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都是利益惹的禍
賈十一以一當百守在二樓的樓梯口,又是殺伐果斷之人,就那十幾個土雞瓦狗豈會是他的對手,一劍封喉宰了一人殺雞儆猴,余者皆不敢上前。
至於隔壁那幾人,江凌這個伯府嫡孫一開場就逃了,宋子釗又被沐從英一腳廢了,等何勤思被暴怒中的賀崇打碎了滿嘴牙後,一個個都乖乖跪地求饒,半句硬話都不敢說。
當初太祖與諸梟雄爭奪天下,為了安撫各支投靠義軍之心,才給了江、宋兩家的先祖機會,得了封官賜爵。
後來又逢太宗征南,爵位延續了一代。不過傳至如今,江家也好,宋家也罷,兩府的當家人都是怯弱之人,並不受宮中二聖之喜。
不但沒有在大都督府任職,甚至連軍中的影響力都是微乎其微。
別說跟現在的賈家相比了,就算是當初低谷期的寧榮賈家,他們都比不上。
空有伯爵爵位,兩府子弟卻幾乎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靠著祖宗餘蔭混了個散階閒職。
嚇唬一下平頭老百姓還行,對上賈琮這等二聖親兒孫,根本就不夠看。
也不知道這幾人腦子裡裝著什麼玩意,敢在賈琮耳邊攪風攪雨,真是活久見了。
雖說千田剛一很想繼續留著看戲,不過賈琮可不想讓倭人看大夏武勛間的內鬥。將千田剛一送走之後,悠閒的坐在雅間品著茶,等待江、宋、何三家的當家人過來。
至於那幾個多嘴多舌的「長舌婦」,包括昏迷過去的宋子釗在內,全部用繩子捆起來吊在二樓的木欄上。
那群打手護衛縮在一樓大廳的角落吶吶不敢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主子像是臘肉一樣被掛在頭頂。
「賀兄還是心軟了,竟然沒有宰了他們。」
賀崇此時已經平靜下來,接過賈琮遞來的茶水,平靜回道:「並非心軟,我很想一刀宰了他們,不過是不想給祖父添麻煩而已。過了今日,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
說話間,賀崇眼中閃著寒光,掃了一眼窗外。
家中只有祖父一人撐著,他實在不想給祖父添麻煩。
再說了,這世道對女子屬實不公。這場風波雖不是薛姑娘的錯,可若真鬧出了人命,薛姑娘豈不是要更加艱難了?
今日之辱殺幾個廢物有什麼用?要立威,就往大的來。他要讓江、宋幾家一日不得安寧,直至讓幾家家主去自家門前跪著求饒不可。
冷靜下來的賀崇一思百轉,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今日先擺明了立場,回家後就跟祖父商議,必須讓江、宋幾家付出慘痛的代價。
賈琮衝著賀崇擠了擠眼,拍了拍桌上的雁翎刀:「賀兄可想好了,刀我只借一回。」
賀崇呵呵一笑:「自然是想好了,私仇終究擺不上檯面,他日我要用大義親提天子劍去斬了他們的頭顱。」
賈琮拱手道:「佩服佩服,這一點上我可比不了賀兄。我家向來拿拳頭說話,用刀劍講道理。他日需要動拳頭,記得來找我。」
賀崇聞言嘴角抽了抽,啊對對對,你賈家從來都是以力破萬法,便是林公之女都被你們帶歪了,如今喜歡帶著人直接上門砸場子。
他拱手回禮:「多謝伯爺,今後若有用得到賀家的地方,伯爺儘管開口。」
「好說好說,一定會的。」
賈琮心中偷笑,不用今後了,改天我就去找賀老倌,我家寶二哥還得老爺子出面幫幫忙呢。
「還有我~」
一直插不上嘴的沐從英默默舉起了手,幽幽說道:「反正我也摻和進來了,送佛送到西,記得喊我一起。」
