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抄賴家

  榮寧街賴宅。Google搜索

  這是一座占地廣闊的宅子,朱檐碧甍,雕樑畫棟,比之寧榮二府要小一些,但比寧榮二府單一府卻要大上不少,這般宅子,沒有十數萬兩銀子拿不下來。

  門口兩個小廝, 坐在長條凳上,磕著瓜子,閒聊著。

  忽地,數十騎噠噠而來,風馳電掣,為首的正是拱衛司副參領李國邦。

  李國邦一拉韁繩,人吼馬嘶, 驚得門口的小廝霍然站起, 目光驚恐地看著眼前之人,戰戰兢兢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李國邦翻身下馬,也沒理會小廝,反倒是打量起眼前的府邸,這般氣派的府邸,別說他家侯府,國公府也比不上。

  打量過後,李國邦冷聲道:「此地可是賴府?」

  「是賴府,不知諸位來此有何貴幹,我家老爺可是國公府的人…………」小廝戰戰兢兢回著。

  忽地小廝一聲痛哼,卻是李國邦一鞭子抽在小廝身上,冷喝道:「老子拿的就是你們。」

  話罷,李國邦吩咐道:「兄弟們, 給老子抄了這裡,一應家業全部封存, 這是伯爺家奴貪墨的家產, 哪個敢下黑手, 休怪本官不講情面。」

  拱衛司雖是俸祿不錯, 可面對這麼大的宅院, 難免手下有不乾淨之人,這若是被賈蘊曉得了,只會怪罪他李國邦辦事不利,對他可沒好處。

  「是。」身後眾人見李國邦說的如此鄭重,忙應諾道。

  李國邦聞言心中一緩,這件事他親自前來就是放心不下,怕手下的人壞了事,倒不是對賈蘊如何忠心,而是他深知賈蘊這等恩寵之人定然不會在拱衛司長幹下去,遲早是要高升,如此一來,職位空了出來,按資歷來說,最有可能的便是他李國邦,從先前賈蘊公幹便安排他來當坐堂官來看,這是八九不離十的事,雖說曾國藩賈蘊更為親近之人,可到底是底子淺薄,人際關係上也處置的不好。

  想明白的李國邦隨後吩咐道:「方子澄,先著兩個人堵了後門, 別讓他們跑了!」

  方子澄應了一聲,轉身指揮著兩個侍衛打馬往後門去了。

  一時之間,賴府頓時喧鬧起來。

  賴家中堂之上,賴家長孫賴尚榮攙扶著賴老嬤嬤出現,賴尚榮滿臉激憤,看到來人就叫道:「你們放肆,天子腳下,豈容爾等胡來。」

  李國邦看著滿堂的精緻名畫,冷哼道:「我等奉寧國公府賈伯爺之令查抄賴家,有何不可。」

  賴尚榮頓時語噎,若是賈家人來抄他們的家,那還真說的過去,畢竟賴家是賈家的家奴,不說身家,便是性命也是賈家的,確實沒犯法。

  不過賴尚榮也不是吃乾飯的,只聽他怒喝道:「賈家太過分了,就算賴家是賈家的奴才,可我不是,你們憑甚麼打上門來抄家?」

  賴尚榮便是出生時被賈家賞了恩典,放為良籍的賴家長孫,用賴嬤嬤自己的話說,「也是用銀子堆出來的公子哥兒」,打小嬤嬤丫頭一大堆養起來的。

  李國邦可不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嚇住,只見他用極冷淡的目光看著賴尚榮,冷聲道:「賴家這些年從國公府侵占了那麼多家財,都落到你名下了,你以為你逃的掉?」

  此言一出,賴尚榮面色登時發白,還想說甚麼,卻被賴老嬤嬤攔下。

  賴嬤嬤也是個明白人,她也曉得自家兒子貪墨了國公府的家業,若是不然,這麼大的府邸哪裡來的?

  她曾勸過賴大賴二,可他們不聽勸,她一個老婆子能做什麼?

  此時賴嬤嬤也不分辯甚麼,只顫聲道:「大人,賴家是國公府的家生子,要打要殺要抄家都容易,只求大人讓我這個老婆子再去見見老太太,同她老人家告個罪,那我賴家,死也瞑目了。」

  李國邦聞言沉默少許,開口道:「老人家算是個明白人,不過一切都由伯爺作主。」

  賴嬤嬤明白李國邦的意思,感謝道:「那就有勞大人了。」

  榮國公府偏廳。

  賴大,榮國府的總管家,林之孝,榮國府管家,負責銀庫帳房,周瑞,榮國府管家,負責收租,吳新登,榮國府管家,庫房總管。

  此四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廳下,眼神敬畏地看著高台上的賈蘊。

  先前寧府的事他們可都是知曉的,那是一點情面也沒留,此時要查他們的帳目,怕是不能善了。

  幫著賈蘊核算過寧府帳目的兩位帳房顧不得歇息,現今又幫著榮府核算帳目,再加上從外面緊急請來的帳房,一共十數人,就是來清查榮府的帳目。

  此時廳中算盤噼里啪啦,帳簿翻閱之聲刷刷不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個管家腿腳都站麻了之時,帳房便把核算的帳目遞了上來,賈蘊仔細翻閱後便把帳目遞給身旁一身寶藍色水袖襦裙,頭別鳳頭碧玉簪,體格苗條,氣質端嫻,面上不施粉黛的婦人,開口道:「珠大嬸子,你過過目。」

  既然王熙鳳不能陪同,西府里較為合適的也就剩下向來不理事的李紈,總不能讓王夫人這等長輩操勞吧!

