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可否請衛大郎出面,以素成未婚夫婿的名義,去安撫那商販?」林貴妃哀求地望著高琛,「素成雖說性子驕縱一些,可好歹也是臣妾的掌上明珠,配衛大郎也不算委屈了他。」
說到這,高琛又想起阮皇后眼中含淚的質問:「林氏的子女,非得逮著臣妾親族禍害不成?」
本朝有令,尚主者不得入朝為官。
衛平侯府就這麼一個兒郎,衛韶尚且不捨得將兒子過繼給長兄,又如何捨得讓他娶二皇女?
高琛沉默片刻,道:「此事莫要再提了。」
林貴妃神情一僵,只好低頭拭淚,道:「素成給聖上皇后添了這麼大的麻煩,臣妾無能無力,只能日夜誦經,為聖上和皇后祈禱。」
高琛面露欣慰之色,又說了幾句,便回明德殿處理政務。
不用嫁給衛啟,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等二皇女露出笑容,林貴妃便朝她走來,高高揚手。
「啪——!」清脆的一聲。
整個宮室都靜了下來。
二皇女捂著臉,眼淚奪眶而出:「阿娘......」
林貴妃冷冷道:「你還有臉喊我?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讓你過著奢靡無度的日子,便是皇后所出的神光都沒有你這麼逍遙自在!而你呢?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到,還在哭哭啼啼不肯嫁這個,不肯嫁那個!不中用的東西!」
昔日疼愛她的母親在此刻仿佛變了個人一樣,令二皇女惶恐不已。
她止住泣聲,滿臉茫然,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安王卻知道這其中原因。
歸根結底,還是和大皇子脫不了干係。
等宮人帶二皇女下去後,安王淡淡道:「阿娘,讓素成嫁給衛大郎,確實委屈她了。」
林貴妃微惱道:「二郎,你不知道你大兄如今的境況,雖說在你阿耶面前領了些差事,可這婚事一日未定,那些朝臣便始終不會認同他。更有甚者,提議將你大兄過繼到皇后名下!如此才算名正言順。」
可笑!
她的兒子,憑什麼認阮閒為母?!
林貴妃是絕不會同意的。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兒子,為此還傷了身體,憑什麼那些朝臣一句話,就要搶走她的兒子!
又說起二皇女,「本宮辛辛苦苦養她十多年,本想讓她去聖上面前求情。若是和衛平侯府這樁親事能成,不看僧面看佛面,阮閒怎麼樣也得為你大兄求得一門好婚事!誰知她就是個蠢貨!半點不中用!」
安王面無表情,任她咬牙切齒,替大皇子辛苦籌謀。
林貴妃看他一眼,知道小兒子心中還存著怨恨,不免嘆了口氣道:「二郎,你放心,待你大兄成了儲君,日後繼承皇位,阿娘一定讓他劃一塊最好的封地好好補償於你。」
安王心中冷笑一聲。
若是大皇子沒有害他淪落至此,別說最好的封地,就是沒有封地,只讓他在平京做一個閒散王爺,他也心滿意足了!
可他偏偏歹毒至此,連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不放過!
既然這樣,他也沒必要心慈手軟。
「二郎,你說衛平侯府怎麼會發現衛祥的身世?」林貴妃喃喃道,「一般人,哪裡能想到他是袁大郎的私生子呢?因為這件事情,你阿耶還對你大兄起了疑心,莫不是早就知道衛祥的身世,所以當初才會提議讓他做你的伴讀。」
安王笑了一下,道:「有阿娘在,阿耶便是起了疑心,也很快打消了吧?」
林貴妃沒能聽出這其中的不對勁,嘆了口氣道:「還好你阿耶信我......」又氣惱道,「沒想到衛平侯府那個老太婆竟然早在幾年前便把此事告訴你阿耶,又讓他們逃過一劫!真是著實可恨!」
安王扯了扯嘴角,「確實可恨。」
林貴妃道:「還有那個衛瑾,害你變成現在這樣,你阿耶竟然還封她衛平侯世女!她一個女郎,不老實本分留在家中待嫁,衛平侯難道還指望她給養老送終不成?當真是可笑。」
安王聽她念叨許久,也聽厭了,起身道:「阿娘,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貴妃忙拉住他,柔聲問道:「二郎,你年紀也不小了,正妃可以再等等,側妃的人選,倒是可以安排上了。你自己可有中意的?」
安王似笑非笑道:「我和阿兄一樣,都喜歡盧九娘。阿娘若是真想幫我,不如替我求了阿耶,將盧九娘賜給我做正妃。」
他也喜歡盧九娘?
林貴妃皺了皺眉,當下脫口而出道:「你這樣的,范陽盧氏如何肯將女兒嫁給你?」
說完便開始後悔,只恨自己一時嘴快,如今覆水難收,只能柔聲安慰,儘可能彌補一二。
「阿娘的意思,並非你不好,范陽盧氏尚且看不上你阿兄,想來是不願意嫁到皇家......」
「阿娘。」安王打斷她的話,「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
說完便離開翠屏殿,頭也不回。
他走得很慢,然行動之間,還是能看出一絲與旁人不同的區別。
林貴妃眼眶一紅,她最疼愛的便是小兒子,可今時不同往日,小兒子沒了繼承皇位的可能,他們只能依靠老大了。
聖上打消主意的消息很快傳到阮箏耳中,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衛啟兄妹二人大大鬆了口氣,衛瓊難得沒有和兄長拌嘴,而是真心實意道:「還好聖上沒有一意孤行,不然真讓二皇女嫁過來,那咱們家可就是永無寧日了。」
阮箏意味深長道:「皇女下嫁,自然不會同公婆住在一處,皇家會另外修建公主府。到時候,也不知道哪家兒郎有福氣,得二皇女青睞下嫁。」
衛瓊道:「反正別是阿兄就行,管她嫁給誰呢!」
衛瑾忽然想起什麼,大驚失色道:「大母,林貴妃一計不成,不會把主意打到阮家幾位堂兄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