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近女色安京侯
在岳凌的治理下,滄州府肉眼可見的在煥發生機。
城中主街重新鋪就了一層青石板路,再也不似舊時的坑坑窪窪,也不會一落下雨點就變得泥濘不堪。
街邊的行道樹,原本已是枯黃之色,如今也抽出了新芽,微風拂過,柳枝沙沙作響,亦能為往來行人納一份涼。
臨街的鋪面不再是門窗緊閉,匾額掛灰,此時十鋪九開,已經慢慢形成了新的坊市。
薛家在其中的確盡了不少的力。
在岳凌的指示下,薛家豐字號收了許多鋪面,翻修之後,始終低價販賣著城中百姓生活所需品。
薛家的銀莊,如今也支持將糧食以較低於市場的價格回收,百姓做工多換來的口糧,在銀莊換成現銀,再購買些商貨。
如此周而復始,貨幣如同血液一般在城中流轉,傳遍大街小巷,商業也有了恢復之象。
鋪面開的多了,夥計雇得就多,又是消化了一批無所事事的流民。
更兼薛家在總店外開設粥棚,行義舉招攬人心,口碑也漸漸有了好轉。
但發展的過於迅猛,薛寶釵身上的擔子也愈發的重了。
每日自晌午開始,她房裡的算盤聲就不會停,核對帳目,以及計算著各方面的開銷,規劃著名接下來要落地的項目。
岳凌提供了方向,等實施的時候依舊會有重重困難,這都是要薛寶釵和薛家的老掌柜們商量決斷的。
儘管勞心,但薛寶釵還是樂在其中。
一開始她是想要完成父親的夙願,親手畫出岳凌為她所描繪的那幅畫卷。後來經過岳凌的點撥,她更想擺脫自己的身份,不因女兒身而被人輕視,真正擔起薛家來。
可如今,她的心境又有新的變化了。
薛寶釵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追趕上她心中那個人的腳步,走向心目中的那束光。
她求不來更好的緣分,就像她求不來更好的身世。
但薛寶釵想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讓自己能夠有底氣站在那個人身邊,只是能站在身邊就好……
薛寶釵捂嘴輕咳了下,在一旁翻閱帳本的鶯兒取了茶水過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濃香茶,是薛寶釵的心頭好。
「姑娘,你歇一歇吧,你就算這麼努力人家也看不到呀,又沒什麼用。」
薛寶釵接過茶水,白了鶯兒一眼道:「每日只知亂嚼舌根,再瞎說把你的舌頭拔了去。」
鶯兒吐了吐舌頭,「姑娘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我還能說錯了不成?」
抿了口茶,薛寶釵也只當沒聽到鶯兒的話,繼續忙碌起來。
鶯兒也是自討了個沒趣,也在臨近的小案上翻閱帳目。
少頃,房裡又回來一人。
香菱脫下外衣,將一摞帳目又堆放在了薛寶釵的桌案上。
原本不剩幾本的帳目,又迭得如同小山一樣了。
薛寶釵的臉上卻未有幾分波動,隨口問道:「外面諸事可都順利?今日新開的店面,生意如何?」
香菱應道:「別的都還好,只是賣胭脂水粉的店,生意有些意外的好。」
薛寶釵卻搖頭道:「這沒什麼好意外的,城中雖然多是災民,但那也多是城外各縣各村湧入城的。原本城中還是有許多家境不錯的人的,不然兩百文的糧食誰去買?」
「多半城中屋子短缺,許久沒有這類的店面了,所以生意一開始都買個新鮮。」
香菱思慮了下,微微點頭。
薛寶釵抬眼望去,見香菱本就面上訥訥的模樣,此刻似是心中有事,變得更呆了,也不禁關懷問道:「是在外面撞見什麼事了?」
香菱道:「我去胭脂店的時候,撞見個黑粗大漢買胭脂……呃,奇怪得很。」
薛寶釵疑惑,「黑粗大漢?興許是誰家府邸的小廝吧。」
香菱倒覺得不像,那人的穿著就不像小廝的模樣,言行舉止就更不像了。可香菱形容不出來,便只好緘住了口。
薛寶釵停住筆又道:「既然你覺得他奇怪,讓外面的鋪面留意一下他今天的動向,問一下他都去了哪。若真是形跡可疑,還需上報給侯爺。」
薛家如今鋪面鋪滿全城,也藉此擔當起了為岳凌收集信息的活,這便是薛家的第二份差。
香菱微微點頭,應了下來。
「等今日天黑之前,你將這一份手信,送去滄州府衙,給侯爺。」
聽了小姑娘鶯兒的「讒言」,薛寶釵卻以為有幾分道理,而且本來也要時不時的匯報工作,正好差香菱去走一趟。
