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爵位歸屬

  巳時一刻,皇城,壽安宮。記住本站域名

  此處是老太妃養老的地方。位於皇城西北側,臨近大明宮。

  換上誥命大狀的賈母,坐上賈府的馬車,在宮城前遞上牌子,而後在宮人引領下, 步入壽安宮。

  老太妃地位尊崇,養老之地自然不俗。

  壽安宮修建得軒峻高大,巍巍壯麗,雕樑畫棟,朱檐碧甍。

  宮殿內,雲頂擅木作頂,水晶玉壁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富麗堂皇,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其香馥郁。

  老太妃年過六旬,頭髮花白,但容光滿面,精氣神十足。

  此時老太妃坐在一方錦緞雲榻上,聽著下方的賈母絮絮叨叨的,眉頭緊鎖,神情略顯驚色。

  「賈史氏,此等駭人之事,焉能輕懲。」

  賈母聽老太妃語氣略顯疏離,急忙道:「臣婦重孫有罪,臣婦並無話說,只是請老太妃念在其無心之失,望老太妃開恩。」

  老太妃面容一頓, 緊鎖眉頭道:「如何定罪, 陛下自有決斷,哀家不便多言。」

  賈母見老太妃這般推脫,便曉得老太妃不欲摻和此事,當下老臉一陣煞白。

  咬了咬牙,賈母哭訴道:「臣婦管教無方,致此大錯,百年之後,無顏面見先祖,求太妃娘娘念在先祖的份上,幫襯一二。」

  看著老淚縱橫的賈母,老太妃面色一怔,這賈家先祖與她甄家相交莫逆,即便不看賈母的份上,也該看賈家先祖的份上。

  沉默片刻,老太妃無奈道:「罷了,哀家便請陛下來此,有什麼話,你便於陛下分說。」

  賈母聞言心中一喜, 只要老太妃出面, 那便表明了她的態度, 聖上也不會拂了老太妃的臉面。

  「臣婦謝太妃娘娘。」賈母叩拜道。

  老太妃點了點頭,旋即安排人去請崇明帝。

  不消片刻,一身冕服的崇明帝走了進來,當下便行大禮道:「孫兒見過祖母。」

  堂上的老太妃當即一臉慈愛的說道:「皇帝不必多禮,來哀家身邊坐。」

  崇明帝上前坐在老太妃身側,老太妃打量了崇明帝幾眼,頓時面色沉了下來,斥責道:「這些該死的奴才是如何照料皇帝的,怎的瘦了許多,這般不盡心。」

  此時跟在崇明帝身後的高賢忙跪在地上,請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崇明帝開口道:「祖母,怪不得他們,國事繁忙,孫兒忙著哩!」

  此時的崇明帝不復以往的嚴肅,笑容可掬,隱隱有撒嬌之意。

  老太妃可不慣著,冷哼一聲道:「便是國事繁忙,也需照料自己的身子,可憐見的,瞧你這瘦的。」

  崇明帝見狀忙安慰道:「祖母放心,孫兒日後會注意身子的。」

  「少拿話來哄我。」老太妃斥罵道,一點臉面都不給天子。

  此時的崇明帝一臉的悻悻之色,面對這位祖母,即便他貴為天子,亦不敢放肆。

  崇明帝早年便受過老太妃的照拂,便是太上皇重病之時,國無儲君,亦是老太妃言明「國賴長君」。

  正如此,崇明帝甚是敬重老太妃。

  老太妃此時想起還有「外人」在,不能再落了天子的顏面。

  頓了頓,老太妃說出此番目的,道:「陛下,今日賈史氏進宮覲見,說了些駭人的事,哀家見她可憐,便請你來一趟。」

  崇明帝偏頭瞧了一眼存在感極低的賈母,冷哼一聲:「賈府之事,自然由有司衙門議罪,怎敢勞煩祖母。」

  此時的賈母明白崇明帝的不滿,立即叩拜,泣道:「陛下,臣婦未能管教子侄,臣婦有罪,只是此事乃是賈蓉無心之失,還望陛下明察。」

  崇明帝臉色淡漠,久久不語,其意瞭然,賈母心中沉甸甸的。

  老太妃沉吟片刻,適時地說道:「陛下,賈府的事哀家也不甚清楚,不知是否如賈史氏所言一般,是無心之失?」

  崇明帝明白老太妃的意思,這是在幫著賈府站台,於是沉聲回道:「稟祖母,若是調查無誤,確實是無心之失,只不過,即便是無心之失,仍舊罪不可赦,況且這賈府隱瞞不報,犯了欺君之罪,焉能饒恕。」

  賈母聽見前一段話提著的心放下不少,可聽完後話,頓時如墜冰窖,一事未了,又擔了個欺君之罪,這是要把整個賈府一併拖了進去,只見賈母嚎啕大哭道:「是臣婦糊塗,念在賈蓉乃是臣婦重孫,又是無心之失,才出了這等餿主意,臣婦有罪。」