賀崇愣了愣,隨即滿臉笑容的拱手相謝:「差點忘了沐兄,今日多謝了。」
賈琮也拱了拱手:「咱們這算是三英會呂布?看來這場架打得值啊。」
賀崇瞥了眼牆壁上的大洞接了一句:「是挺值的,沐兄的拳腳讓我嘆為觀止。一腳一個廢物,神了!」
「但我還是對宋大公子的那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嘆為觀止。可惜,今後許是看不到了……」
三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舉起了茶盞,似是在互為盟約。
……
談笑間江、宋、何三家的人都到了,包括威遠伯宋集、城陽伯江誠業、奉國將軍何寶善以及那些雜魚的父兄十餘人。
加上這些人帶來的護衛親兵,浩浩蕩蕩一大片,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可惜他們的威風抖不起來,甚至連酒樓的大門都進不去。
賈十一依舊是抱著長刀,靠著門框悠閒的守在那兒,見來了兩個伯爺,隨意的拱了拱手就算是見禮了。
但見禮是為了不讓別人說賈家人不懂禮數,該堵的門還是堵得嚴絲合縫。
威遠伯宋集壓根就沒把賈十一放在眼裡,剛想上前卻被賈十一擋在了跟前。
宋集怒道:「滾開!」
賈十一直接用手按動了刀鞘上的機簧,咔的一聲,長刀就彈了出來。
他冷冷看了一眼宋集,沉聲道:「我家三爺說了,幾位的孫兒子侄辱了賈、賀、薛三家的名譽,此時正在接受該有的懲罰,威遠伯,三爺還沒解氣之前,這個門你暫時還進不去。」
「賈十一,你一個小小的親兵竟敢攔本伯的路,想死不成……」
「威遠伯好大的官威啊,我十一叔乃陛下親賜的昭毅將軍,你動他一個試試!」
宋集話還未說完,就聽到頭頂傳來一句嘲諷。
在看到賈琮那臉上的嘲諷之後,他這才想起賈十一這個異類,心中暗罵:真他娘的奇葩,放著好好的將軍不當,偏偏要給賈家當狗。
可惜他不知道賈十一在賈家的地位,除了賈赦那一輩主子與老太太外,包括賈璉這個承爵人在內,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十一叔。
便是死後都要埋進賈家祖墳,入宗祠享受賈家後人的香火,逢年過節賈家後人還得跪在牌位前磕頭上柱香,道一聲祖宗保佑。
君不見,焦大罵賈珍、賈蓉的時候他們敢頂嘴嗎?信不信敬大老爺賞他們一頓鞭子!
這就是世家大族與他們這種破落戶的區別,宋家懂個卵子。
賈十一呵呵一聲,怪不得宋家子侄都是一群廢物,原來是從根子上爛掉了。
宋集被賈琮氣得急赤白臉卻不知該如何回應,還是城陽伯江誠業將其拉了回來。
「永豐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那孫兒輕信他人之言,得罪了貴府,老朽這次是來負荊請罪的。」
說著,他給了身後的孫子江凌一個眼神,之前逃走的江凌便走上前來,躬身拜下。
只聽江凌語氣誠懇,恭恭敬敬的說道:「江凌言辭有辱伯爺,有辱賈、賀、薛家,辛得祖父訓斥教誨,特來給伯爺,給賀公子請罪,還望伯爺與賀公子原諒!」
「江叔,您這是……」
宋集懵了,何寶善懵了,身後那幾個雜魚也懵了。
不是說好的救人討公道嗎?
江誠業卻是根本不理會宋集等人的反應,見二樓憑欄看著他們的賈琮沒有回應,踹了孫子一腳。
「既是請罪,哪有站著的,跪下!」
撲通~
江凌猶豫都沒猶豫,順勢就跪了下來,衝著二樓的賈琮與賀崇高喊:「還請伯爺與賀公子原諒!」
娘的,怎麼不按劇本來!
