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崇明帝的憂愁

  武英殿中,偏殿之內。記住本站域名

  一張紫檀木製的拱形條案之後,崇明帝正襟危坐,手持飽蘸了硃砂紅墨的毛筆,勾勾畫畫,凝神批閱著奏章。

  侍立在一旁的太監宮女小心翼翼地伺候。

  近日來,因河南黃患, 崇明帝心境不佳,當差的宮女太監沒少被訓斥,好在前兒個來了封奏報,崇明帝的心情好上不少,這些在旁服侍的人提著的心放下不少。

  倏而,殿外傳來腳步聲, 正是大內總管高賢。

  此時的高賢手中拿著幾張紙,面色有些古怪。

  「出了什麼事了?」崇明帝頭也不抬,凝神看著奏疏,淡淡說道。

  高賢道:「主子,奴婢這裡收到內衛送來的一件關於賈家的趣事。」

  崇明帝放下奏摺,面容淡漠,目中現出幾分狐疑,臉色倒也看不出喜怒,問道:「你這奴才,什麼趣事?」

  高賢躬身上前陪笑道:「主子,您看,這是方才內衛送來的,今日賈家族會,賈參領被逐出宗族,剔出宗譜。」

  說著,雙手呈遞而來。

  當時高賢接到這份消息的時候也是詫異不少,高賢向來與賈蘊關係不錯,除了得到孝敬以外, 賈蘊平日裡也是對他禮敬有加,還與薛家做了回生意, 得了不少好處,間接地都與賈蘊有關。

  這賈蘊被逐出宗族,剔出宗譜,處置不可不謂重,比起他這個太監還慘。

  不要小看了逐出宗族這個懲罰,從古自今,落葉歸根是每個人的歸宿,這種念頭深入大乾百姓每個人的腦海里,便是皇帝亦是如此,逐出宗族,剝奪姓氏,死後無法進入本族族譜中,也不能葬在家族的墓園中。

  此外,古代當官大多是靠同鄉、同宗族的人來照顧提拔,如果被踢出族譜,那麼將沒有人會提拔你。

  並且成了個無根無源之人,便是以後成親娶妻,親家也得考慮再三。

  不過這些東西,賈蘊是真的不在乎, 落葉歸根,呵呵, 都穿越了,哪裡來的根,做官,即便賈蘊沒除去宗籍,賈府也不會動用資源,更何況,賈蘊是親兵頭子,更應該與賈府保持距離,至於成親,仁者見仁,隨緣。

  既然無所謂,自是不會去在意,而且除了宗籍還是好事,起碼不會無緣無故被所謂的親族給坑了,若是賈蘊知曉了此事,那真的拍手叫絕。

  崇明帝聞言亦是詫異,接過幾張紙,垂眸閱覽著,一張張翻過。

  「將賈蘊除籍?剝奪姓氏,這賈蘊為朝廷辦事,賈家就除籍以報,只顧親親相隱,眼裡只有宗族利益,置國家法度於何在?」崇明帝放下手中的信紙,面色淡漠,冷聲說道。

  賈蘊辦的是皇差,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籌措了賑災銀糧,解救了無數災民。

  黃河水患,賑災的越及時,百姓就少受苦難,對於賈蘊一行人辦事得力,崇明帝是極為滿意的,甚至還想著在賈蘊回京後封賞一番。

  可這人還沒回京呢!反倒是先被宗族除籍了,比他的封賞聖旨還快

  高賢聞言心頭一凜,他曉得崇明帝向來是看重賈蘊,有時比他這個近侍還要受寵,賈蘊盡心辦差,卻落得個如此下場,著實讓人心寒。

  而崇明帝暴怒也實屬正常,試問盡心為皇帝辦差之人,卻得不到好,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以後又有哪個敢盡心辦差?這不是打天子的臉面嗎

  崇明帝沉吟了片刻,終是不再多言,畢竟宗族族法是受朝廷認可的,宗族處置族人亦是名正言順,崇明帝不可能自打臉面。

  孟子曰:「國子本在家。」

  大乾朝是封建王朝制度,是高度集權化的政治體制,大乾朝疆域遼闊,加上交通不利,不可能將其權力深入草根階級,朝廷法度對於鄉村僻壤之地顯的鞭長莫及,因此,「家法族規」便成了皇權延伸的路徑。

  各家家法雖大同小異,可都有忠君守法,與朝廷遙相呼應。

  也因此,朝廷方面是承認「家法族規」,當然前提是忠君守法。

  賈蘊行事激進,當街弒叔,「家法族規」確實能懲治,逐出家族亦是情理之中,不過卻未對賈蘊的前途經濟有什麼大的影響,這也是崇明帝沉默不語的緣由。

  崇明帝思忖片刻,語氣冷漠道:「那個賈瑱是何人?」

  高賢聞言忙回道:「主子,那賈瑱是金陵賈府三房的人,時任揚州大營參將。」

  既然來匯報,高賢自然是做好了功課,這是優秀內侍該具備的品質,若是不然,皇帝詢問起來,你一問三不知,那才是丟盡了臉面。

  崇明帝聞言手指敲擊在御案上,沉吟片刻後,冷聲道:「傳旨,賈瑱抗令不遵,依令當斬,家中老小,一應發配,府內財物,一應抄獲。」

  賈瑱犯了軍令,應該重懲,雖然賈瑱被賈蘊當街斬殺,可罪行卻不能免除,賈瑱雖死,命令還得下,至於全家,抄家流放。

  高賢聞言剛欲應令,崇明帝又吩咐道:「寧國公府是本家,族人犯錯,族長亦有不可推卸之責,下旨訓斥一番,去吧!」

  「是」。高賢應聲退下。

  待高賢退下後,崇明帝靠在御案上,眉頭緊鎖,似乎對賈蘊被剔出宗籍頗為心煩。

  榮慶堂。

  軒敞、雅致的堂中,賈母高坐於堂,王熙鳳並王夫人在旁侍奉,兩列楠木椅子上,賈府的老爺,賈珍、賈政、賈赦、皆在其列,

  賈珍等人一併來到此處,向賈母呈情。

  雖說請除族人的事他們能自己處置,可這事不同,賈蘊在賈府的定義便是受賈母庇佑的子孫,便是當初賈珍想打死賈蘊,那也是賈母喝止,甚至於「強迫」賈珍讓賈蘊過房。

  如此態度,賈珍不得不與賈母「知會」一聲。

  誰讓賈母身份超然,不算正經的一品國公夫人,便是賈珍的祖母這個輩份,就能壓的他們死死的。

  賈母坐在高几之上,聽得賈珍打算將賈蘊除出宗族,剔出宗譜那也是嚇了一跳,雖說對賈蘊不滿,可賈蘊是個有出息的,用起來方便的多。

  平日裡雖會擠兌她,但賈母還能轄制於他。

  可現在,人都不是賈府的了,怎麼拿大義壓他?

  以賈母對賈蘊的了解,似乎賈蘊還樂得見此,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自請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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