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籌款

  「粉光……猶似面,朱色……不勝唇啊………………」

  翌日清晨,天色朦朦亮時,一青年男子從鹽政衙門的後門走了進去,直奔後院客房,守衛的鹽兵們見狀也並未阻攔,甚至於打起招呼來。記住本站域名

  青年男子一身雲緞錦衣, 唇瓣含笑,五官俊美,瞧著便是個美男子。

  賈蘊認識此人,可卻並未正兒八經地碰過面,倒是與他老婆關係不錯。

  此人正是榮國公府大房嫡子賈璉,早先林黛玉便是由他護送而來,暫居鹽政衙門, 守衛的鹽兵知曉其身份, 自然不會阻攔。

  賈璉昨日流連忘返,今早才從溫柔鄉里爬了起來。

  少了母老虎的鉗制,此時的他神清氣爽,唱著崑腔,怡然自得呢!

  邁步踏入廊坊,正巧前方走來一個丫鬟,瞧見賈璉,忙上前道:「見過璉二爺。」

  「哦……紫鵑啊,林妹妹怎麼樣了。」賈璉瞧見來人,招呼之時順帶詢問一句。

  紫鵑回道:「姑娘早醒了,現在在老爺屋裡伺候著呢!」

  賈璉點了點頭,正色道:「你去告訴林妹妹,那對老梆子不用理會,有我在,欺負不到林妹妹頭上,讓她安心。」

  紫鵑心裡不以為意,這位璉二爺說的是輕巧,可事臨到頭的時候, 見不著人影。

  不過紫鵑雖是在林黛玉身邊伺候,身份上卻是賈府的人,不敢冷聲相待,於是和聲道:「二爺放心,昨兒個東府來的藴大爺將那些腌臢的人一併送出了府,現在姑娘好著呢!」

  「哦....對了藴大爺如今是欽差大人身邊的人,說是來江南辦差的,二爺要不要去看看?」

  「……什麼東府的蘊大爺,還要我去看他!」

  賈璉不屑一顧,第一反應就是還需要去看他?

  少傾,似乎想起了什麼,賈璉皺著眉頭問道:「東府的蘊大爺?可是那個什麼賈蘊?」

  紫鵑回道:「正是蘊大爺。」

  此時賈璉回過神來,原來就是那個蘊大爺,他原先聽說過,還被枕邊人告誡少招惹於他。

  王熙鳳與賈璉是夫妻,自然該告訴的都一併說了,對於連老太太的情面都不給的賈蘊,他也是避而遠之,可不會像那些個沒腦子一般的去招惹。

  與賈府其他單純混吃等死的男人不同, 賈璉為人還是有些能耐,榮國府許多大事都是在他的主持下完成的,是榮國府對外的能力擔當。

  點了點頭,賈璉詫異道:「他把那兩夫妻趕了出去?」

  紫鵑點了點頭,回道:「藴大爺說,既然過繼了,他們也沒理由留下來,便安排人送了出去。」

  賈璉聞言嘴角抽了抽,什麼送啊,還說的這般文雅……

  這林家的事,他賈蘊哪來的底氣去管,憑白讓人厭惡,外人曉得了只會說賈家人仗勢欺人,連累賈家的名聲。

  雖是不滿,可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若是去尋不講理的賈蘊,怕是自討苦吃。

  賈蘊若是個講理的,那也不會頂撞老太太不是?

  念及此處,賈璉搖了搖頭,反正事與自己無關,辦好自己的事也就罷了,隨即賈璉說道:「既如此,我也就不打擾林妹妹了。」

  話罷,賈璉便邁步朝著客房走去,嘴中哈欠不斷。

  紫鵑見狀心裡嘆了一口氣,按理來說,賈璉與她家姑娘親戚更近些,還是姑娘的哥哥輩,可臨到頭來,還是得靠侄兒幫襯,著實是........一言難盡。

  .................

  時至午時,林如海房裡。

  紫鵑端著一碗碧玉梗米粥和幾樣精緻的江南小菜走了進來,瞧見倚在床邊的林黛玉俏臉上風乾的淚痕,紫鵑內心苦澀,這般情形如今是常見的很,自家姑娘每日都得哭個幾回,那是勸也勸不住。

  「姑娘,吃些吧!」紫鵑心疼道。

  林黛玉自起床後就沒吃過東西,著實讓紫鵑頭疼。

  林黛玉聞言搖了搖頭,道:「放那吧!我沒胃口,吃不下。」

  紫鵑恨道:「好歹吃些墊墊,總是這般,身子哪裡受的住,熬壞了身子,老爺誰來照料?」

  林家也是公侯之家,怎會缺了照料的人,只是旁人沒林黛玉這般照料的用心罷了。

  這話讓林黛玉想起林家單薄的事,又哭了起來,泣道:「這樣也好,總好過留下我一人孤苦伶仃的。」

  紫鵑聞言頓時嚇了一跳,忙說道:「姑娘切莫這樣想,京里還有老太太、寶二爺和一眾姑娘們等著您呢!