香菱又木訥訥的應了下來,「是。」
但一想起要見那個神仙般的人物,平靜的內心,也掀起了些許的波瀾。
……
滄州府,府衙後堂,岳凌在繼續推動著查案,有關雲行鏢局私販幼童的案件,在岳凌看來就是為雲行鏢局設了個局,幾方都在其中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最初提供貨物的人,如今已經無跡可尋,很明顯這都是吉慶他們聯手設下的。
岳凌起初以為吉慶是在為晉商做事,可目前來看,也並不是這回事。
「侯爺,您尋我?」
雲行鏢局的少東家趙顥走入後堂,與端坐中央思索著的岳凌躬身行禮。
岳凌擺手道:「不必多禮,先坐吧。」
賈芸上前奉茶,將趙顥請到了一旁茶案上坐下。
「之前你說想要為鏢局謀一份出路?」
聞言,趙顥才端起茶盞,又顫抖著放了回去,「但凡侯爺有差遣,我等必赴湯蹈火。」
岳凌笑道:「你是雲行鏢局的少當家不假,可如今鏢局內還沒上下一心,你如何為我做事?我信得過你,又如何信得過其他人?」
趙顥羞愧的垂下了頭。
「我現在是有兩門好差事的,一是鹽兵,要往海邊造鹽田,正需要一名親信領兵監管。二是漕運,如今運河築堤,挖掘淤泥,之後運河往來肯定更加便利,與此同時也會有更多的水手,縴夫紮根在滄州周邊。這同樣需要管理者。」
「後者倒不像前者有官家的身份,但做起事來限制不多,適合你們江湖氣息重的人來。鹽兵,太過官氣,自身就得是操練有素的兵丁。」
趙顥雙眼似是放光一般,「皆聽侯爺的安排。」
「如今鏢局上下有多少人能聽你的話?」
趙顥算著道:「應當有四五十人的模樣,關鍵是一些老鏢師多是賣我這個少家主的面子,但實際或許跟二叔他交情更深。」
「那趙元興如今在做什麼事?」
「二叔如今在走一些小鏢,做些營生,勉強餬口。也正是因為我如今沒進項,二叔在一點點做事,才有越來越多的人偏向他了。」
如此說著,趙顥也不禁嘆起氣來。
岳凌疑惑問道:「如今你雲行鏢局這個口碑,還有人願意給你們走鏢?要知道,明眼人都能看出,若不是有內鬼,誰能在鏢局的眼下將運送的商貨換了。」
「若是再有這種事發生,牽扯到賣家,那可就是一身騷。」
趙顥嘆道:「是早些年二叔的人脈,是信得過他的主顧。」
岳凌細問道:「往哪裡走鏢?」
趙顥繼續答道:「應當是往山東,兩淮一帶,前一次我們關係鬧得很僵,也就沒細問。不過向來是我爹爹主北,往北邊走鏢,我二叔主南,應當還是去的南方。」
正當趙顥還在為自己沒有趙元興的人脈而苦惱時,門外走來了一名御醫,向前與岳凌行禮。
「侯爺,如今我們已經搬進來了,就下榻在臨近侯爺的院子。日後若有所需,直接來尋我等便好。」
隆祐帝極為重視這位侯爺,太醫院的御醫也不敢輕慢。
岳凌客氣道:「有勞了,讓諸位三番五次的折騰。」
御醫搖頭,「不敢說折騰。」
細細思慮了下,見場間還有外人,御醫走近了幾步,小聲與岳凌道:「林御史之女年齡尚幼,與侯爺這般血氣方剛的人共處,難免會生些小疾,侯爺還是莫要相交太過親密的好。」
御醫始終欲言又止本就有些奇怪,等到臨近了與他說的話,就更讓岳凌感到奇怪了。
岳凌疑惑得瞪大了雙眼,問道:「還有這種說法?」
御醫微微頷首,「當然不是什麼大事,小疾就似今日這般,不過侯爺當把握好分寸。」
御醫不好一言道破,而岳凌卻也沒聽出御醫話中之意,因為他真的不好幼女。
「嗯,好吧,我心裡有數。」
見岳凌好似不情不願的模樣,御醫再點撥道:「也不是不能親近,還是要等年紀再大些才可以,最好是在及笄之年以後。」
「侯爺血氣充盈,對女子本就有所不利,獨陽不生,孤陰不長,還是慎重的好。」
「侯爺沒有納妾的念頭?」
這御醫將岳凌說得越來越迷糊了,「這和納妾也有關?」
御醫連連頷首,「當然有關。」
岳凌搖頭道:「暫時還沒有納妾的念頭。」
御醫臉上一顫,「果然,侯爺不喜歡適齡的女娃。哎,這可不大好呀,這往後容易成為朝堂上眾人口誅筆伐的癥結。」
內心暗嘆了遍,御醫再開口道:「言盡於此,侯爺有分寸就好。」
而後御醫就從岳凌身邊退了下來,正要走,一眼瞥見默默喝茶的趙顥,皺眉道:「這位小兄弟,你已中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