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事了

  一盞茶後,賈政走進榮慶堂,一進來便感受到屋內不同一般的氛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賈母高坐於堂,懷裡正是寶玉,王夫人、王熙鳳、李紈在旁服侍,幾人皆是神色沉重。

  反觀坐著悠閒抿茶的賈蘊,倒是滿臉輕鬆。

  賈政當下心裡便疑惑起來, 不過瞧見窩在賈母懷裡的寶玉,賈政當即就不喜起來,不過賈母在堂,他也不好訓斥,故而先請安道:「見過母親。」

  賈母點了點頭便沉默下來。

  而賈政詢問道:「不知母親命人喊兒子來所謂何事?」

  賈母看了眼賈蘊,淡淡道:「你去問蘊哥兒吧!」

  賈政愣了愣神, 從賈母的語氣便能知道事情不簡單,偏頭看了看賈蘊, 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賈蘊抬眼看向賈政,開口道:「政老爺,不知你是否知曉寶玉銜玉而生的事?」

  賈政聽見賈蘊直喊寶玉,眉頭更是皺了起來,不過想著賈蘊本就是這般性子的人,倒也沒說什麼,沉吟片刻,賈政說道:「寶玉自出生便帶著玉,這事府里上下都曉得,不知道蘊哥兒此時問起是何用意?」

  賈蘊聽著賈政的話嗤之以鼻,什麼銜玉而生,純屬屁話,若果真有出生就含著玉的, 也是王夫人能生的出來的?以賈蘊估計, 無非就是後宅那些婦人的手段,搞些歪門邪道,給賈寶玉抬高身份罷了。

  「政老爺,不是小子說你, 銜玉而生這種事且不說是否為真,即便是真的,這事也是能拿出來宣揚的,後宅無知也就算了,政老爺也這般無知。」

  賈政聞言面色都變了,似賈蘊這番話,擺明了是在訓斥他。

  不過,要論賈蘊族長的身份,還真是有資格訓斥。

  頓了頓,賈政沉著臉說道:「蘊哥兒說話不必夾槍帶棒的,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賈政雖然迂腐,但事理卻比後宅人要明了許多,起碼似賈蘊這般說,先前的王夫人和賈母都是炸毛了的,簡直不知所謂。

  「玉乃天成,口中寶玉,國器也。銜玉而生,你說這等話能隨意宣揚出去。」賈政聞言頓時語噎。

  王夫人瞥了賈蘊一眼,淡淡道:「這事都傳了十幾年了, 不也沒什麼事,蘊哥兒這話言重了。」

  賈蘊看都懶得看王夫人,繼續對著賈政道:「聖上未追究,那是聖上寬明,念在吾等祖宗有潑天的功勞才未追究,吾等不避諱,還大肆宣揚,真要等聖人追究,那就為時已晚,政老爺也是官場中人,應當曉得官途兇險,若是日後讓人拿了去,聖上欲追究,也就為時已晚,難道非得等屠刀落了下來才知曉醒悟。」

  賈政聞言臉色愈發沉了下去,可卻並未反駁,以往他也多過兩嘴,只不過便是賈母都這般說,想著沒什麼大事,故而也不再言語。

  堂上的賈母見賈蘊說的這麼言重,連什麼屠刀都說了出來,面色變了變,開口道:「蘊哥兒,休來信口雌黃,若是像你這般說,天下帶玉的人那般多,豈不是人人都要擔心。」

  賈蘊挑了挑眉,說實話,就憑賈母這樣說,足以表明賈蘊非要喊賈政來是多么正確的一件事,跟她們這些婦人計較,真是白費口舌,帶玉的人是正常,像寶玉這等銜玉而生那就不正常了,這一點都分不清楚,還有臉質問,說到底,後宅婦人始終是後宅婦人,上不得台面。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們,畢竟封建王朝束縛女性,倡導所謂的女子無才便是德,故而有無知婦孺之言。

  賈蘊沒有理會賈母,偏頭看著賈政說道:「政老爺,您如何看?」

  賈母見賈蘊沒有回他的話,不由地皺了皺眉,而賈政沉吟片刻說道:「母親,蘊哥兒說的有理,所謂銜玉而生,此等事本就是避諱之事,好在如今天下太平,陛下寬明,故而不避諱此等事,若是不平之時,此事確是禍患。」

  賈母可以不相信賈蘊,可連自己最疼愛的幼子都這般說了,那由不得她不信。

  寂靜片刻,賈母抬眼看了一眼賈蘊,以她來看,寶玉銜玉而生的事賈蘊不可能不知曉,以往沒說是不想理會,可現今拿大來說,擺明了是針對二房。

  想著賈族終歸是要考賈蘊,賈母的脾性便軟了下來,主動開口問道:「蘊哥兒,你打算如何處置。」

  說著,賈母的眼神便死死地盯住賈蘊。

  賈蘊看了賈母一眼,說道:「聽說那塊玉上刻著什麼「莫失莫忘,仙壽恆昌」,所謂仙壽恆昌,有不敬之意,既如此,這塊玉留著也沒用,碎了它,反正寶玉不也是打算砸碎的。」

  一聽賈蘊的話,賈母面色一變,開口道:「這是寶玉的命根子,碎不得,蘊哥兒,你也別帶著性子,寶玉總歸是你二叔,一家子骨血,大家面上也別太難看。」

  賈蘊聞言倒是沉默下來,賈母這般說,無非就是讓賈蘊看著辦,但不能大家面上不好看。

  沉吟片刻,賈蘊對著賈政道:「政老爺怎麼說,你拿個主意。」

  賈政沉思片刻,說道:「倒也不妨事,這不過是一枚通靈寶玉罷了,反面注有「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仔細計較起來,這也就是一塊護身的靈玉。」

