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筆墨染芳意

  第157章 筆墨染芳意

  「三爺,上次薛家姨太太送來幾色禮物,說是謝三爺幫了他家少爺,還送來請帖,想請三爺吃席。👻🐸 6➈𝔰Ĥ𝐮Ж.ĆᗝⓂ ♨🐯

  但三爺前些日子匆忙,也沒來得及時間看,送禮的薛家婆子說,那幾色禮物是他們家姑娘特意置辦的,我去拿來你瞧一瞧。」

  賈琮見五兒拿出個黑檀木盒子,外表清素,無一絲雕畫圖案,只是打磨得漆黑油亮,散發著沁人的檀香味。

  這木盒透著股素淨簡約,確有些那薛寶釵冰雪內斂的風格。

  打開盒子,裡面放了兩隻毛筆,一方精緻的端硯,還有一塊古香古色的老墨。

  兩隻毛筆用經年的黑紫色湘竹做筆管,筆頂和筆斗都用整塊的脂白玉雕成,筆頭用的是火紅裘毫,既清雅華貴,又不顯奢豪。

  那方端硯是極好的老坑料子,上面雕刻著青松、山石、流泉,那松葉的部分,是用料子上新綠雙環石眼俏色雕成,意趣天然,新奇可愛。

  硯台上還雕刻了當年賈琮在楠溪文會作的那首詠梅詩,看得出很是花了些心思的。

  那塊老墨外表不起眼,但賈琮沉迷書法,對文房之物極有認識,看出是大有來頭的,因墨塊上刻著龍香劑三字,是罕見的宋代古墨徽號。

  這龍香劑古宋墨,用上等煙墨做主料,添加了珍惜的蘭草和龍涎奇香,素有一兩黃金一汪墨的美名。

  晴雯見賈琮對這幾色東西翻來覆去賞玩,像是很合他的心意。

  便笑嘻嘻湊上來說道:「我看那薛家姑娘置辦的禮物,很合我們三爺的心,我可聽金彩家的說過,舊年裡她去過薛家送禮。

  是見過那位姑娘的,模樣可生得極出眾,如今人家下了帖子,三爺不如乘勢去吃席,也好多瞧幾眼那好顏色。」

  五兒笑道:「就你是快嘴的,我們三爺有那麼愛紅嗎?」

  晴雯一臉正經的點頭,說道:「當然有啊。」

  把五兒逗得噗嗤一笑,小臉卻不知何故紅了。

  賈琮笑罵著擰了一下晴雯的嘴角:」滿屋子就你好磨牙,小心我把小嘴給縫了。」

  「這帖子都發了多少天了,也不好再上門應約了。」

  說著又看了眼身邊的香菱:「再說我也不想應酬他們家少爺,只是人家精心備了禮,不好無聲無息的,沒得失了禮數。」

  五兒笑道:「那也不難,三爺備一份回禮就好了,讓金管家送去便是。」

  賈琮想了想,取出薛寶釵是送的那方端硯,加了清水,取了那宋墨研磨,卻被一旁的香菱接了去,磨出一汪透著蘭麝芬芳的墨汁。

  又試了試那新筆,便揮毫寫了一厥滿江紅金陵懷古,如今人在金陵,寫這個做禮,不管送於老少都能應景。

  然後又讓晴雯吩咐金彩家的,去城裡上好的書畫店裡裝裱了,再送到薛家回禮。

  ……

  這幾日神京五軍都督府、錦衣衛指揮使司來往金陵的信報十分頻繁。

  鎮守太監汪恩在獄中被殺,一直沒有偵破出真相。

  金陵錦衣衛千戶馮豐年被以瀆職庸碌而罷免,錦衣衛指揮使司下調了一位千戶接任。

  於是金陵錦衣衛千戶所也引來一場大換血。

  千戶所中百戶、總旗、乃至小旗等中下層軍官,調動頻繁,其中許多都是馮豐年這些年培植的親信。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也是官場中司空見慣的事,自千戶所原班人馬整頓後,便被解除了閉門自守,不得擅動的禁令。

