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和尚歸再現超度 冬雷響再無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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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不是別人,就是大報恩寺的老主持,京城百姓眼中的活菩薩瞭然大師。【記住本站域名】

  上次一別,林樞已經有兩年沒有見到他了,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賈璉身為京城貴公子之一,自然也沒少去大報恩寺遊玩。對於瞭然大師,也是熟悉的很。

  要是別的野和尚野道士他不會相信,但瞭然大師不同,京城誰說起瞭然大師不贊一聲好?

  「大師……」

  「大師,您回來了?」

  林樞比賈璉更加清楚瞭然大師的神通,這位可是超度了一僧一道的猛人,說一句在世神仙毫不為過。

  瞭然大師一臉的安然祥和,打量了一下兩人,含笑說道:「貧僧應該回來的還算及時,當年的未盡之事,今日可以做個了結了。」

  賈璉有些聽不懂,他正要細問時,林樞先一步迎瞭然大師進屋:「大師來的正是時候,我那兄弟病的厲害,請遍京城的大夫皆是束手無策……」

  林樞一邊給瞭然大師介紹著賈寶玉的情況,一邊將其請進了屋子。一進門,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了過來,賈赦更是一拍大腿,激動的迎了上來。

  「瞭然大師……您可算是回來了!」

  這會的賈赦,簡直像是見到了黎明時的曙光,近乎傾訴的說道:「大師,您來了我那侄兒就有救了,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阿彌陀佛,多年不見,當家的小公爺如今也成侯爺了!」

  瞭然大師打了一個佛號,這聲佛號似乎擁有著極其神奇的魔力,屋子裡抹眼淚的小姑娘也好,焦急不已的賈赦等人也罷,逐漸變得平和起來。

  只見瞭然大師走近床榻,右手搭在賈寶玉的額頭,閉眼念著經文,左手的佛珠手串快速的波動著,這個時候沒有一人敢出聲打擾,無不虔誠的雙手合十,為賈寶玉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瞭然大師長嘆道:「一切諸果,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一切有為法,儘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大師,怎麼樣了?」賈赦一臉的緊張,屋子裡的其他人也滿臉的期待。

  瞭然大師又摸了摸賈寶玉的脈搏,閉目片刻。

  「貧僧不懂醫術,不過寶玉居士的病貧僧倒是有幾分把握……」

  聽到瞭然大師的自謙之語,屋子裡其他幾位大夫皆是哭笑不得。要是瞭然大師不懂醫術,他們幾人豈不是該回去砸了自家的牌匾?

  只聽瞭然大師指了指賈寶玉胸前的那塊玉石繼續說道:「此玉既是寶玉居士的護身符,同時也是他的劫難之源。將它取下,拿去你家宗祠,供於賈氏祖宗靈前一夜。明日天亮後取回,放在寶玉居士枕邊,最多兩日,便可醒來。」

  賈赦有些茫然,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等神鬼之說。

  還是林樞先一步聽懂了瞭然大師的意思。看來賈寶玉這次突然昏迷不醒,是他帶著的那塊玉引起的。

  他走上前提醒了一聲:「大舅舅,試一試也無妨,瞭然大師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有了林樞的提醒,賈赦立刻就回過神來,從賈寶玉胸前取下玉石,交給賈璉囑咐他趕緊送去宗祠。

  瞭然大師又看了看御醫之前開的方子,發現不過是安神養神之類的方子,提筆添了幾味藥材,遞給賈赦。

  「這方子還算合適,就是有些太過求穩了。貧僧添了幾味藥,七日之後,再酌情調一下方子即可。」

  「大師,寶兄弟這是……」林樞看向眉頭已經舒展了的賈寶玉,想起方才瞭然大師又是念經又是說的那些玄玄乎乎的話,有些好奇,想要詢問具體的緣故。

  卻見瞭然大師微微一笑,輕輕搖頭:「貧僧聽聞老居士也病倒了,侯爺不妨帶貧僧前去探望一下。猶記得貧僧與老居士初見時,侯爺是在襁褓中抱著,一晃數十年過去了,真是滄海桑田,時移世易。」

