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侯府一片其樂融融,皇宮卻是陰雲密布、人人自危。
阮皇后因為昨晚的事情病得更「嚴重」了,神光公主亦是受到驚嚇,幾乎整夜沒睡,此刻抱著功課坐在父親跟前,也是有氣無力的模樣。
高琛心疼女兒,「功課什麼時候做都行,這幾日就先好好休息。」
神光公主搖了搖頭,「外翁過兩日就要檢查,兒臣昨兒已經休息一日,今日萬不能再鬆散下去了。」
高琛雖然很高興女兒讀書用功,但私心裡依舊覺得女子始終是要嫁人的。只是看著神光公主無精打采的神色,沒有在這時候給她潑冷水。
高琛讓人把昨日自己離開以後,家宴上的發生事情都仔仔細細說了一遍,沒有避諱神光公主,也是希望她能多學一些,日後出宮開府,她總是要自己管著底下的人。
聽到內侍複述林大郎的一言一行時,高琛的臉頓時陰了下來。
他雖然不喜歡順王和懷王,可他們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除了他和阮皇后有資格教訓以外,其他人算什麼東西?
尤其是林家,依靠林貴妃和兩個皇子才有的今日這般榮華富貴,他們莫不是覺得紀王成為儲君、繼承皇位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要不怎麼會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裡!
神光公主也皺眉,不贊同道:「阿耶,貴妃娘娘的兄長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四兄呢?」
高琛冷笑一聲,別說他現在已經考慮另外栽培繼承人,就是真讓紀王做了太子,也照樣可以廢了他!阮符位高權重,尚且對幾位皇子一視同仁,客客氣氣,林家算什麼東西?看來他這些年對林貴妃太過寵愛了,養大了某些人的心,讓他們變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內侍低著頭,繼續複述,說到紀王在大庭廣眾之下呵斥紀王妃時,神光公主嘆了口氣。
「阿耶,大皇嫂的出身是低了一些,可卻是個極為孝順的人。阿娘生病的這些日子,都是大皇嫂在跟前侍奉著,比兒臣還要盡心盡力。大皇兄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該在昨日這種場合讓大皇嫂沒臉,永安侯府的人都看著呢。」
高琛沉默了一會兒。他給紀王賜婚永安侯的孫女就是想給兒子一個教訓,其實心裡壓根沒把紀王妃當兒媳婦看待,甚至還想著等紀王做了太子,再讓紀王妃「病逝」,另選高門貴女做太子妃。
如果是以前,高琛或許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但紀王自己作死,屢次觸碰高琛的底線,先是為了皇位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害,如今又吸食五石散,這樣一個人又怎麼配做儲君?
高琛問道:「你阿娘生病的這些日子,只有紀王妃在跟前服侍?安王妃呢?」
神光公主道:「阿耶不是把家宴的事兒交給林貴妃了嗎?許是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便把安王妃帶在身邊讓她幫襯一二。」
高琛冷笑一聲,幫襯一二?家宴辦成這個樣子,她們還有什麼事兒是能做好的。
神光公主看著父親的臉色,頓了頓,語氣中帶了幾分抱怨,「幾位皇兄都是阿娘的兒子,她身為兒媳,再忙也該過來看望一二,可兒臣只見大皇嫂在阿娘寢臥外間打地鋪,至於安王妃,是半個人影也瞧不見。」
從稱呼也能看出神光公主對兩位嫂子的態度。
高琛眉間褶皺加深,語氣冰冷:「邵光教的好女兒,連最基本的侍奉婆母都做不到,傳令下去,讓安王妃每日為皇后抄寫三個時辰的經書!」
神光公主勸道:「阿耶,還是算了吧。許是安王妃心中只林貴妃才是她的正經婆母,您讓她給阿娘抄經書祈福,她若一個不痛快,在心裡咒罵阿娘,豈不是適得其反?」
高琛面色愈發陰沉。
神光公主低頭繼續做功課,其實當女郎也很好啊,至少阿耶不會像防備紀王那樣防備他。神光公主其實很期待,父親無路可走,只能立她為皇太女的那一日。
也不知道到那時候父親會不會對著她破口大罵。
高琛把對安王妃的處置,從抄寫經書改成了每日在驚鴻殿外跪一個時辰。林貴妃一聽這個消息,差點人又昏過去。
安王皺著眉頭,壓抑著怒火,問底下人:「怎麼回事?阿耶為什麼好端端地要處罰王妃?」
下人低聲道:「聖上聽說,皇后娘娘病重的這些日子,都是紀王妃在侍奉,王妃一次也沒有過去......便大動肝火。」
安王妃面色慘白,忍著淚道:「王爺,妾身並非故意不去侍奉皇后,而是阿娘讓妾身幫襯籌辦家宴,這才......」
安王呵斥道:「糊塗!」阿娘也是豬油糊了心,這些年越發腦子不清醒!
原本只有老大一個人被罰,這下好了,白白給了阮皇后發作他們的機會!
之後安王妃每日都要去驚鴻殿外跪上一個時辰,如此羞辱,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小事,要是傳出去,他安王府的臉都要被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