  又成為皇帝最忠誠可信的爪牙,每日配合推書院、大理寺在城內抓捕審訊鄒懷義一案相關嫌犯,其囂張氣焰更勝往昔。

  而水監司作為此次肇事之源頭,更是被整治的眾矢之的。

  司中原有十名百戶,最終倖免的只有兩人。

  其中四名在鄒府因拘捕被賈琮當場擊斃。

  →

  另外四人因被查出勾結鄒懷義貪贓枉法,而被錦衣衛下了大獄,估計也辦法活著出來了。

  而司中受到牽連的試百戶、總旗、小旗等軍官更是不可勝數,整個水監司的中下級武官幾乎被一掃而空。

  由此可知鄒懷義糾結黨羽之多,為禍之劇。

  而水監司那些空出來的官位,成為上至五軍都督府,下至金陵衛所,以及其他渠道勢力爭相安插瓜分的目標。

  金陵城作為海貿通商重地,其外洋財貨的巨大利益源頭還在。

  這些伱方唱罷我登場的牛鬼蛇神,若干年後是否又會孽生出一個鄒懷義,誰又說得准。

  ……

  金陵城南,雅德齋書畫鋪,這是金陵一家老字號書畫裝裱鋪。

  掌柜家中四代都是書畫鑑賞裝裱的行家,如今老掌柜在家中頤養天年,家業傳給了獨生子張秦安。

  這位張公子自小聰明,十七歲就中了應天府院試秀才,雖然後續鄉試連著落榜,不過在金陵還是頗有些才名。

  他倒是跟父親學了一身家傳的書畫手藝,不過因為年輕,不願枯守在店鋪中,店中一應事務都交給家中老僕打理。

  自己除了每日讀書,其他時間和幾個文友慣常出入酒肆花樓,訪美尋芳,茗茶聽曲,是個風流人物。

  這一日他像往常那樣到鋪子裡轉一圈,便準備出門去赴朋友的約。

  卻見店中夥計正鋪平一副宣紙,準備開始裝裱。

  張秦安只是下意識的瞟了一眼,目光頓時就定住了。

  「等等,不要動手!」

  那夥計神情聽少東家突然心急火燎的喊停,一臉的愕然。

  張秦安幾乎是衝到桌上那份宣紙面前,那上面的書法古拙俊逸,清正勁潤,筆意淋漓,竟是出奇的好。

  「好字!當真是難得好字!」

  他出身書畫世家,自幼飽受薰陶,書畫鑑賞眼光自然不俗,如果看不出這書法卓爾不群之處。

  又看那上面寫的內容,是一首滿江紅金陵懷古詞作,口中便默默念道。

  只是沒念幾句,聲音便越來越大,語調也越發沉鬱激昂,幾乎就要擊節而歌起來,引得店中客人都詫異相望。

  六代豪華,春去也、更無消息。空悵望,山川形勝,已非疇昔。

  王謝堂前雙燕子,烏衣巷口曾相識。

  聽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織。懷故國,空陳跡。但荒煙衰草,亂鴉斜日。

  玉樹歌殘秋露冷,胭脂井壞寒螿泣。

  到如今、只有蔣山青,秦淮碧!

  張秦安搖頭晃腦吟詠半晌,感慨道:「這字清勁奇韻,筆力老辣,已成大家風範,這詞更是沉鬱俊雅,雅音曉暢,更是極好。

  相得益彰,這便是極品了,真真難得,讓清音閣的娘子譜曲唱上一唱,可浮一大白,哈哈。」

  又問身邊被他那癲樣唬得發呆的夥計:「這是哪家送來的裝裱的?」

  「回少東家,這是興隆坊賈家老宅送來的。」

  「哦,是金陵國公賈家,他們家不是都遷居神京,那嫡系老宅不是一直空著嗎,怎麼會有人寫出這等東西?」

  「是他們家管家特地送來的,要裝裱送人,明天便過來取,說是神京來的一位家中公子寫的。」

  「少東家,人家明天可就要,還是先讓我裝裱起來,人家出銀子可不少,要我們用最好的工料。」

  張秦安一把將那夥計推開:「你起開,這種極品詩書,被你裱差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少爺我親自來!」

  張泰安這會子早把與人相約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