  賈赦見瞭然大師胸有成竹的樣子,加之林樞在旁邊眼神示意,於是便給迎春說了一聲,囑咐她照看好賈寶玉,請了瞭然大師出門往榮禧堂走去。

  行至無人之處,瞭然大師才開口給賈赦與林樞解釋道:「那塊玉確有神奇之處,它的來歷貧僧不能說,不過有一件事侯爺需要知曉,這塊玉牽連了大量因果,若是按照天道給它制定的路,解了因果之時,賈家也好,與賈家有關的人也罷,皆會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

  「什麼?這怎麼可能?難道這世上真有神鬼不成?」賈赦大驚失色,驚呼一聲。

  瞭然大師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初冬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讓人沉迷於陽光給予的溫暖。

  他好像是此事的祥和很欣慰,悠悠說道:「貧僧曾與這塊玉的守護者說過,這方世界,天道有缺,人道補之。天道無情,人道改之。既然上天要拿無辜的凡人當神仙的祭品,那這方世界,就讓凡人來做主吧!」

  賈赦感覺自己手腳都在發軟,瞭然大師不是佛家大德嗎?為何會說出這等逆天且又殺氣騰騰的話?他該不會是哪座山上的驚天大魔假扮的吧?

  只見瞭然大師回首看向賈赦與林樞,面帶無邊的溫和與慈祥:「貧僧在十餘年前斬斷了這塊玉的因果,雖是稍稍解了一些相關之人的磨難,可到底是仙家之物,寶玉居士的命理已經與這塊玉連接在了一起。今日之難,其實是這塊玉在反抗,它汲取不到紅塵因果之氣,故而拿寶玉居士的生機當做養料,想要搏上一搏。」

  賈赦幾乎是顫抖著問道:「那直接砸碎不就好了?為何要放入宗祠中去?」

  「貧僧說了,它與寶玉居士的命理連接到了一起,砸碎它就相當於害了寶玉居士的命。賈家歷代先祖皆是主殺伐的國朝柱石,今夜就請賈家的歷代先祖再次提刀戰上一回吧!」

  瞭然大師說道此處,向榮國府東邊方向看去,他打了一聲佛號,似乎是在與賈家宗祠中的人打招呼:「阿彌陀佛,一塊破石頭而已,對於諸位居士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不是嗎?」

  沙沙沙!

  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突然一聲悶雷響起,這一下不但賈赦呆住了,就是林樞也瞪大了眼睛。

  ……

  神神鬼鬼之事,賈赦向來是敬而遠之。

  不過今日瞭然大師的那些話,讓他四十多年來的三觀有了崩塌之感。

  老太太在御醫的醫治下早已醒來,不過是擔憂孫子之故,一時有些眩暈罷了。

  經過瞭然大師的安撫後,一碗藥下肚,沉沉睡了過去。未等賈家報答,夏守忠親自來榮國府相請,將瞭然大師請去了紫禁城。

  林樞在賈赦的邀請下,夜宿榮國府中。

  他今日不但是身心俱疲,更是被瞭然大師的話給驚住了。抱著滿心的驚疑與期待,紅著眼守在宗祠外的屋子裡。

  「大外甥,你說祖先們真的會滅了那塊玉嗎?」

  林樞拿著火鉗,將火爐中的炭撥了撥,噼啪幾聲輕微的炸響,爐火旺盛起來,映紅了他的臉頰。

  他回道:「我也不知,不過瞭然大師不是無的放矢之人……」

  賈赦有些心神不寧,起身來到窗邊,推開窗戶,不顧夜風的淒寒,看向不遠處緊閉大門的宗祠。

  瞭然大師叮囑過,今夜不管宗祠中發生什麼事,生人勿近。

  他喃喃自語:「這世上哪有什麼神神鬼鬼呢?我能確信,那塊玉當年是王氏找人弄出來的!」

  林樞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塊玉確實是王氏弄來的,可大舅舅知道是誰給她的嗎?瞭然大師曾說過一件事,他在江南雲遊時,曾碰到一僧一道……」

  林樞將瞭然大師與他說過的事情娓娓道來,包括僧道的身份、這塊玉與賈家、林家、薛家、史家以及王家的因果與既定命運一一講了出來。

  在賈赦與賈璉驚懼的眼神中,林樞長嘆道:「別的事我不信,但這件事容不得我不信。大舅舅好好想一想,若是真按瞭然大師所講的那樣,蓉哥媳婦死在天香樓上,皇家會如何看賈家?父親病逝揚州,若是林家沒有我,玉兒的命運會怎樣?賈王薛史,陛下在得不到賈家的回應後,娘娘會是賢妃還是賢德妃,寧榮兩府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太可怕了!

