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詩會上喝湯麵
此時的燕春樓,
一樓大廳還有些喧鬧,但是二樓上。
原本喧鬧的大廳,如今鴉雀無聲,
眾目睽睽之下,二人同時落了筆,
「劉月,你親自過去宣讀,」
「是,殿下!」
公主府女史劉月,緩步先走到洛雲侯身邊,拿起宣紙,臉上有了驚訝神色,遂小心讀了出來,
「洛雲侯所書,下聯,魑魅魍魎四小鬼,各自肚腸!」
一語既出,四下驚訝,還真是好對子,就連幾位山長,也微微頷首,對的工整不說,極為押韻。
永誠公主嘴角一翹,沒想到洛雲侯真是厲害,一群老頭的對子,也能對上,
劉月把宣紙拿起,放在殿下身前桌子上,又走到大公子桌子前,拿起來繼續讀道;
「大公子所書,下聯,涇渭瀟湘,四水目,同為流波。」
話音一落,大廳內眾人交頭接耳,不斷稱讚,
「好,好啊。」
「簡直是千古絕對,一上聯,兩種意境的下聯,世所罕見,不愧是大公子和洛雲侯,」
「是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一陣議論聲響起,眾人的臉面各有狐疑,就連幾位藩王世子,都感覺不可思議,那一炷香可沒燒完,這就對上來了,還是兩個,厲害,
「都不錯,這兩個下聯,說不得也是一番佳話,既如此,大公子和洛雲侯,同勝。」
長公主分不出上下,先前賭注說得明白,就是以此為對子,誰對出,誰就贏了,所以二人平手,
「謝殿下,」
眼看著塵埃落定,宮懷玉笑了笑,輸了就輸了,痛快的就把二十萬兩銀子拿出來,放在桌上,稱讚道,
「殿下,如此才情,本世子願賭服輸,遞過去,」
招了招手,就讓身後侍從,把銀票分兩份拿給洛雲侯和大公子,許仁濤則是跟上,
眼見拿了銀子,張瑾瑜倒是不為所動,無非是橫財,桌上摸了一把,塞入懷中,裝銀票感覺,就是美,
眼見著此事完結,
永誠公主忽然眼珠子一轉,作詩,總歸要有了彩頭,
「今日的詩會,京城多少青年才俊在此一會,難得的盛況,本宮算是開了眼界,青蓮書院對子出得好,侯爺和大公子回的更是精彩,既然之前都有賭注,詩會的彩頭可就不夠看的,不知幾位書院首席,還是有世子,可有加注,」
眼神掃了一圈,最後把目光看向洛雲侯,再明顯不過,張瑾瑜剛把銀票裝起來,就被永城公主點名,誰心裡舒服,畢竟銀票還沒焐熱呢,
「殿下不用看臣,只要其他人願意,臣一定跟,不知殿下坐上高位,準備出什麼彩頭呢?」
好話誰不會說,大不了剛剛贏的銀子不要了,雖然永誠公主不差錢,但是這個挑事的嘴,就應該治一治,
「看侯爺說的,本宮自然是有東西的,鄒曉,把東西拿上來。」
「是,殿下,」
眾人好奇,也不知公主殿下準備什麼,只見從台下,有人抱著一個長筒幕布上來,隨即,鄒曉跟著走到前面,把幕布拿下,露出了一副畫軸,
二人小心翼翼的兩對打開,只見一副山水雲畫映入眼帘,只見畫中雲霧繚繞,似有仙氣瀰漫,那筆尖勾勒出山水輪廓,如仙人揮劍斬出,俊俏而不失靈動,墨色濃淡相宜,仿若山間晨霧,隨時會飄散開來,
期間有一男子,衣袂飄飄,好似踏雲而來,似乎背對著眾人坐在山頭,身前有一古琴放在雙膝上,似乎在彈奏,整幅畫融為一體,極為難得,這畫風畫筆,還有畫軸之大,世所罕見。
張瑾瑜是沒看出什麼名堂,自己不懂這些水墨畫,有時候明明就畫著船頭,分說離別情誼,這意境一說,太難琢磨了,不過看著眾人驚訝神情,就知道是好東西,
過了片刻,
果真有人起身,鄭王世子周正白,也是喜好文墨丹青之類的,起身一拜,試著問道;
