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世子並非安王妃所生?那是誰生的?
衛珍腦海閃過無數個念頭,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是......安王侍妾所生?」
安王妃不是袁氏,安王也不是衛平侯。
安王為何會心甘情願換掉嫡出?自然是因為不論孩子的母親是誰,父親只會是他。
雖說自古以來都是重嫡子的多,但若是沒有嫡子,庶子不也是自己的兒子?更何況,安王妃又不是不能生,日後再多努力就是了。
安王現在只是急需一個嫡子,來換取高琛的看重,這才鋌而走險,以庶換嫡。等到大功告成的那一日,若安王妃能再給他生一個聰明伶俐的嫡子,安王自然不會讓區區庶子做自己的繼承人。
衛珍微不可查地皺起眉頭,淡淡道:「他就不怕安王妃心生怨恨嗎?」
阮箏好笑道:「就算她怨恨又怎樣,照樣得為了顧全大局而忍下這口氣。」要不然呢?事情一旦暴露,安王落不到半點好處,難道安王妃連同她得娘家,就能獨善其身不成?
安王妃知道安王一直圖謀皇位,這未可厚非,哪個男人沒有野心?可他竟然能為了前程犧牲自己的女兒!
本該千嬌百寵的嫡長女,卻成了庶出!
今日他犧牲的是女兒的身份,來日呢?
安王妃心冷不已,算是徹底看透了自己的夫婿,可即便如此,她也無計可施。夫妻一體,他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安王妃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娘家和女兒考慮。
一個是生養她的,一個是她生的,不論哪個都比安王重要。
衛珍道:「那照這樣看來,安王妃是不會背叛安王的了。」
阮箏笑道:「自然不會。」
安王夫妻不像紀王和紀王妃,他們兩個成親之後好歹也有過一段濃情蜜意的時候,再加上安王妃出身士族,又為安王生育子嗣,兩人之間不僅有感情,還有利益關係。
如今只是調換了兩個孩子的身份,又沒有危及性命,安王妃怎麼可能為此背叛自己的丈夫?
阮箏看著愁眉不展的孫女,提醒道:「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用挑撥離間的計策,你要動腦子想想,安王為什麼要調換孩子,從根源上想辦法解決問題。」
衛珍一愣,被祖母一點撥,腦海中的雜亂思緒頓時如大霧散盡。
安王最怕的應該就是高琛發現孩子調換的真相。
重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從誰那裡得知。
衛珍眼眸微亮,看向阮箏,「大母,您是怎麼知道的?」
阮箏笑了笑,又喝口茶,才不緊不慢道:「財帛動人心,安王和安王妃身邊伺候的家生子,上有老下有小......」
「所以他們就被您收買了?」
「自然不是。」阮箏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急性了。」
衛珍苦笑一聲,無奈道:「大母,您就別逗我了。」
雲因在一旁笑眯眯道:「二娘,家生子,便是子子孫孫都是主家的下人,是不會輕易叛主的。娘子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在安王和安王妃的身邊人下手。倒是安王的那些侍妾,雖是清白出身,可沒什麼家底,身邊的下人也從府里從外頭採買來的。」
衛珍恍然大悟,心道:難怪這些年來,衛平侯府從來步去外頭採買下人。
雖然說家生子也不一定全都是忠心耿耿的,但他們一家老小的身契都在主子手裡頭,多少會有些顧忌。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御下手段,若是厲害的主子,不用身契,底下人也照樣忠心信服。
衛珍忙問道:「那大母,您覺得應該什麼時候揭穿安王的欺君之罪呢?」
阮箏微微一笑,「最起碼也要等聖上準備改立儲君。」
衛珍面露遲疑,「聖上若是下定決心立安王為太子,恐怕步會因為這以庶換嫡的事情,輕易改變主意吧?」
阮箏道:「若是聖上知道,安王勾結魏王,你覺得他還會立安王為太子嗎?」
屋裡烤著炭盆,衛珍的後背卻莫名生出一絲寒意。
這一環接一環,就算高琛再疼愛安王,都不可能對他有任何心軟了吧?
衛珍不由心生敬佩,她的心思跟大母的計謀比起來,可以說是不值一提了。
「你等回頭,挑個時間把這件事透露給懷王,他經受打擊之後,只會把你當作救命稻草,牢牢抓在手心。」阮箏道。
衛珍低下頭,恭敬道:「孫女明白了。」
她見祖母茶盞中的茶水快要見底,起身準備再沏上一杯,就聽見外頭有人喚雲因。
雲因走了出去,很快又回來,與阮箏對視一眼,笑道:「宋娘子往這邊來了,想必是要與您一塊下棋呢。」
衛珍見狀便道:「那孫女先退下了。」
阮箏頷首,「去吧。」
雲因把茶水倒乾淨,吩咐底下人重新燒水,阮箏想起什麼,道:「把那一套粉桃色的琉璃杯盞拿出來。」
「是。」
阮箏一共就三套琉璃茶盞,摔了一套,還剩下兩套。雲因還以為這兩套的結局就是壓箱底,不會再拿出來用了。
她小心翼翼抱出一個錦緞盒,取出色若桃瓣的琉璃茶盞,美麗而夢幻的顏色,幾乎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
雲因想起來,宋樾還未出嫁之前,時常到阮家做客,阮箏便是用的這套茶具招待的她。
這物件貴重,雲因沒有假手於人,親自洗乾淨,再用滾燙開水燙過兩遍,才用帕子輕柔拭去杯身的水珠。
等她端著泡好的茶水進屋,阮箏和宋樾已經相對而坐,雙方手執棋子,一個面色凝重,一個漫不經心。
阮箏棋藝不精,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的事實,所以她也沒想著能從宋樾手中討到幾分便宜。
但是......再怎麼不精,也不至於一炷香的功夫都沒有,就被殺了個片甲不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