  越想越可怕!

  賈赦父子二人幾乎都是癱坐在了椅子上,有些事細思不得,稍微一琢磨,就能將前後因果聯繫起來。

  若那一僧一道繼續為那塊玉掃除障礙,林家絕嗣,黛玉必然會再回榮國府。賈敬不理俗事,賈珍那混帳逼死了秦可卿,賈家成了不敬皇族,玷污皇家血脈的罪人。

  沒有了林樞的點撥,賈璉就不會入了皇帝的眼,賈赦也就看不到希望……一切都將按照既定的路線發展,王子騰崛起,依仗兵權追隨忠信王高永儀,與皇帝對抗。

  到最後奪嫡失敗,皇帝下手處置賈王薛史等不忠於他的家族……

  轟隆!

  冬日的夜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驚醒了陷入恐懼中的賈赦二人。

  林樞已經看向窗外,只見賈家宗祠門口的一棵桃樹被雷火點燃。正當院門外的僕人要衝進來救火時,匆匆趕來的賈敬與賈蓉喝止了他們的行為。

  今日宗祠中的事,賈赦早就告訴了賈敬祖孫。他們都牢牢記住了瞭然大師的叮囑,不管發生了什麼,今夜的宗族,生人勿近。

  好在那棵樹距離屋舍比較遠,淅淅瀝瀝下起的雨水不一會就將其澆滅了。

  賈璉將賈敬祖孫迎進了屋子,幾人皆是沉默的看向不遠處的宗祠。除了那聲驚雷與突然著了雷火的桃樹,好像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

  時間一息息過去,子時一過,不但雨停了,天上的烏雲也散了。星星閃爍著微光,讓林樞覺得無比的輕鬆。

  「瞭然大師曾說,子時過後,萬事大吉!看來,那聲驚雷與雷火,便是咱們要等的捷報!」

  賈赦的臉上沒了方才的驚懼與焦慮,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將瞭然大師跟他的叮囑講了出來,緊接著賈敬幾人也紛紛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

  ……

  「大師又贏了!」

  「陛下錯了,不是貧僧贏了,是陛下與天下的百姓贏了!」

  欽天監今夜燈火輝煌,觀星台上走上來兩道人影,赫然是身著龍袍的皇帝與一身僧衣的瞭然法師。

  大漢將軍已經將整個欽天監戒嚴,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站在高高的觀星台上,皇帝掃視了一圈烏雲散盡風雨皆停的京城,偶有燈火閃爍的京城,寧靜而又祥和。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開口問道:「大師怎麼就認定林瑾玉會是變數之人?」

  瞭然大師撥動著佛珠手串,呵呵笑道:「他本該是已死之人,卻從天道之缺處獲得了一絲生機。這一變,就讓他成為了林家的變數,陛下點了他的狀元,那他就成了大楚的變數。」

  「那朕若是當日不點他為狀元呢?」皇帝突然產生了無盡的好奇之心。

  只聽瞭然大師說道:「那陛下有沒有想過,您為何會毫不猶豫的點了他為狀元?」

  皇帝愣了愣,他想起了林樞曾經獻上的諸多策略以及殿試時所答的策論,原來他的心中早就認定了林樞是大楚江山的變數,故而才在殿試時,毫不猶豫的點了他為狀元。

  鹽政、瘟疫天花防治之法、以工代賑的策略、邊貿法、束水攻沙之法……原來林樞從治德五年開始,短短五年之內,已經給朝廷獻上了許許多多的實用之策。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暢快過。

  是啊,他選了林樞,林樞才能施展自己滿腔的抱負,才能成為大楚的變數。自古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作為伯樂,此時的皇帝覺得他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笑夠了的皇帝眺望大時雍坊方向,似乎滿不在乎卻又有些忌憚的問道:「那麼,賈寶玉的那塊玉會如何?」

  瞭然大師依舊是面帶微笑,樂呵呵說道:「與其說是賈家的先祖,還不如說是歷代君王賜給賈家的聖旨,國運之下,魑魅魍魎怎能翻天?方才的那聲冬雷,就昭示著人間再無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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