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林家

  賈蘊與忠順王隨著管家入了內臥,迎面就是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記住本站域名

  屋內除卻兩個嬤嬤服侍外,另外就是林黛玉主僕二人。

  林黛玉先是瞧見為首的忠順王,頓時一愣,後面的賈蘊上前說道:「林姑姑,這位是忠順王爺,來江南辦差的, 與林姑祖相熟,特來瞧瞧林姑祖。」

  一旁的管家聞言也是吃驚不少,原以為這位為首的男子也是賈家人,卻不曾想,還是個「外人」,即便貴如王爺, 依舊如此,念及此處, 林管家不由地埋怨起賈蘊不曉禮數。

  「見過王爺。」林黛玉福身行禮道。

  忠順王瞧見林黛玉緊蹙的眉頭, 頓時呵呵一笑,道:「本王與你父親相識,按道理也算是你伯父,無需見外。」

  林黛玉聞言心下緩了不少,見見長輩,不妨事。

  至於賈蘊,他是沒什麼可避諱的,這是林如海的廂房,又不是林黛玉的閨房,而且也是沒想到林黛玉此時會來見他,畢竟不熟。

  招呼一聲,走近前些, 忠順王與賈蘊就見病榻上林如海枯瘦如柴,人事不省。

  詢問一兩句,賈蘊與忠順王便走了出來,不好過多打擾病人的休息。

  正堂處, 忠順王端坐在堂上,賈蘊陪之,至於林黛玉,一個是長輩,一個是侄兒,既然見過,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畢竟,府里沒個主人照應,不應怠慢貴客?

  「林侄女,你也不必擔心,宮裡的御醫都是杏林高手,想必會照料好林御史,不日就會康復。」

  林黛玉想起自家父親的樣子,心裡也是曉得這是寬慰之言,她父親的事,自個上心的很,一日數遍地詢問御醫,身體如何自然是一清二楚,此刻林如海的身體已然油盡燈枯。

  念及此處, 林黛玉眼眶漸顯霧氣。

  「璉二叔呢?怎麼沒見著他?」

  賈蘊忽然開口道。

  原本賈蘊在京聽說林如海突發惡疾, 便猜想林黛玉應該是與原著一般, 由賈璉護送,來蘇州侍疾。

  不過賈府的事賈蘊從不打聽,自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生變化,先前通過林管家之口,了解林黛玉正是由賈璉護送。

  來鹽政衙門許久,可卻未見過賈璉,著實是奇怪了。

  主坐上的忠順王偏頭瞧了賈蘊一眼,復又看了看病弱西子的大侄女,嘴角不由地彎了起來。

  此時的林黛玉也緩過神來,面色漸顯尷尬,一旁的侍奉的紫鵑忙說道:「藴大爺,璉二爺出去辦事去了。」

  「出去辦事?」賈蘊看著林黛玉與紫鵑尷尬的神情,心中頓時明悟過來,賈璉何人,既來揚州,怎會不領略江南「春色」,怕是此時樂不思蜀,將正事忘的一乾二淨。

  若不是賈蘊是因公差而來,他自己也想領略一番呢!

  揚州瘦馬,天下聞名,吳儂細語,沁人心脾。

  「你這狗東西,主子你也敢攔著,造反啊!。」

  正在此時,廳外傳來爭吵的聲音,頓時讓廳內眾人蹙起眉頭,而林黛玉原本慘澹的面容變得更加慘白,便是紫鵑,更是面露憤色

  賈蘊見狀詢問道:「姑祖好似就姑姑這麼一個女兒吧?府里哪來的主子?」

  林家的主子除了病重的林如海、早逝的賈敏以及廳內的林黛玉外,並沒有什麼主子,至於林如海的妾室,他可沒聽說過這種事,對於外頭說的「主子」,著實不明白了。

  林黛玉聞言嘴唇翕動了一下,似難以回答,面露酸楚,紫鵑此時做起了貼心的好丫鬟,幫著解釋道:「藴大爺,蘇州老家那邊就來了人,過繼給老爺當嗣子。」

  賈蘊聞言頓時明白過來,剛剛瞧見林如海那面色,怕熬不了多少日子了,這個世道,男子去後若無孝子摔盆,逢年過節無香火供奉,那便叫孤魂野鬼。

  本來這是林家的家事,即便賈蘊與林家算的上親戚,可這也不是賈蘊該管的事,只是瞧著林黛玉與紫鵑這兩主僕酸楚的神色,終是不忍,詢問道:「可是有什麼難處?」

  林黛玉苦笑一聲,旋即說道:「倒也沒什麼,蘊哥兒不必介懷。」

  話罷,林黛玉想著自家沒個人幫襯,心裡逐漸苦澀起來

  賈蘊看著林黛玉泫泫欲泣的模樣,著實是無奈,早先便曉得這林黛玉多愁善感,是個水做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見面不過半個時辰,就多次瞧見林黛玉眸光瀲灩了。

  主子忍的了,丫鬟可忍不了,自家小姐心裡藏著多大苦楚,可謂是不吐不怪,紫鵑恨聲道:「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可他爹娘老子卻混帳的緊,送哥兒過來後,就賴在府上不走了,仗著身份吆五喝六的充大個兒,不到半月,府里上上下下的都被他們罵了,就連林管家也不例外。