  而且奴婢也一直陪在姑娘身邊,哪裡又孤苦伶仃了!」

  林黛玉沉默不語,紫鵑心中嘆息,她家姑娘可不能在這樣下去,長久以往,本就柔弱的身子熬也熬壞了,思忖片刻,紫鵑忽然道:「姑娘,聽說藴大爺他辦完了差事,想必現在還沒用膳,要不咱們送過去,正好當面謝過。」

  林黛玉聞言豎起眉頭,思慮片刻,覺得紫鵑說的有理,好歹也是幫過忙的,合該表示一番心意。

  輕點頷首,林黛玉說道:「也好,吩咐灶房,做些精緻的江南小菜,待會咱們送過去。」

  見林黛玉心思轉了個方向,紫鵑提著的心暫且放了下來,心裡想著待會與藴大爺招呼一聲,讓他寬慰姑娘,畢竟在紫鵑眼裡,這位藴大爺可比那位璉二爺可靠的多。

  鹽政衙門二進院花廳內。

  忠順王一臉陰沉的坐在堂上,而賈蘊則是一臉淡定的坐在下首處,整個廳內,就忠順王與賈蘊兩人。

  沉默許久,賈蘊說道:「王爺,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又何必在意。」

  忠順王聞言冷哼一聲,道:「真是不知所謂,明里暗裡地提出「加引」一事,不加還不捐款,在本王面前哭窮,真當本王好糊弄不成。」

  揚州鹽商富貴,天下人皆知,若不如此,崇明帝怎會點名道姓地讓他們來江南籌款。

  前年有個揚州鹽商為了顯示自己有錢,就從外地買了好多好多櫻桃,不吃,把櫻桃都給搗爛,搗爛之後倒在河裡,河水一下子就變成紅色了,全被櫻桃染紅了,這個鹽商就像完成了一件偉大的壯舉一樣,洋洋自得,吹噓無比,以致轟動全城。

  這時又有一個鹽商就看不過眼了,來了個更絕的,找人把黃金打成金箔,然後命人把這些金箔帶到鎮江金山寺上,將成千上萬的金箔迎風飄撒,全都撒到長江之中。一時間,整個江面上閃閃爍爍、金光閃閃,金黃一片。所有人為之震驚啊!

  炫富都這般清麗脫俗,這時候哭窮起來,豈不是笑話!

  揚州有四多:「官多、商多、文人多,閒人多。」

  官員、商人多不必贅述,文人多也好理解。

  至於閒人多,這是因為鹽商有錢,普通人家如果能夠有一兩個人在鹽商那兒當差,收入就足以養活全家老小,謀生這麼容易,所以閒人也就多起來了。

  事事不提錢多,可事事都與錢多有關……

  「兩淮鹽,天下閒。」這可不是空穴來風的話……

  賈蘊一臉淡定的說道:「他們說沒銀子,那也沒辦法,總不能抄了他們的家,查這些人家裡的錢財吧!...」

  吐槽一聲,賈蘊又說道:「好在這些人不是一毛不拔,還是捐了些銀子。」

  忠順王嗤之以鼻,罵道:「就這十幾萬兩銀子,能有什麼用處。」

  鹽商們七湊八湊的,好歹也是湊了十幾萬兩銀子捐了出來,這銀子對個人來說是一筆巨款,可對於百萬災民來說,真是杯水車薪。

  賈蘊沉吟片刻,道:「聊勝於無,現今還是先拿這十幾萬兩銀子去購買糧食賑災,能救一個災民算一個。」

  忠順王聞言覺得在理,吩咐道:「交給揚州知府,讓他多開設粥棚,賑濟災民。」

  賈蘊點了點頭,朝外喊道:「張晟。」

  話音剛落,張晟便走了進來,忙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賈蘊說道:「將鹽商捐的銀子一併送到揚州知府府衙去,讓他多開設粥棚,賑濟災民。」

  頓了頓,賈蘊補充道:「安排人盯著城外西城的粥棚。」

  忠順王抬眼看了看賈蘊,並未多言。

  張晟回道:「屬下尊令。」

  話罷,張晟開口道:「王爺、大人,廳外林家的小姐求見。」

  林家的小姐,自然就是林黛玉了。

  賈蘊還說怎麼一開口張晟便走了進來,敢情是來稟告的,正巧撞上了。

  隨即賈蘊默不吭聲,畢竟做主的不是自己,而是堂上的忠順王。

  堂上的忠順王瞥了賈蘊一眼,隨即吩咐道:「讓她進來。」

  張晟恭敬地回了一聲,便準備退下去安排。

  這時,忠順王補充道:「林家的小姐是本王的侄女,以後若是來了,不需阻攔。」

  「是..」張晟領命而下。

  沒一會,林黛玉攜著紫鵑並幾個丫鬟走了進來,丫鬟手中端著托盤,上面儘是些江南特色小菜。

  與往常一般,林黛玉著素色衣裳,面厴之愁,嬌襲一身之病,行動如若柳扶風。

  進廳後,林黛玉與忠順王行禮道:「見過王爺。」

  忠順王呵呵一笑,道:「林侄女不必客氣,喊伯父便是。」

  林黛玉聞言一愣,回過神來,低眉垂眼,回道:「侄女見過伯父。」

  忠順王笑著點頭示意。

  隨即林黛玉偏頭與賈蘊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畢竟賈蘊是晚輩,沒有長輩與晚輩行禮的規矩。

  「伯父,侄女想著伯父還未用膳,特命人準備了些江南小食。」

  忠順王笑著點了點頭,道:「林侄女的一番好意,本王卻之不恭。」

  話罷,忠順王偏頭對著賈蘊道:「賈參領怎麼說。」

  賈蘊聞言眉頭挑了挑,做王爺的都發話了,他哪裡還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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