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五人鬥牌

  賈母連忙給薛姨媽讓座,笑著說:「我們打牌吧。姨太太也不太會玩兒,咱們坐一起,別讓鳳姐兒把糊弄了我們。」薛姨媽也笑說:「正是呢,老太太得幫我看著點。是我們四個斗呢,還是再叫個人呢?」王夫人笑道:「當然不止四個。」鳳姐兒接話:「多一個人更熱鬧。」賈母說:「叫鴛鴦來,讓她在旁邊幫著看牌。姨太太眼花了,咱們的牌也讓鴛鴦幫著瞧瞧。」鳳姐兒故作嘆息,對探春說:「你們這些讀書識字的,怎麼不學算命呢?」探春覺得好笑:「這可真奇怪了。這個時候你不好好提起精神來贏老太太幾個錢,反倒想算命了。」鳳姐兒說:「我正想算算今天該輸多少呢?我還想贏?你看看,還沒上場呢,左右就都埋伏下人了。」這話逗得賈母和薛姨媽都笑了。

  過了一會兒鴛鴦來了,便坐在賈母右邊,鴛鴦右邊便是鳳姐兒。鋪上一張紅毯子,大家洗好牌,五個人開始打牌。鬥了一局後,鴛鴦看見賈母就差一張「二餅」就胡牌了,就悄悄給鳳姐使了個眼色。這時,正好輪到鳳姐發牌,她故意猶豫了一會,笑著說:「我猜這張牌一定是姨媽藏著呢。我要是不發這一張,恐怕是頂不出來那一張的。」薛姨媽說:「我這兒沒有你要的牌。」鳳姐說:「等會兒我可要查哦。」薛姨媽說:「你查吧,先把牌發出來讓我看看是什麼。」鳳姐便把牌給薛姨媽看,薛姨媽一看是「二餅」,便笑著說:「我倒是不需要這張,就怕老太太要胡了。」鳳姐一聽,連忙笑道:「我發錯了。」賈母高興得攤開手裡的牌,說道:「發都發了,還想收回去?誰讓你發錯的?」鳳姐自嘲道:「看來我真要算算命了,這錯是自己造成的,不能怪別人設陷阱。」賈母笑說:「就是啊,你應該自己打自己的嘴,問問自己才對。」接著對薛姨媽笑道:「我可不是小氣貪財的人,只是圖個好彩頭。」薛姨媽也笑說:「是啊,誰那麼糊塗能說老太太愛財呢。」鳳姐正數著錢,聽到這些話,趕緊把錢收了起來,對大家說:「我已經夠了,原來不是為了贏錢,而是為了好彩頭。我確實小氣,一輸就數錢,快把錢收好吧。」

  賈母習慣讓鴛鴦幫她洗牌,但鴛鴦因為和薛姨媽聊天沒動手,賈母就說:「你生氣了嗎?怎麼不幫我洗牌了?」鴛鴦邊拿牌邊笑說:「二奶奶還沒給錢呢。」賈母說:「她不給錢,說明她運氣好。」然後吩咐小丫頭:「把她那一吊錢拿過來。」小丫頭真的拿了過來,放在賈母旁邊。鳳姐笑著說:「給我吧,我會按數補上的。」薛姨媽也笑說:「果然是鳳丫頭小氣,不過是玩玩罷了。」鳳姐站起來,拉住薛姨媽,回頭指著賈母平常放錢的木盒子說:「姨媽看看,那個裡面不知道多少是我輸的。這一吊錢玩不了一個小時,那盒子裡的錢就開始召喚它了。等著把這一吊錢也叫進去了,不僅牌不用打了,老祖宗心情也好了,又有正經工作派我去做了。」話還沒說完,就逗得大家笑聲不斷。這時,平兒擔心鳳姐錢不夠,又送了一吊來。鳳姐說:「不用放我這兒了,直接放老太太那兒吧。一起叫進去還省事兒,不用叫兩次,省的箱子裡的錢費事。」賈母笑得手裡的牌都撒了一桌子,她推著鴛鴦,假裝生氣地說:「快撕了她的嘴!」

  平兒放好錢,和她們笑了一會兒,就回來了。走到院子門前遇到賈璉,賈璉問她:「太太在哪裡?老爺讓我請她過去。」平兒笑著說:「太太在老太太那,站了半天不敢動。你最好別摻和了。老太太生了半天氣了,剛被二奶奶哄好點兒。」賈璉說:「我就說過來請示,十四日要不要去賴大家,我好準備轎子。這不既能請回太太來,又能讓老太太高興,怎麼樣?」平兒笑道:「我覺得你還是別去了。全家人連太太和寶玉都挨批了,你去了只能當個夾餡兒。」賈璉說:「事情都過去了,還能怎麼樣?再說跟我也沒關係。而且是老爺讓我請太太的,我要是現在派別人去,萬一被老爺知道了,又要拿我出氣了。」說完就走了。平兒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賈璉悄悄走進堂屋,探頭看向裡間,發現邢夫人站在那兒。鳳姐眼尖,看到賈璉,便使眼色示意他別進來,又給邢夫人使了個眼色。邢夫人不好直接離開,只好倒了一碗茶放到賈母面前。賈母一轉身,賈璉沒來得及躲就被發現了。賈母問:「外面是誰?好像是個小子。」鳳姐連忙站起來說:「我好像也看到個人影,讓我去看看。」邊說邊往外走。賈璉趕緊進來,笑著問賈母:「打聽老太太十四號出門嗎?好提前準備轎子。」賈母說:「既然是這件事,怎麼不直接進來?又裝神弄鬼的。」賈璉笑答:「看老太太正在打牌,不敢打擾,就想叫媳婦出來問問。」賈母說:「就等不及這一會兒嗎?等她回家了,你問多少遍不行?哪次見你這么小心過?又不知道是誰派來偷聽消息的,還是做探子的,鬼鬼祟祟的,嚇我一跳。什麼好下流種子!你媳婦正和我玩牌呢,還得半天,你回家再找那個趙二家的商量,怎麼害你媳婦去吧。」這話引得大家又是一陣笑。鴛鴦笑著說:「那是鮑二家的,老祖宗又扯上趙二家的了。」賈母也笑了,說:「是啊,我哪能記得住什麼抱著背著的事。說起這些,我就生氣!自從我嫁到這家,從做重孫媳婦開始,到現在我自己也有重孫媳婦了,一共54年,經歷了多少大驚大險、千奇百怪的事,還從來沒見過這種事。還不趕快離開我這兒!」

  賈璉不敢說話,連忙退出房間。平兒站在窗外小聲笑著說:「我說你不聽,還不是掉進網裡了。」正說著,邢夫人也出來了,賈璉說:「都是老爺鬧的,現在卻怪到我和太太頭上了。」邢夫人說:「你這沒孝心,遭雷劈的下流種子!人家還替老子死呢,只不過說你幾句,你就抱怨了。你還不老實點,這幾天老爺生氣,小心他又揍你。」賈璉說:「太太快過去吧,早就讓我來請了。」說完,他就送母親回去。

  邢夫人回去後也不敢細說,只稍微說了幾句,賈赦便沒了主意,自此羞愧的請了病假,也不敢來見賈母,只讓邢夫人和賈璉每天過去請安。納妾的事只好派人去外面到處求購尋覓,最終花了800兩銀子買了一個17歲的女孩子回來,名叫嫣紅,留在自己房裡。

  賈母那邊,她們那天玩了半天的牌,吃完晚飯才各自回去。後來一兩天內也沒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