  我們姑娘想著不宜吵到老爺,多說那麼一句,那一對混帳吊著個臉,不敢在當面嚷嚷,就在前面發火撒氣,話里話外咒人……」

  見紫鵑說話越來越沒分寸,林黛玉氣惱斥道:「你這丫頭今兒是瘋了不成?什麼話都敢諢說……」

  紫鵑見狀也閉上了嘴,即便紫鵑與林黛玉關係再好,那也不可能在旁人面前失了分寸。

  賈蘊聽紫鵑說的話,頓時也明白過來,林家沒有男嗣,故從老家過繼了一個稚兒,以防不測。

  不過孩子是好的,可是這黑了心的父母,趁著林家沒個主事的,便想著喧賓奪主,多撈好處,或者說是霸占林家的家業。

  林家祖上四世列侯,家底頗為豐厚,旁人見了,怎會不動心思。

  「璉二叔怎麼說的?」賈蘊問道。

  賈璉是賈家派來幫襯林黛玉的,碰上這等事,為何不見他幫著處置?

  紫鵑苦澀道:「蘊大爺,這是林家的家事,璉二爺他也管不著。」

  林黛玉偏頭瞪了紫鵑一眼,她不明白,為何這個素來最體貼心向她的丫頭,如今也不顧她的心思,多嘴多舌起來……

  賈璉終歸是姓賈,確實管不得林家的事,想必此行明面上是護送林黛玉,實際上另有目的,比如當年賈蘊的姑奶奶賈敏嫁入林家時帶來的那份嫁妝,當時的國公府正值巔峰,這嫁妝定然少不了,就連京城的王夫人都是羨慕的很。

  這些嫁妝,只能是給林黛玉的,旁人沾染不得

  只要這份嫁妝沒人動,順帶在撈些好處,這林家的事,賈璉怕是不會理會。

  想清此種關節,賈蘊偏頭看了看一旁氣定神閒的忠順王,這位王爺從進正堂,除卻關心了一句「大侄女」外,便沒多說一句話。

  見賈蘊看他,忠順王擺手說道:「別看本王,你好歹與林家沾親帶故,與本王可不同。」

  賈蘊聞言嘴角一抽,這般看好戲的模樣,著實讓人無語,若不是眼前之人是王爺,賈蘊真要說他兩句。

  思忖片刻,賈蘊對忠順王說道:「按理來說,既然送來孩子過來,父母就不該賴在這裡,王爺,您來評評理,天下間哪有這般事。

  這是過繼,還是奪人家業?」

  忠順王早曉得賈蘊說話沒個輕重,對於賈蘊如此直白,亦是情理之中,只不過忠順王並未理會,無所謂地說道:「本王可不好評這個理。」

  這忠順王擺明了不想管別人的家事,賈蘊也無可奈何,依著脾性轉身對林黛玉說道:「林姑姑,恕侄兒多言,既然過繼,那些不相干的人早些趕了出去便是,省得糟心。」

  「這不太好吧!」林黛玉躊躇說道。

  賈蘊瞧出林黛玉心裡的猶豫,也並未多說,直接起身朝廳外走去,林黛玉一臉疑惑,而忠順王只覺有趣。

  沒一會,只聽廳外方向隱隱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林黛玉頓時大驚,就想起身出去查看一番,只是還未來得及出廳,便見賈蘊領著一個瘦弱小孩進來,額頭上隱隱有一縷血跡。

  瞧見小男孩顫抖的身軀,林黛玉上前查看一番,偏頭怒視道:「你……你打了他?」

  以往雖知賈蘊是個不好相與的,可沒想到賈蘊居然連個稚兒都欺負。

  賈蘊看著林黛玉嗔怒的神情,好笑道:「打孩子作甚,是這孩子不禁嚇,自個摔倒了,怪不得我。

  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我讓人將他們送回老家去了。」

  瞧著林黛玉尷尬的眼神,賈蘊打趣道:「若是姑姑不滿,侄兒遣人尋他們回來?」

  賈蘊瞧林黛玉看著可憐,出手相幫,這小娘皮不分青紅皂白便給人臉色看,真是姑姑可忍,侄兒忍不得

  林黛玉聞言頓時錯愕,瞧見賈蘊嘴角的笑意,哪裡不曉得是擠兌之言,偏頭啐了一聲,便不在理會,而是關心起小男孩來。

  見此情形,賈蘊抬頭對著穩坐高堂的忠順王請示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回行轅了?」

  對於賈蘊的無禮,忠順王搖頭不語,賈蘊對皇帝尚且如此,見怪不怪,正欲起身之時,一旁的紫鵑忙說道:「藴大爺,您這就要回去了,若他們回來再鬧怎麼辦啊!」

  紫鵑說的他們,自然就是過繼子嗣的原父母,不用多想,下回來,肯定還會帶著林家的某些長輩,以林家的寡女,肯定應付不來,而那賈璉,指望不上

  此時的林黛玉亦是擔憂不已,這事是辦的利索,可後續還沒辦齊全呢,若不是怕那些林家的長輩,林黛玉早就趕他們出府去了。

  賈蘊想著若是林家來了人,林黛玉可以派人通知一聲,順手幫她們解決了,剛想開口分說,忠順王便開口道:「行轅處便安置在鹽政衙門二進院內,礙不著什麼事」

  鹽政衙門二進院,那是官署之地,確實礙不著什麼事

  賈蘊沉默不語,林黛玉並未反對,紫鵑小丫鬟內心竊喜。

  至於始作俑者忠順王,則是一臉打趣之意,這辦差事,也不妨礙自個看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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