倒,高人一等,不就是靠的這些底蘊珍藏!

  所以……

  其實廣陵郡主的要求也不是很過分?

  畢竟她都願意給自己謄抄一份。

  但話又說回來,大王子上哪兒去弄筆墨紙硯?又上哪兒去找一個會寫漢字的人?

  他急的走來走去,有種寶貝就在自己面前,卻死活拿不到的感覺。

  邊上的奴僕出主意道:「廣陵郡主既然和親,肯定也帶了筆墨紙硯,不如直接讓她的人謄抄了以後再借給我們,省的她擔心我們把她的書籍弄髒弄壞。」說著撇了撇嘴。

  大王子眼睛一亮,對啊。

  這樣一來,他還省事了呢。又不用出錢又不用出力,只要等待一些時間就好了。

  大王子立馬吩咐奴僕去找衛瓊,轉達他的意思。

  在他看來,衛瓊是斷然不可能拒絕他這點小小要求的。

  畢竟她初來乍到,哪裡敢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