「姑姑,此話沒有落款,但是畫風極為稀罕,畫中的人,拿著古琴,對天地彈奏,能有這氣勢的,只有當年那位琴師,天涯子才有此才情,世人都知道天涯子琴技超凡,卻不知此人手上的丹青,也是一絕,所以這是一幅天涯子的畫。」
在場的人都是驚訝,能看出此話出處的,殊為難得,永誠公主周瑩,其雙手鼓掌,贊道;
「厲害,這你都能猜到,鄭王兄對你的教導可沒有懈怠,坐!」
「謝姑姑。」
周正白對此話甚是喜愛,可惜,詩會第一,不敢想,
眾人還在議論天涯子的畫的時候,周瑩把頭一轉,看向洛雲侯,
「侯爺,此畫可好?」
「好,價值千金,」
張瑾瑜也不得不承認,雖然看不懂,但是都說好,也差不多了,
「既然有了頭籌,不知各位的彩頭是什麼?」
周瑩緩緩而笑,湊熱鬧,就要拿得出手,來的都是頭面人物,這些要是拿不出來,還做什麼詩啊。
為首幾人面色有些遲疑,尤其是雲山書院首席趙學倫,本就是寒門子弟,如何拿的出寶物,
就在此時,
只見幾位藩王世子,好似商量好一般,漢王世子周興山,立刻起身,
「姑姑,我等幾人,不敢逾制,大姑姑既然有了獎賞,乃是三萬兩白銀,小侄和幾位世兄商量一番,就出兩萬兩銀子作為彩頭即可,」
眼見著幾位世子,共同出了兩萬兩銀子,郎林反應快,也跟著回道;
「殿下,幾位世子說的不錯,長公主所設詩會,客隨主便,京城三書院,也跟兩萬兩銀子,」
同時在對面,
藍信文亦是如此,本該挑出事的永誠公主周瑩,氣的臉色羞紅,沒曾想會成了這樣子,剛剛不還是幾十萬兩銀子賭注,如今卻做了縮頭烏龜,
張瑾瑜落在下面,看著幾人起頭,難免有些解氣好笑,看來最了解的,還是他們,怎麼說來著,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結果,兩萬出,沒忍住,
「噗嗤」
一聲,
笑出了聲,不算多,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就連周香雪都有些忍不住,
「洛雲侯,你笑什麼?」
永誠公主哪裡受過這種氣,冷聲問道。
「回殿下,臣不是笑,而是在哭,臣覺得兩萬兩銀票太多了,要知道,京城百姓一年花費,也不過十幾兩銀子,兩萬兩,算得上一輩子所需,所以臣不忍心,」
這番說辭,鬼話連篇,明明是笑,竟然換成哭,
周瑩反而氣笑了,看來姐姐是下了一手好牌,
「侯爺還真是睜眼說瞎話,這本事京城少有,剛剛你贏的銀票可不少,」
「是,殿下,臣是贏了不少,可是臣缺銀子啊,運河北上的流民那麼多,臣身上這些銀子,還能買不少糧食,留給他們安身立命,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污了朝廷的名聲,有負皇上所託,臣怎敢忘記這些,」
張瑾瑜腿腳發麻,就此機會站起身,抖了下腿,對著皇宮方向,就跪拜下去,這一幕,看的大廳內的人目瞪口呆,宮懷玉立刻起身,也對著皇宮方向一拜,
「聖恭安。」
眼見著西王世子都跪下了,前排幾位藩王世子,更是不假其後,一同而跪,隨即,整個燕春樓的所有人,都是席地而跪,朝著皇宮方向拜了又拜,
這一幕,
瞧得樓上包廂內的武皇,嘴角一翹,
「這小子,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事。」
但面容上的喜色,終歸是掩蓋不住,江皇后媚眼一閃,摸著秦可卿的手,拍了拍,
「皇上這話說的,洛雲侯孝心可嘉,本宮瞧得就是喜歡,把可卿許了他,就是便宜他了。」
「娘娘。」
秦可卿面目羞紅,低下頭,
「玉卿說的是,不過朕的那位妹妹,還和以前一樣,這性子,哎!」