  不論如何,此事絕不能被定為欺君之罪,賈母只能將其攬在自己身上,言明只是憐憫重孫。

  崇明帝神色淡漠,而老太妃則是叱罵道:「你也是這麼大的年紀了,怎會如此糊塗。」

  賈母愴然道:「臣婦愚昧,還望太妃、陛下恕罪。」

  老太妃默然不語,該表明的態度已然表明,現在只能靜待崇明帝決斷。

  崇明帝嘆息一聲,道:「罷了,好在賈蓉只是無心之失,便除了他的宗籍,發配邊關。」

  話罷,崇明帝對著老太妃恭敬問道:「祖母覺得孫兒如此處置可否恰當?」

  老太妃笑容滿面,應道:「陛下乃是天子,聖心乾斷。」

  堂下的賈母亦是心中大喜,照崇明帝這番言論,豈不是只誅賈蓉一人之罪,如此安排,已然是天大的恩寵,至於捨棄賈蓉,比起整個賈府可是划算的多。

  於是賈母立馬叩謝道:「臣婦謝陛下天恩。」

  「嗯..」崇明帝輕應一聲,旋即說道:「爾等賈府乃是武勛世家,本應承祖遺志,友愛親族,可卻匱孝悌之義,盡做些狗屁倒灶之事,日後戒之慎之,若是再犯,朕決不輕饒。」

  賈母忙應聲道:「臣婦領命。」

  崇明帝點了點頭,忽地說道:「寧國公府賈珍既無子嗣,那便收回爵位吧。」

  原本大喜過望的賈母聽見崇明帝此番言論,頓時又如墜冰窖,這就是要褫奪寧國公府的爵位,只是換了個好聽的說法。

  老太妃聞言張了張嘴,不過卻未曾言語,此事已然是崇明帝看在她的面上小懲大誡了,若是再得進寸尺,便不合時宜了。

  更何況崇明帝的話也沒錯,按大乾律法:「受封官身死,須以嫡長男承襲,若嫡長男事故,則嫡孫承襲,若無嫡子嫡孫,以嫡次子孫承襲,若無嫡次子孫,方許庶長子孫承襲,不許攙越。」

  現今的寧國公府內,受封官賈珍的子嗣僅有賈蓉一人,可賈蓉戴罪之身,即將被除了宗籍,算起來,賈珍並無子嗣承襲。

  一般這種情況,那這個爵位要麼廢除,要麼找個過房的兒子繼承。

  通常來說,爵位重之又重,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只能從族中尋子嗣過房承襲爵位,可爵位不同家產,需得天子允可。

  天子向來不會理會這等小事,畢竟這原本就是恩賜給功臣的,可按崇明帝的意思,擺明了不同意過房承爵,旁人也說不出閒話來,畢竟規矩如此,只是天子不會將此事擺在明面上。

  此時的賈母蒼老面容之上一片黯然,嘴唇微微顫抖著,只覺眼前發黑,喘不過氣來。

  「寧國公府的爵位要丟了,」賈母心中不斷呢喃,失神許久。

  待回過神來,賈母腦中不斷思索,唯一的想法則是東府里的爵位絕不能丟。

  「或許可去大明宮求一求太上皇?」

  這個想法一出,賈母便甩至一旁,崇明帝已然是寬宏大量,若是再去請太上皇,說不得適得其反,忽地,賈母眼中迸發出一抹亮光,當即叩拜道:「陛下,臣婦之子侄賈珍尚且還有一子,不知可否承爵?」

  賈母想起了崇明帝話語中的漏洞,無子嗣便不能承爵,可若是有子嗣呢?

  崇明帝聞言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卻是詫異道:「哦....據朕所知,賈珍並無其他子嗣,莫非敢欺君不曾?」

  此時崇明帝臉色一沉,大有發怒之舉。

  賈母恭敬應聲道:「回陛下,臣婦不敢欺君,賈珍除卻賈蓉以外,確實仍有一親子,名賈蘊,現今在拱衛司任職參領。」

  崇明帝臉色淡漠道:「不是除了宗籍了?」

  賈母聞言忙說道:「此事乃是賈珍糊塗行事,現今賈珍並無孝子守靈,理應讓賈蘊認祖歸宗,臣婦回去後便去順天府衙言明此事,將賈蘊重新納入族譜。」

  雖說賈蘊被除了宗籍,可體內仍舊流著賈家的血脈,只要賈府與賈蘊兩方同意,確實能認祖歸宗,只不過這等行為卻會令國公府顏面大失,畢竟才除了宗籍,便又認祖歸宗,給人一種兒戲的感覺。

  只是現在賈母已經顧不上許多,若是爵位沒了,那更是得不償失,賈蘊雖有逆心,可體內留著賈府的血脈,由他襲爵,那也是保住了寧國公府的爵位,百年之後,賈母也有顏面去面見賈家的先祖。

  崇明帝聞言沉吟片刻,隨即說道:「朕金口一開,自不會更改,若無子嗣,那便收回爵位,若有子嗣,襲爵也無妨。」

  聞得此言,賈母大喜過望,忙恭敬道:「臣婦謝陛下天恩。」

  隨後賈母便躬身告退離去...........此事要儘早辦妥,不可推拉,若是天子反悔,那便後悔莫及。

  見事情解決,主位上的老太妃笑著說道:「不說這些糟心事了,時候也不早了,陛下便在哀家這壽安宮用膳吧。

  崇明帝聞言一臉尷尬之色,小心道:「祖母,孫兒還有國事呢!」

  老太妃臉色一沉,不滿道:「什麼國事有比陛下的身子重要。」

  話罷,老太妃也不理會崇明帝的意見,安排宮人去準備膳食...........

  PS:解釋一番:雖然寧國公府還有一個長房玄孫賈薔,可襲爵是要受封官的子嗣,他並不是賈珍的子嗣,所以按理來說不在襲爵人的名單之內,不過要是過房,賈薔就是第一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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