  賈蘊也知道其中之意,這塊玉單看「仙壽恆昌」,的確有不敬之意,不過玉上也不僅僅是只有「仙壽恆昌」,「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字面上的意思是說只要不丟失,則能長命百歲,平平安安,再加上反面的刻的字,總的來說倒不妨事,若真是單有「仙壽恆昌」的字樣,即便賈家祖先立下潑天功勞,那也沒好下場。

  正因為如此,賈蘊知道通靈寶玉的事卻從來也不干涉。

  畢竟賈府這般宣揚,皇家怎麼可能不知?無非就是天子不在意罷了

  可知道歸知道,賈蘊醉翁之意不在酒,這西府里的老太太也太拿捏自己的身份了,不藉此警告她,真當賈蘊怕了她。

  聽著賈政的話,賈蘊瞥了一眼堂上的賈母,開口道:「政老爺說的也是,不過也不能任由府里的人亂嚼舌根,吩咐下去,往後哪個再敢胡言亂語,說什麼「銜玉而生」的混帳話,一併處置了,不論是丫鬟僕役還是小姐公子」

  說到這裡,賈蘊又看了一眼王夫人,繼續說道:「一併處置了,禍從口出,這般淺顯的道理還不明白的,留著也沒用。」

  隨後賈蘊對著賈政問道:「政老爺以為如何?」

  賈政雖然對賈蘊的語氣不滿,不過賈蘊說的有理,禍從口出,至理名言,於是乎賈政點頭道:「蘊哥兒說的再理。」

  見賈政也這般說了,賈母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此時賈政忽然問道:「蘊哥兒今日怎麼問起這回事?」

  話音一落,寶玉不由地身體一震,賈母感受到了懷裡寶貝的懼怕,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賈蘊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說道:「就是剛剛寶玉要將那玉砸了,小子也就想起了這麼一件事。」

  賈政聞言狠狠地瞪了眼寶玉,道:「你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族裡的學堂要過了元宵才會開,到時你便去讀書,好生學些好,再敢胡鬧,仔細你的皮。」

  這橫禍天降,如晴天霹靂般,讓寶玉瞬間呆傻。

  本就一直小心看著他的賈母和王夫人,看到他一幅掉了魂兒的神情後,立刻慌了,忙一迭聲呼喚道:「寶玉,寶玉……」

  賈政見寶玉這般不成器的模樣,訓斥道:「該死的孽障,你這是做何模樣?還想一輩子在內宅里廝混不成?」

  賈母和王夫人喊了那麼多聲都沒喊回魂兒,賈政一聲喝,卻瞬間讓寶玉身體哆嗦了下。

  見寶玉回了神,賈母和王夫人鬆了口氣。

  賈母抬頭對賈政喝斥道:「你在凶哪個?寶玉身子還沒好利索,急什麼,多念個一兩日的書難道就能中狀元?」

  賈政嘴角微抽,每次自己要訓斥寶玉,賈母總是護著,他又不敢對賈母不敬,每每只能妥協。

  這時賈蘊開口道:「政老爺,恕小子直言,寶玉這般性子,就算讓他去族裡念書,只要老太太念著了,還不是得回來陪同,以敬孝道,到時去個一日,回來個兩三日的,壞了學堂的規矩,對其他族人也不好交待,與其如此,還不如請個先生讓寶玉在府里念書,如何管教,那是政老爺和太太作主,小子也管不著。」

  寶玉聞言眼神一亮,看著賈蘊也順眼多了

  聽得這話,不說賈母和王夫人,就算是賈政也不滿起來,賈蘊這番話說下來,其實就是不允許寶玉進學裡念書。

  賈政冷淡道:「寶玉也是賈家人,為何進不得族裡的學堂。」

  賈蘊輕笑一聲,說道:「賈家人自然進得了族裡的學堂,可政老爺也知道,族裡的學堂定了規矩那就要守,只要寶玉能規規矩矩每日去上學,那就讓他進學堂,可若是進了學堂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休怪族法無情。」

  賈母王夫人聞言臉色一變,敢情這是連寶玉也不放過了

  賈政被嗆得說不出話來,以賈母的性子,怎麼會容許寶玉這般辛勤上學,要知道,他那個大兒子就是勞累才早逝的,正因為如此,賈母和王夫人才會如此護著寶玉。

  可話都說出去了,怎麼可能收回來,更何況賈蘊這般說寶玉,賈政臉面怎麼掛的住?

  咬了咬牙。賈政說道:「學堂里既然立了規矩,那自然遵守,寶玉若是去了,該如何便如何。」

  賈母一聽還怎麼了得,叱罵道:「說的什麼混帳話,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瞧不慣我們了,好,我帶著寶玉回金陵去,省得礙你們的眼。」

  賈政聞言忙跪在地上,解釋道:「母親,兒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混帳的東西。」賈母呵斥道。

  「哎」賈政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寶玉不去便不去了。」

  一聽這話,寶玉又來了精神,只要不讓去讀勞什子書,其他的什麼都好說。

  賈蘊在一旁抿著茶,也不管賈母的叱罵,指桑罵槐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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