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袖閣的夜已經開始了,台上的歌舞表演也接近尾聲,接下來,就是到思玥出場了。
「你平日一向待在屋子裡不出來,今日倒是稀奇,竟然跑來瞧熱鬧。」二樓的一間房裡,慕鸞瞧著白汐,聲音淺淡道。
「你完全沒必要讓思玥接客,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你這是在逼死她。」白汐沒有看慕鸞,而是把目光看向大堂。
以她對慕鸞的了解,這個人最是冷情冷心,絕不會被自己幾句話說服。
「雲袖閣不養無用之人,若是死了,正好騰一個位置出來。」慕鸞神色沒有絲毫改變,語氣平淡的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白汐蹙眉不再言語,而此刻台上的歌舞結束了,下面該輪到思玥上台了。
白汐目光在大堂搜尋,好一會後,她眼裡流露出失望,那些人里,沒有賈蓉。
寧國府外,紅兒看著這恍若沒完沒了的馬車,哪知道哪輛是賈蓉的。寧國府眾人忙著收拾車上的東西,也沒人有功夫搭理紅兒。
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她連賈蓉的人影都沒瞧見,事態緊急,偏又找不到賈蓉,紅兒急得哭了起來。
雲袖閣,慕鸞沒有讓思玥按慣例彈琴,而是直接出了題目,大堂里已經開始在作答。
寧國府里,賈蓉給秦可卿掖了掖被角,讓廚房把粥溫著,等秦可卿起來用些。
正在賈蓉準備去書房拿本書來的時候,一個小丫頭進來說道:「大爺,六順在二門說要見你。」
賈蓉眸子微抬,這個時間見他,想來是有什麼事,交代了寶珠瑞珠一聲,賈蓉就出去了。
見賈蓉出來,六順迎了上去,「大爺,雲袖閣來了個小丫頭,說有東西要親自給你,我說要給她遞都不讓,人在外面急的在哭呢。」
雲袖閣?那裡的小丫頭找他什麼事,還把自己急哭了,賈蓉頗為疑惑,隨著六順出了府。
紅兒看到賈蓉的時候,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撲到賈蓉跟前,拿出懷裡藏得牢牢的信,遞到賈蓉手上。
然後噗通跪在地上,帶著哭腔懇求道:「去雲袖閣,求你了,再晚就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賈蓉一頭霧水,把信拆了來看,片刻後,他的神情凝重,「六順,備車,快!」
「那兩首詩,你覺得哪首要更勝一籌,是那個姓馮的,還是那個姓孫的。」
雲袖閣二樓,慕鸞瞧著大堂,隨後瞥向白汐問道。
「各有特色,倒不好分出來,不若讓他們再比一首。」白汐拖著時間。
「雲袖閣從未有過這樣的慣例,以我看,就姓馮的好了。」慕鸞說著招來一個小丫頭。
白汐見小丫頭得了慕鸞的吩咐,下去大堂,不由閉了閉眼睛,她,無能為力。
思玥站在台上,看著今晚都覺得對她勢在必得的兩個男子,一臉平靜。
一會還是要去沐浴更衣的,這樣死的話,也能體面點。
得了慕鸞吩咐的小丫頭已經走到台上,朝下面說道:「今晚,能與思玥姐姐春風一度的人是…」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就在小丫頭要說出那人是誰時,一個聲音從大堂外圍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一個容貌俊美、風度不凡的男子緩緩向里走來,旁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給他讓路。
只見男子一邊走著,目不斜視的看著台上,一邊朗聲道: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思玥看到賈蓉。目光瞬間就濕潤了。她也說不清自己對賈蓉到底是什麼感情,只是覺得他與旁人不同。
那晚之後,她時時會想起賈蓉的話,賈蓉的神情,還有賈蓉的模樣。
可能就是這樣,時間一長,她就把賈蓉放心裡了,然後也把自己困在了那裡,再出不來了。
在賈蓉沒出現之前,馮常和孫齊是最有希望在今晚擁有思玥的人,可聽完賈蓉的詞,馮常當場就認輸了。
而孫齊則不然,他盯著思玥,眸子裡是毫不掩飾的淫-光。對於賈蓉的到來,他並不慌,他對著馮常說道:「你既認輸,就是退出了今晚的比詩。」
馮常不知他說這話是何意,他們兩人的詩在賈蓉面前明顯不夠看,不退出,難道還要去自取其辱?當下點頭道:「自是退出了。」
聽了馮常的話,孫齊臉上露出笑容,他轉頭對著台上說道:「快宣布結果吧,馮常都已經退出了,那勝出的人就只能是我了。」
馮常聽孫齊如此說話,臉上訝異,脫口道:「你是不是痴心瘋了,就你那詩,拿什麼跟人家比,快別丟人了。」
眾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孫齊不屑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賈蓉身上,譏笑道:「我可沒有丟人,今晚的題目可是明確有說寫七夕詩,而沒有提寫七夕詞。
他作的再好又怎麼樣,不過是白費功夫,好好親眼看著我怎麼美人在懷吧。」孫齊說著得意的大笑。
小丫頭朝二樓看了一眼,只見慕鸞對她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孫齊的話,思玥頓時面如死灰。
本以為是柳暗花明,卻原來還是無路可走,思玥貪婪的看著賈蓉,他能來,她已經滿足了,命該如此,怨不得人。
白汐眸子裡有一絲冷意,「那孫齊齷齪不堪,你為何要同意他的觀點?」
「因為他抓住了漏洞,他給自己爭取了贏的機會,我沒有理由不認同他。」慕鸞眼睛瞧著大堂,眼神在賈蓉身上停留了一刻,渾不在意的說道。
「快宣布結果吧。」孫齊催促道。眾人目光在賈蓉和孫齊之前流轉,都有些嘆息,竟然就這樣讓孫齊贏了。
這個時候,沒有人發現賈蓉的眸子越來越冷,他在小丫頭說結果前,上前一步,緩緩道:「誰說你贏了,詩是吧,你以為我做不出來嗎。」
聽了賈蓉的話,孫齊一臉輕蔑,「你以為你是誰,曹植嗎,可以七步成詩。規定的時間已經要到了,沒人等你。」
「七步?那太長了,我步步皆詩。」賈蓉抬起頭,睥睨孫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