賈琮與賀崇對視一眼,兩人都對江誠業祖孫的表現十分不解。
「不對勁,賀兄,你說怎麼辦?」
賀崇也是眼睛一縮:「現在想想,江凌之前的表現似乎有問題。」
「江凌的身手不錯,不像是個廢物。先前他若沒有突然逃走,我不一定能拿下他。」
沐從英是三人中戰力最高之人,之前在隔壁時,江凌踢飛几案砸向賀崇,再到破窗飛出逃走,動作行雲流水,根本不像外界所傳那樣是個廢物花花公子。
「沐兄的意思,這江凌是裝的?呵,這就有意思了。」
賈琮頗感興趣的打量著樓下的江誠業祖孫,與賀崇交換了意見後,沖樓下說道:「城陽伯,看在你年長的份上,本伯給江家一個機會,還請城陽伯上樓一敘,說一說賠禮道歉的事。」
江誠業聞言心中一喜,朝著賈琮拱了拱手:「多謝永豐伯大人大量,老朽這就上來。」
說罷,他輕輕踢了孫子一腳,讓其跟上。
賈十一放這二人進門,江誠業還客氣的跟其拱手致謝:「十一將軍,多謝了。」
宋集等人還想跟著一同進去,卻見寒光一閃,賈十一直接拔刀。
「我家三爺只請城陽伯進去,可沒請諸位。候著吧!」
「你……」
宋集大怒,想要強闖。
可賈十一才不會慣著他,直接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想死就滾!」
……
賈琮根本就不擔心宋集等人能闖進來,賈十一這個賈家的戰力天花板不是吹出來的,就樓下那些歪瓜裂棗估計都不夠十一叔熱身的。
江誠業祖孫沒有去看掛在欄杆上的「臘肉」,一路直上二樓進了雅間。
尷尬的寒暄過後,江誠業沒有搞什麼彎彎繞,而是直截了當的再次一腳將孫子踹跪下,抱拳歉意的說道:「永豐伯、賀家哥兒,老朽管教不嚴,讓這孽畜辱及貴府,老朽也是這孽畜匆匆逃回家中才得知此事,今後定要嚴加管教,還請兩位恕罪!」
「城陽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王法幹什麼?」
賈琮沒有接受他的道歉,而是冷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江凌。演戲演上癮了啊,還不說實話,真當別人是傻子?
江誠業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作為賠罪,永豐伯不妨先看看這個。」
賈琮與賀崇交換了一下眼神,將信接了過來。
信封是拆封過的,取出其中的信件打開,這是寫給江誠業之子,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江煥的信。
賈琮沒有直接看信的內容,而是先翻到最後一頁看了看署名。
他嘀咕道:「咦,許成雲?這是誰?」
一旁的賀崇語氣冰冷的插言道:「泉州第一布商許家的家主,這個人我認識。」
江誠業卻搖了搖頭:「賀公子說的對也不對,許家不是泉州人,實際上許家是浙江人。杭州許家才是真正的許家大宗,這個許成雲不過是許家七房的當家人罷了。」
賈琮想起了一個人,看向江誠業:「寧波知府許尚雲?」
江誠業點頭道:「正是許成雲的長兄,永豐伯還是先看信的好。」
信中的內容很雜,從許成雲在信中的言辭來看,他應該與江煥的關係很密切。
在短暫的寒暄後,許成雲跟江煥抱怨市舶司令其在海貿中的利益受損,想要讓江煥這個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插手,給許家一個方便。
至於這個方便是什麼,許成雲沒有明說,不過有提事成之後,許家海貿所獲之利益,會有一成送至京城。
隨後又說如今市舶司被戶部林如海把持,想要像以前那樣百倍之利太過艱難,想要江煥幫忙,給林如海添添堵。
同時許成雲還隱晦的提及,東南諸省海商,願意幫江家重新奪回昔日之榮耀,讓江家掌控市舶司,以達到共贏。
「我兒曾在泉州任職,這個許成雲很會來事,很快就與我兒成了好友。」
江誠業冷哼一聲,特意在好友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老朽的兒子是個不成器的,不知道人心險惡。許家的允諾令其動了心,竟然想私下給泉州市舶司的人發去文書。若不是我這孫兒無意間發現,江家怕是要著了道!」
