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寶玉襲人偷嘗禁果,劉姥姥家無法越冬

  秦氏聽到寶玉在夢中叫她的小名,感到十分困惑,又不便追問。此時寶玉似乎心事重重,若有所失的樣子。大家急忙端來桂圓湯給他壓壓驚,然後整理衣服。襲人在幫他系褲帶時,發現裡面濕了,便問寶玉。寶玉滿臉通紅,輕輕捏了一下襲人的手。襲人年紀稍長於寶玉,且頗為聰明,看到寶玉這樣子,心中已猜到幾分,不禁也羞得面頰泛紅,不再多問。她幫寶玉整理好衣服後,先去賈母那胡亂吃了幾口飯,就過這邊來。

  襲人趁周圍沒人,悄悄給寶玉換了一件內衣。寶玉害羞地求她保密。襲人笑著問寶玉做了什麼夢,怎麼會弄髒衣服。寶玉道:「一言難盡。」便詳細講了夢中的經歷,包括警幻仙子教的男女之事。羞的襲人捂住臉彎腰大笑。寶玉一直喜歡襲人的溫柔嬌美,於是就和她一起偷了禁果。襲人心裡覺得賈母已經認同把她許配給寶玉,兩人這樣做並不算過分,便同意了,幸好沒被人發現。

  從此,寶玉對襲人更加特別,而襲人也更加全心全意地照顧寶玉。

  把榮府里所有人算上,儘管人口不多,也有三四百人;雖事兒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亂的一團麻一樣,沒個頭緒。正當我思考著該從哪件事或哪個人入手來展開敘述時,巧得很,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家庭,因為與榮府有著些許關聯,這天正好要來榮府。這樣一來,選擇以這個小家庭作為切入點,反倒是梳理整個故事脈絡的好辦法。你一定很好奇,這個小家庭姓甚名誰,他們與榮府究竟有何瓜葛?別急,接下來我為你細細道來。

  剛才說的這小小的一家,就是當地的一個王姓家庭,祖上曾是京城裡的小官員,與熙鳳的祖父,也就是王夫人的父親認識,為了攀附王家,就認了王家親戚當侄兒。當時,王夫人一家中只有大哥鳳姐的父親以及王夫人本人在京的知道有這麼一門遠親,其餘家族成員並不了解。

  如今,這家人的老祖宗已去世,僅留下一個兒子叫王成。由於家道中落,一家子搬回了城外老家。遺憾的是,王成不久也因病離世,只留下一個兒子狗兒。狗兒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小名板兒,女兒叫青兒,妻子劉氏是家中主婦,負責家務雜活。此外,狗兒白天在外謀生計,劉氏既要操持家務,又要照顧孩子,實在力不從心。因此,狗兒就把岳母劉姥姥接到家中一起生活,幫忙照看青板兩個孩子。

  劉姥姥是個多年的老寡婦,無兒無女,僅靠兩畝田生活。現在被女婿接來同住,她自然樂意,便全心全意幫助女兒女婿持家。這年深秋,天氣漸寒,家裡還沒備好過冬物資,女婿狗兒為此心煩,借酒消愁,對家裡人發脾氣。劉姥姥看不下去,便勸他:

  「姑爺,別嫌我多嘴。咱們鄉下人,哪個不是踏踏實實過日子,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飯。你年輕時仗著祖輩的福氣,享樂慣了,現在控制不住自己。有錢就大手大腳,沒錢就怨天尤人,這哪像個男子漢!雖然我們現在住在城外,但畢竟還在京城腳下。這長安城裡遍地是賺錢的機會,只是沒人去拿吧。在家裡發脾氣有什麼用?」

  狗兒聽說,便急道:「你老只會炕頭兒上說胡話,難道叫我去打劫去偷不成?」劉姥姥道:「誰叫你去偷呢。咱們也想個辦法,不然那銀子自己跑到咱家來不成?」狗兒冷笑道:「有辦法兒還能等到今天?我又沒有收稅的親戚,作官的朋友,有什麼辦法可想的?就算真有,人家也懶得搭理咱吧!」

  劉姥姥道:「這倒不一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謀到了,看菩薩保佑,有機會也不一定呢。我倒替你們想到一個機會。記得你們家以前跟金陵王家有親戚關係,雖然現在關係疏遠了,但那是因為你們不願意主動去親近他們,可不是人家不待見你們。想當年,我和我女兒還去過他們家一次。他們家的二小姐為人爽快,待人熱情,也沒架子。現在她已經是榮國府賈二老爺的夫人了。如今上了年紀,更是同情窮苦,尊敬僧道,常常施捨糧食錢財。雖然王府現在調去了邊境,但這位二姑太太應該還記得咱們。你不防去試試,她要念及舊情,給著好處也不一定。她要發點好心,拔根毫毛都比咱們的腰粗呢。」

  劉氏在一旁接道:「你老說的雖是,但咱們這樣的人,怎麼好攀附人家。先不說別的,他們那看門的人也不一定給通報。去了反丟人。」

  誰知狗兒看重了這名利,一聽岳母的話,心中便開始盤算起來。再聽到妻子的話,他笑著說:「您既然這麼講,而且您還見過那位姑太太,為何不明天親自跑一趟,先探探情況呢?」劉姥姥說:「哎呦呦,常言道『侯門深似海』,我不過是個鄉下老太婆,他們家誰認識我,我去也是白去。」

  狗兒說:「沒事,我給您出個主意。您帶著板兒,先去找陪房周瑞。他以前跟我爹有過交情,我們關係不錯。要是見到他,事情就有眉目了。」劉姥姥想了想:「我知道這個人,只是很久沒聯繫了,不清楚他現在什麼情況。這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我一個老婆子臉皮厚些,倒還能去試試。要是真能有點好處,對大家都好;就算沒撈著銀子,我去那些達官貴人的府上開開眼,這輩子也算沒白活。」討論至此,一家人都笑了起來,當晚便定下了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