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帶著衛祥去林家找小林氏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饒是阮箏有所預料,也還是覺得荒謬得可笑。
雲因無奈道:「娘子還笑,您不知道外頭人是怎麼笑話咱們衛平侯府的。」
阮箏淡淡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還怕這些做什麼?外頭人再是笑話,也清楚這一切都是袁家所為,頂多笑我們被蒙在鼓裡,傻兮兮給別人養兒子。」
雲因點了點頭,繼續道:「袁家聲名掃地,衛祥又是個私生子,林家就是有林貴妃做靠山,也不願意接這個爛攤子。」
更何況,小林氏如今下落不明,連帶著她的母親林月在府中的日子也艱難起來,幾乎日日都要被那幾個嫂子嫌棄。
阮箏微微挑眉,「林家沒要衛祥?」
雲因搖了搖頭,冷哼道:「這樣的私生子,林家哪裡會要?要了豈不是證明他們與袁家是同流合污,一丘之貉?」
「那衛祥人呢?」
雲因撇了撇嘴道:「他算是砸袁家手中了。底下人說,因為袁瑞的緣故,衛祥在袁家並不受待見,不過一日一食,勉強不叫他餓死。」
阮箏輕輕敲著矮桌,唇畔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笑。
「林家不肯要衛祥,那袁大郎的賭債可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袁家總歸還有一些家底的,傾家蕩產,也會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兒子。
雲因道:「當初就不該讓袁氏把嫁妝帶回去!」
阮箏笑道:「那點嫁妝,也就袁家人才看得上。你有什麼好氣的?」
阮箏早就算到袁氏將嫁妝帶回去,會被袁老夫人占為己有。那又如何?一點小東西罷了,如果能讓袁氏不好過,那便十分值得。
況且,袁大郎的兒子袁瑞,只怕不願意變買家產吧?
賣一點,就少一點。
等袁瑞繼承袁家,說不定就只有一個空殼子了。
阮箏眸光微閃,道:「找人告訴袁瑞,袁氏賣得,衛祥自然也賣得。」
袁家總得一視同仁才好。
雲因詫異,「衛祥?他一個瞎子,誰肯要?」
袁氏尚且還有些顏色,嫁給衛平侯後養尊處優,養出一身的好皮肉。衛祥那種貨色,便是讓他去做小廝、做門房,興許幹活都不利索。
阮箏微微勾唇,眼中並無半分笑意。
「什麼瞎子?不還有一隻眼睛是好的嗎?」她溫聲道,「伺候人,哪裡還要那麼多講究?」
伺候……人?
阮箏淡淡一笑,慢條斯理道:「醉春坊又不是只養著花娘,不還有小倌嗎?衛祥生的又不算差勁,細皮嫩肉,總有些人就喜歡這一口。」
雲因:「……」
她忍俊不禁,「奴這就去辦。」
要一個人死還不容易嗎?
就像上輩子,袁氏偷偷給阮箏下毒,阮箏哪裡會對自己的兒媳婦設防?更何況她日夜守在床榻前,孝心感天動地。
一口接一口的湯藥送到嘴裡,變成穿腸毒藥。
最後任誰都沒想到,阮箏會死在一場小小的病痛,也沒有人懷疑袁氏。
這一回,阮箏也要把衛瑾摘乾淨。
就算哪日衛平侯從別人口中得知袁氏母子的下落,也不會懷疑到衛瑾頭上。
殺人不過頭點地,難得是百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孫女上輩子死得那麼悽慘,甚至沒有一具全屍,傷痕累累的屍體被隨意丟棄亂葬崗,任野狗一口口啃咬分食。
衛祥怎麼能好過?
——絕不能!
袁家的動作很快,或者說,袁瑞是生怕自己的家業被親爹敗光,一聽醉春坊那種地方還有小倌,想也沒想就把衛祥送過去了。
生怕人家不要,袁瑞還說了,皮肉生意,自然是接一次客,給一次錢。袁家和醉春坊五五分。
送上來的小倌,醉春坊哪裡有不要的道理?
當天就把衛祥洗乾淨,下了藥,送到一位喜好細皮嫩肉的兒郎的富商手上。
那富商葷素不忌,因為家裡妻子管的嚴,不許鬧出性命,這才專挑男的下手。
衛祥這樣白嫩又帶點倔強的,好巧不巧合富商口味!
黑龍灌喉,皮鞭伺候。
怎麼爽快怎麼來。
衛祥不是不愛接觸女子?做了小倌以後,只需要每日接待男客,壓根都不用觸碰女人!
阮箏連這點都為他考慮到了,實在感人至深。
衛瑾聽說這件事,也是驚了一跳,忙不迭來找阮箏,壓低聲音道:「大母,您讓袁家把衛祥送到醉春坊了?」
阮箏微微蹙眉,柔聲道:「這樣髒的事情,怎麼傳到你耳朵里了?」
衛瑾忍不住臉一紅,為祖母的溺愛,也為衛祥的下場幸災樂禍。
她咳了一聲道:「兒也只是聽人說……大母,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正如同阮箏擔心衛瑾,衛瑾也怕這樣的事情會對祖母造成影響。
阮箏笑了笑,淡淡道:「有什麼要緊的。」
一報還一報罷了。
她既然這麼說了,衛瑾也就不再糾結,說起另外一件事。
「大母,兒今日在城外,看見魏王了。」她小心翼翼覷了祖母一眼,「還有一婦人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說什麼舊情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