「陛下,一般摸樣,總歸比變化要好。」
江皇后笑了笑,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
「也對!」
樓下,
眾人拜完之後,各自起身回了座位,至此,添加賭注的事,就此作罷,永誠公主也只能閉口不言,
但也不至於讓詩會冷場,大公子李潮生忽然出言,
「殿下,既然是詩會,公平起見,眾人題詞,先不說出來,各自書寫在紙上,十步至此,」
隨即起身,向著殿中央走過去,剛好有十步,轉身對著長公主行了禮,繼續說道;
「十步至此,大聲誦之,讓眾人一起評判,定輸贏,可否!」
「精彩,本宮同意了。」
長公主周香雪,也沒想到,今日詩會未開的情況下,竟然這麼有意思,既如此,當順之,
「謝殿下,那這般,一炷香的時間,就在這大廳之中,寫下詩篇,」
宮懷玉滿臉笑意,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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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
一個個丫鬟捧著筆墨紙硯伺候,另有劉月,繼續在罈子里點上一炷香,
在場的人都在奮起疾書,在那估摸著準備寫一寫,另有許多書院子弟,不知是早有準備,還是才思敏捷,拿到筆之後,僅僅思索一會,就開始動筆寫了出來,
這一幕,被張瑾瑜還有眾多不是書院的人瞧得明白,就連楊明安等人,也是一樣,嘴角略有笑意,提筆就寫,
只有張瑾瑜了無興趣,腹中有些空空感覺,
對著劉月招了招手,劉尚書瞧見,緩步而來,問道;
「侯爺,可有吩咐?」
「腹中飢餓,上一碗麵,墊墊肚子。」
張瑾瑜想著,詩會上要是大吃大喝,多不好,一碗麵墊墊肚子也不起眼,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劉月動身,抬眼一瞧,竟然愣在那,
「怎麼,這沒有?」
「倒也不至於沒有,侯爺,罷了,侯爺稍等。」
劉月雖然有些驚訝,侯爺還真是特立獨行,不過看著其餘人在奮起疾書,倒也不圖這些虛名,起身後,招呼一個丫鬟,吩咐一聲,人就回到長公主身邊,
這番動作,瞧見的人可不少,只是提筆寫字,最怕中途而斷,一氣呵成方為上,兩位公主面帶笑意,坐在高台上,見到劉月回了身邊,永誠公主周瑩,眼神一轉,問道;
「劉月,洛雲侯問了什麼話?」
哪知劉月閉口不言,愣是一聲不吭,等著周瑩瞬間變了臉色,長公主周香雪莞爾一笑,
「妹妹這麼著急幹什麼,什麼事等一會不就知道了,今個,妹妹火氣有些大,一個小小詩會,不必動怒,」
看似是安慰,實際上也是敲打一番。
周瑩又把目光轉了回來,嬌聲嘆口氣,
「是啊姐姐,一個小小詩會,姐姐愣是給妹妹臉色看,一個奴才都敢不聽招呼了,」
「不會吧,妹妹身邊還有這樣的人,還真是不知尊卑,也不知妹妹如何管教的,」
周香雪略作驚訝,明知故問,又是出言打趣,好像許久沒有說話一樣,就在永誠公主準備發作的時候,從閣樓後面,來了幾個小廝,到了近前,由著婢女領路,來到洛雲侯的位子上,
只見幾個小廝提著食盒過去,打開蓋子,伺候的婢女就把三碟菜,一碗湯麵,還有一小罈子肉,端了出來,擺放在桌子上,倒是把筆墨紙硯,放在地上,
順便遞了筷子過去,
張瑾瑜也不客氣,筆尖的香味,勾的人食慾大開,看著殿內中央,一炷香還有一半,順手掏出幾個散碎銀子,一人一個,也就打發了,
