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四皇子?
阮箏心中冷笑一聲,就衝著前世四皇子放任她的阿蘊被四皇子府後院的鶯鶯燕燕欺負,她的孫女還要為了穩固皇子妃的地位不得不懷孕,她就絕不可能放過他!
如果不是鬱結於心,又年紀太小,衛瓊怎麼會難產而死?
阮箏本來沒想親自動手收拾四皇子,但誰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湊上來呢?既然這麼想攀上衛平侯府,那娶誰不是娶?沈瑩如今是范陽盧氏的義女,這樣的身份,配四皇子也算是綽綽有餘。
至於她的孫女,四皇子這輩子都別想妄想一二!
阮箏淡淡一笑,不答反問道:「六娘,你覺得四皇子比起大皇子如何?」
這會兒倒是不喊阿姊或是玉翎姐了,鄭玉翎從她態度中窺出幾分意思,不假思索道:「都是妾室之子,又有什麼分別?」
她語氣有些輕蔑,大皇子是高琛的長子,打從生下來就備受看重,甚至啟蒙都是由高琛親自帶在身邊。等再大一些,高琛又為長子精心挑選進學的先生,方方面面都是按照儲君的規格來安排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傾力栽培,大皇子也不過只比底下幾個皇子出色一點兒罷了。聽說神光公主六歲入敬文館念書,第一日便受到了除尚書令以外的先生的讚揚。
而大皇子幾個在敬文館念書,也只有大皇子得過一句「十分用心」的評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不僅出生好,天賦高,更可怕的是,她還比所有人都要刻苦努力。
鄭玉翎心中惋惜,其實不止是她,朝中有半數以上的人都可惜神光公主生錯了性別。
倘若她是個郎君,一出生即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又哪裡還有大皇子他們什麼事。
思及此,鄭玉翎跟阮箏道:「五娘性子傲,又生母早亡,身邊只有你一個親近的女性長輩,你要多勸勸她。」
聖上對阮皇后一向包容,兩個人又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要不是阮皇后心高氣傲不肯服軟,又怎麼會讓林貴妃有可趁之機?男人都是一個賤德行,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不例外。在鄭玉翎看來,以阮皇后的家世容貌,但凡她願意放下身段,待高琛溫柔一些,早就生下皇子了。
阮箏卻道:「六娘,你覺得神光公主比起幾位皇子如何?」
神光公主自然是樣樣都要強出上頭幾個兄長的。鄭玉翎正欲回答,忽地一頓,帶了審視的目光落在阮箏身上,她想起宴席開始前,阮箏說的那番話。
「你是認真的?」見阮箏神色自若,不似作偽,鄭玉翎大吃一驚。難道阮皇后生神光公主的時候傷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了?
若是如此,阮家大可以送個身家清白的女子進宮,替阮皇后生一個兒子。
阮箏雖然也惱侄女任性,但畢竟是自家孩子,她又是自幼生母早亡,沒有個正兒八經的女性長輩教養,阮箏疼她甚至多過自己的三個兒子。
況且,不止是她,就連衛章和先帝都分外溺愛阿鏡。但凡阮皇后住在衛平侯府,有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是她先用,衛章最喜歡做的時候就是把粉雕玉琢的小女郎放在膝上,教她解九連環。
就算阿鏡沒那個耐心,解著解著就負氣摔了九連環,衛章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衛章最遺憾的就是他和阮箏三個孩子都是兒子,而長相酷似阮箏的阿鏡恰好彌補了他這一小部分的遺憾。
當著鄭玉翎的面,阮箏不好說是阮皇后任性,不肯再生孩子,只能含糊其辭,造成一種阮皇后身子虧損的假象。
鄭玉翎嘆了口氣,「難怪阮大兄肯將神光公主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原來這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阮箏低低一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罵我異想天開,不自量力。」
鄭玉翎白她一眼,「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嗎?」要是阮箏聽勸,她好端端的罵她做什麼?難道她的愛好是罵人不成?鄭玉翎揉了揉額角,要是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阮箏的目的,她這輩子也算是白活了。
「神光公主......」她沉吟,倒沒有說可惜她是個女郎這樣的話。鄭玉翎出身滎陽鄭氏,一向心高氣傲,從不覺得女子就比男子差,只是這個時代沒有給她們發展的機會罷了。
阮箏嘴角浮現一絲笑意,道:「神光的性子,半點兒也不像五娘。改日讓阿希帶來你見一見,你也會喜歡的。」
鄭玉翎冷哼一聲,要是像阮皇后就完了。普天之下,也就阮家這樣驕縱女兒,阮皇后脾氣大的就是聖上有時也要退避三舍。
鄭玉翎知道阮箏心裡虧欠侄女,可要她說,阮皇后被嬌養成這樣,除了嫁到皇家以外,換哪家都是供養不起她這樣奢靡的習性。更何況,又有哪個大家願意有這樣一個兒媳?
「你讓我考慮考慮吧。」她道。
阮箏眼底流露一絲笑,知道這件事差不多成了,於是也不吝嗇道:「我看九娘確實是個習書法的耐心性子,阿姊若是不嫌棄,便讓她來衛平侯府吧,我親自教她書法。」
鄭玉翎面色稍稍和緩,盧家所有小輩裡面,她最疼愛的就是九娘,要不是前些年拉不下臉面跟阮箏求和,也不至於耽誤孩子。
事情說定,阮箏帶著兩個孫女告辭。
盧九娘聽說自己能得阮箏教導,一時欣喜不已,連連追問道:「大母,阮老太君真的要收我做弟子嗎?真的嗎?」
鄭玉翎板著臉道:「她只說教你,可沒說要收你做弟子。」
盧九娘抿嘴笑道:「我知道,阮老太君都是看在大母您的面子。」高貴冷艷的盧九娘子在祖母面前撒嬌,「王家的十二娘,還有崔六若是知道我可以跟著阮老太君學習,還不知道有多羨慕我呢。」
「你啊!」鄭玉翎無奈搖頭,心中卻有些後悔自己脾氣太硬。若是阿宜打小就跟著阮符兄妹學書法,再怎麼樣也不會落得一個「繡花枕頭」的名聲。
盧九娘顏色太盛,又有才藝雙絕的王十二娘、出口成章的崔六娘等人做對比,很難不被人嫉妒說是草包一個。
可在鄭玉翎看來,平京所有的小女郎加一塊,也不如她的阿宜善良貼心。
鄭玉翎摸了摸孫女的臉蛋,笑道:「你下去吧,好好準備給阮老太君的拜師禮。」哼,這個弟子阮箏不認也得認。
看著孫女歡喜離去的背影,鄭玉翎笑容一斂,冷聲道:「把阿大他們都給我叫過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鄭玉翎要開始算帳了。
今夜註定無眠,尤其是盧家的人,或許除了盧九娘可以倖免於難以外,其他人都得脫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