說到此處,跪在地上許久的江凌抬頭補充道:「伯爺,賀公子,許家應該不止給我父親寫了信,按照我的推測,年後針對貴府以及林家、薛家的事,有不少人參與,這背後十有八九都有東南海商的影子。」
賈琮眼睛微眯,年後這段日子,似乎真的有不少事的矛頭隱隱劍指他家。
想到此處,賈琮抬手道:「哦?你起來說話。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伯爺!」
江凌起身後,不顧膝蓋上的疼痛,躬身道:「在下發現許成雲寫給我父的信後就察覺了不妥,悄悄安排人跟蹤了他許久……」
根據江凌所說,東南海商與京城不少官員有密切的來往。諸如許家與江煥的事情還有許多,這些收到南邊書信的人很快就抱成了一團,開始向執掌市舶司大權的林如海出手。
可惜林如海就像是偉光正的代表,想要黑他都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於是就有人想到了林如海唯一的弱點,那雙兒女……
可惜,黛玉的身上有皇帝賜下的護身符,貴為公主他們不敢對其出手,於是乎又只能從長計議。
恰巧此時,薛家與京城商會聯手,打破了江南豪商對糧食的壟斷,讓朝廷順利從江南抽調了大量的糧食送去了安北都護府,讓其損失了巨大的利益。
江南來信請其出手對付薛家,讓京城這些人看到了機會。
反正都是對薛家出手,不妨來個一石二鳥,往上面多加一把火,將火引到林家去。
他們認為,哪個貓兒不偷腥,賈琮與薛家女關係如此密切,指不定兩人暗中苟合。
流言殺人,藉此不但能毀了薛家那個女諸葛,更是可以讓林家與賈家的婚事告吹。
沒了賈家的庇護,對付一個文弱書生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這樣,一個似乎很有效但極其粗糙的計劃以極快的速度實施起來。
不過這群人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黛玉與寶釵的性格。一個對賈琮極為信任,另一個對這等無稽之談嗤之以鼻。
黛玉不但很信任賈琮,而且還護短,對於小姐妹受辱大發雷霆,帶著人直接打上門去了。
而且此事所牽扯到的賀家也是力挺薛家,開始嚴查這則流言的源頭。
為此京城的那些人急了,擔心夜長夢多。於是又再次打算出手,準備挑撥賈家與賀家的關係,先把水攪渾了再說。
賈琮與賀崇看完了信,兩人的臉上皆露出怒容。
這計劃真的很粗糙,但若放在別人身上絕對管用。而且此計對女子來說根本就難尋生機,但凡性格軟一些的姑娘,估計早就一尺白綾自縊已證清白了。
賈琮將信收起,看向江家祖孫。
「本伯很好奇,江郎中可是親自參與了此事,江家將這封信交出來,就不怕本伯一怒之下踏平城陽伯府?」
江誠業苦笑應道:「老朽便是不說,以賀尚書與林尚書的能力,很快也會弄清楚這件事的原委。不過好在老朽的孫兒還算機敏,早早派人查清了參與此事的京城官員。不知可否用這些人,來換取永豐伯對江家的原諒?」
賈琮沒有出聲,他不信只是這個原因。
城陽伯府與威遠伯府的交情,就像是當初的金陵四大家族。三代互為姻親,兩家的小輩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了……
不對,這其中還有一個另類!
賈琮將目光轉向了江凌。
果然,江凌在賈琮看向他時,抱拳說道:「伯爺,江家忠於朝廷,忠於陛下,不願與國之蛀蟲同流合污,還請伯爺給江家一個機會,給在下一個機會!」
賈琮再次打量著這位被傳為廢物的江家子,許久才問了一聲:「本伯若是給你這個機會,你能給本伯帶來什麼樣的好處?」
江凌聞言大喜,當即躬身拜下:「東南海商與江南西林黨相互勾結,把持江南、海貿長達百年之久,其間勢力盤根錯節。在下知道林公一心開海,伯爺的老師青藤先生在江南清丈田畝事推進艱難,伯爺不會放任南邊的事不管。」
「故而,江家願為陛下效力,願為伯爺之前驅,暗中潛伏,以期將那些蛀蟲一網打盡!」
月票推薦票
先更到這裡,明日繼續。
早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