  李紈清聲道:「有勞蘊哥兒了。」聲音婉轉動人,如那黃鸝鳥般清脆。

  話罷,李紈接過帳目看了起來,待待翻閱完畢,神情驚駭,這些刁奴竊取西府的錢財數目,也被一條條對照出來,近十餘年的帳簿對照,合計有三十三萬兩不知去向。

  「蘊哥兒,這這著實駭人。」

  賈蘊聞言輕笑一聲,道:「國公府家大業大,若是府里的爺們頑鬧,那也不至於入不敷出,若不是這些敲骨吸髓的狗奴才,焉能如此。」

  李紈聞言便沉默不語,輕聲道:「蘊哥兒打算如何處置?」

  跟著賈蘊一塊查帳,李紈明白自己只是來查驗帳目,其他的事可不能多管,尤其是處置這些刁奴,容易得罪人。

  賈蘊也不多言,吩咐道:「把這些人都押下去,一併關到西邊的小院去。」

  「是。」廳下靜候的徐清忙應聲道。

  此時的賴大等人臉色忽地變得難看起來,這話都沒審,僅憑帳房對的帳便要拿下他們?

  賴大歇斯底里地叫屈道:「伯爺,吾等不服,若是說吾等貪墨了府中的銀子,還請拿個證據出來。」

  賈蘊聞言不由地輕笑起來,冷聲道:「你們算什麼東西,一群狗奴才,我國公府抄了你們的家產又能怎樣?」

  廳下這些人都是家奴,別說家產,便是自個都是賈府的私產,若要收回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能由得他們作主?

  賈蘊不想與這些人扯皮,直接吩咐道:「還不押下去。」

  徐清聞言忙安排人將賴大等人押了下去,也不管他們如何叫屈。

  待人都退了下去,賈蘊偏頭對著李紈說道:「大嬸子,咱們去見老太太吧!也省得她著急。」

  李紈打量了賈蘊一眼,此時的賈蘊舉止自然有禮,與傳聞中的很不一樣呢?

  頓了頓,李紈輕聲道:「蘊哥兒說的極是。」

  榮國公府,梨香院西廂房內。

  此時聚集著賈寶玉等人,府里正在辦正事,可不是她們這些小傢伙能參與的,便是薛姨媽這等與賈府親近的「大人」不也是避諱?

  賈寶玉此時心裡頗為不得意,埋怨道:「那蘊哥兒也是的,對祖母如此不敬,說什麼府里的人貪墨,我看那是打算立威呢!就咱們府里的這些老人,哪個不是心腸好的,辦事得力的。」

  薛寶釵看了看賈寶玉,心中亦是無奈,賈寶玉是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府里上上下下哪個不敬著?便是有些什麼也不敢在他面前拿捏。

  作為外人,薛寶釵倒是看的通透些,賈府里的奴才都是些看人下菜的,私底下的小動作可是不少,雖說賈蘊說的駭人,什麼幾十萬兩,可她並不覺得過分,反倒是真有其事才對。

  不說薛寶釵,便是其他三春亦是如此。

  賈探春英秀的秀眉挑了挑,杏眸中有著幾分思索,道:「那蘊哥兒想必也不會拿此事頑笑,何況老太太瞧那帳簿時的神情,怕是八九不離十。

  蘊哥兒是個「諍臣」,性子直了些也是正常,咱們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蘊哥兒此舉不正是掃清這些禍患。」

  薛寶釵聞言贊同道:「還是探丫頭說的有理,這般真知灼見,你若是男兒,定然立一番事業。」

  賈探春聞言俏臉微醺,白了薛寶釵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寶姐姐又來打趣我,真是不講理。」

  跟一個女兒家說什麼男兒,這哪裡不是在打趣人

  賈寶玉見狀頓時不高興起來,他對賈蘊這等粗鄙之人本就看不慣,可自家的姊妹卻是與他不同,尤其是自家的寶姐姐,言語間似乎頗為敬佩賈蘊。

  其實不光是薛寶釵,除了對賈蘊有偏見之人,哪個不敬佩賈蘊,年紀輕輕便是拱衛司參領,深得天子器重,如今又承了超品爵位,天子賜字「諍臣」,這般家族子弟,哪個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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