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隱一步抵人家兩步,快步走到阮箏面前。雲因見狀道:「奴去邊上守著。」
高隱略嫌棄地看了一眼對自己眼冒星星的十一郎,「把他也給帶走。」
十一郎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震驚、委屈、眼中蓄淚,萬萬沒想到這個高如參天大樹的伯伯會這麼對他!
他年紀小,還沒啟蒙,即便腦海里有了「過河拆橋」的概念,也不能完整表達出來。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高隱的印象一落千丈。
「壞伯伯!」
「你說什麼?」
十一郎愣了一下,沒聽出這是威脅,反而眼神同情,自以為很小聲跟阮箏道:「伯伯的耳朵好像壞了。」
高隱:「……」
阮箏撲哧一笑,一雙眼眸宛如落滿碎星。
高隱本來還有些鬱悶,但見阮箏笑,也忍不住高興,他好久沒有看見過阿聽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行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阮箏很快又收斂了笑容,沒有讓雲因把十一郎帶走。
讓他在這也好,若是被人瞧見,就說是十一郎想跟魏王學武功。
兩個人都一把年紀了,高隱又位高權重,誰敢不長眼睛造謠生事?得罪阮箏或許沒事,但得罪魏王,他手下的兵可不是好惹的!
高隱定定地看著阮箏,幾乎是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道:「你知道今天盧老夫人的壽宴,會發生這種事,是不是?」
阮箏詫異了一下,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的。我怎麼知道有人會在壽宴上誣陷我?」
高隱心中冷哼一聲,「但你能猜到,今日恐怕不太平。」
這點阮箏倒是沒有否認。
「是。」
「你知道你還過來?」
「那又如何?我一把年紀了,難道還怕被人說嗎?」阮箏道,「我阮箏行的端坐的正,想把子虛烏有的事兒栽我頭上,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分量。」
高隱被她這句話堵的氣悶。
合著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他替她生氣!
阮箏道:「那塊帕子呢?」
高四小肚雞腸,他的親弟弟高七也好不到哪裡去。阮箏見他不吭聲,有些不耐煩道:「裝什麼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塊帕子被你拿走了。」
高隱憋著口氣道:「你有什麼證據是我拿的?永安侯不是說了,扔臭水溝了。」
頓了頓,眼見阮箏睜大眼睛,似要罵人,他又快速換了話題,道:「我今日好歹也給你把人抓回來,你不謝我就罷了,還要跟我計較一塊帕子?」
阮箏道:「給你也行,你不嫌噁心的吧。」
高隱立馬改口:「那你換一塊新的給我。」
阮箏語帶警告:「你別蹬鼻子上臉。」
「你都給錢申!」高隱繃不住了,壓低聲音氣惱道。就算只是一塊練習女工的帕子,就算已經過去幾十年,就算阮箏給錢申的時候,可能還沒有十歲,但高隱依舊如鯁在喉!
他只要一想到這些年裡,錢申是如何珍藏阮箏的帕子,甚至可能用這帕子做了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胸口殺意便似烈火焚燒,令人難以冷靜。
早知道當初他就該當著兄長的面,讓人一根一根掰斷錢申的手指,將他削成人棍!
阮箏淡淡道:「你在羞辱誰呢?我把帕子扔臭水溝,也不會給他。」
高隱一頓,「不是給的他?」
「不是。」乾脆利落的兩個字,令高隱心頭那口氣頓消。
阮箏揉了揉眉心道:「這都多少年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我說當時那帕子怎麼會不翼而飛,原來是被他給拿走了。」
高隱冷哼一聲,錢申這種下流貨色,也配肖想阮箏!
「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什麼?」
阮箏皺眉,「聽不懂人話嗎?」
十一郎嘻嘻道:「伯伯耳朵不好啦。」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阮箏道。
「嗷。」
高隱問道:「你的意思,讓我不要輕舉妄動?你好歹跟我說清楚,你有什麼安排。」
阮箏笑了笑,鄭玉翎氣成這樣,她總得給她一個發泄的機會不是嗎?
更何況,她今日跑這麼一趟,為得不就是和鄭玉翎重歸於好,把范陽盧氏拉攏到神光公主這邊?雖說永安侯和錢申大打出手,確實讓她大吃一驚,但好在最終的結果令人滿意。
這頓飯,算是吃得盡興了。
阮箏道:「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掂量著吧。若是壞了我的好事……」
高隱沉默半晌,妥協道:「我知道了。」
阮箏順便把十一郎交給他,「帶他去找我大兄。」
高隱不太情願,他不是個喜歡小孩兒的人,尤其是十一郎這種年紀。
「讓雲因送過去不也是一樣的嗎?」
阮箏懶得和他廢話,牽著十一郎的手轉身就走。
「我送。」高隱在後頭道。
片刻後,一老一小面面相覷,大眼瞪大眼。
十一郎扭捏著張開雙臂,「伯伯,你想抱我的話,就給你抱吧。」
高隱:「……」
少自作多情行不行。
壽宴結束後,鄭玉翎留了阮箏說話。
「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你了。」鄭玉翎開門見山問道,「你是準備扶持四皇子是嗎?既然要扶持,又為什麼不把自家孫女嫁過去,而是選了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