看著桌子上一小壇肉,三個炒菜,外加一碗湯麵,比之前想的好了許多,就是沒有酒,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送入嘴中,雖說比不上鴻臚寺的味道,但別有風味,偏干燒,一口進去,有嚼勁,爽口,
這一動筷子,哪裡還能停下,一口菜,一口面,吃的爽快,只是喝面的聲響,在「安靜」的大殿內,顯得極為詭異,不說幾位藩王世子,瞧不明白,就算是那些書院子弟,落下的筆,不知不覺就停下,乃至於書寫有了污漬,立刻撕下,重寫一番,只是餘光,始終盯著洛雲侯。
對面席地而坐的大公子,也並未書寫參與,看見洛雲侯毫不顧忌顏面的情形,搖搖頭,還真是灑脫,
主位上的兩位公主,早已經被這邊的動靜吸引,洛雲侯如此吃法,還真是不登大雅之堂,哪有詩會上吃著湯麵的,
尤其是永誠公主,眼睛裡有些不可思議,今次詩會,放眼整個京城,都是名利雙收的,但是轉念一想,洛雲侯如今的地位,雖然不稀罕這些,但也不能如此放縱吧,
在回頭撇了一眼長公主,神色莊重,一點不為所動,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裝,給誰看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
這香火就燃完了,西王府世子宮懷玉,早就寫好等著時間,見到香爐內的火光熄滅之後,敲了一下桌子,
「殿下,時間已到,」
「好,既如此,諸位把筆放下,不知,從誰先開始?」
長公主點頭示意,放眼廳內眾多人選,早已經停了筆尖,看來是早有準備,也好,不知能出什麼佳作,
這一問,
顯然是有些冷場,畢竟第一個出場誦讀的有些吃虧,好與不好,也沒個底氣,就在有些冷場的時候,
突然,
從洛雲侯的位子,傳來「吸溜」的聲響,只見洛雲侯吃的滿臉歡喜,端著碗正在喝湯,這場面,別提多彆扭了,
就在此時,
雲山書院的趙學倫,起身走到殿中央,對著兩位公主一拜,而後,又對著雲山書院山長的位子,還有洛雲侯的方向,各自行了禮,讓人摸不著頭腦,
「在下不才,雲山書院趙學倫,先拋磚引玉一首,」
「善!趙公子請。」
長公主也有些疑惑,此人為雲山書院子弟,位列首席,合著向雲山書院山長行禮也是應該的,為何會向洛雲侯行禮,難不成也是他老師,猜測的時候,突然想到此次恩科,主考官乃是座師,還真是如此,
「謝殿下,在下所書江南春,」
趙學倫拿出剛剛落筆的宣紙,大聲誦讀;
「萬木逢春急知意,且把金陵喻瓊漿。
定知京南師當捷,中原一點落春心。」
而後,
自有劉月,把宣紙拿回來,放在殿下桌面上,
「好,好一個中原一點落春心,難得的佳作,甚好,」
周香雪誇讚一聲,不說別人,就連張瑾瑜也不免對此人刮目相看,雖然詩句並無太大的出彩,但是能寫出這些,算是上乘水準了,周圍的人也議論紛飛,反應不一,不少書院學子,暗自把寫好詩的宣紙,緩緩撕下,若無其事的跪坐在那,其餘人,品讀過後,紛紛鼓掌叫好!
趙學倫又是一拜,緩緩退下,
而後,
宋王世子周業文,眼珠子一轉,看向對面的鄭王世子周正白,也起身,走了十步,到了殿中央,看著洛雲侯桌前的碟碗,已經吃了七七八八了,即使那碗湯麵,也已經見了底,嘴角一抽,對著殿下拜了拜。
「姑姑,小侄今日一來,就尋見書院子弟風采,果真是飽讀詩書,堂堂西王府世子,還有南王府世子,都已經位列首席之位,都說兩位王府世子霸道,就不知是文風霸道,還是為人霸道,」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