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太醫說惜春並沒什麼大事兒,不過是餓昏了,這才放心下來,都是心裡詫異,不知惜春好端端地怎麼就能把自己餓昏了。
這裡賈琮忙就付了診金送太醫出去,余者眾人忙就去張羅粥飯給惜春餵食。
此時眾人都圍在惜春身旁,只是胡亂猜測她怎麼就能落魄如此。
探春當下冷笑道:「寧國府不是已經封了麼,那珍大哥一干人聽說是都發配到邊疆去了,惜春妹妹因為已經出家了,這才逃過這一劫。可榮國府里的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有誰可能給她好臉色看?恐怕連一粥一飯都懶怠供給,因此才把個惜春妹妹餓成這模樣兒……」
迎春、平兒等人聽了都是點頭。
眾人這裡議論了一番,恰巧這時候粥也熬好了,迎春忙就接過來親自一口一口吹涼了給她餵下去。
先時惜春只是不肯張口,好容易餵了一口下去,或許是她吃得滋味兒不錯,這才開始喝第二口、第三口……
不大一會子功夫,惜春便把那一大碗粥都喝光了。眾人瞧她閉著眼睛,小嘴卻依舊是一張一合,瞧那意思竟然是還想要吃。
迎春忙就叫人再送一碗進來,探春等人忙就勸道:「罷了,罷了,可不敢再餵了。她也不知道餓了多久,這一下子再把腸胃吃壞了……」
迎春聽了這才只得作罷。
余者眾人見惜春如此也都放下了心,賈琮見天色還早,忙就又轉頭出去打聽救薛蟠的事情去了。
一時迎春探春等人只圍著惜春,直等到天色昏暗,惜春這才悠悠糊糊睜開了眼。
她一見眾人圍著她瞧,當下更是迷糊,只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在哪裡?」
眾人見她終於醒轉過來,這才都放了心,忙就說道:「四妹妹,是我們啊,我們不是二姐三姐麼,你不認得我們了是怎地?」
惜春聽聞更是吃了一驚,忙瞪著眼睛細細瞅了半日,這才哎呀一聲叫出來:「原來果真是二姐三姐,我還當再也瞧不見你們了……」
一語未必,那惜春登時淚如雨下。
眾人見了更是心酸,忙就摟了她勸道:「好妹妹,這不是就見著了麼,快別再哭了,叫人瞧著心裡好難受……」
一時眾人都是傷心哭了一場,這才細細問起惜春來。眾人這才知道,探春原來猜測得一點兒也不錯。惜春當日落髮為尼,就住在攏翠庵中拜妙玉為師。
可自從寧國府被查封,賈珍等一干人被發配邊疆後,那榮國府的人就越發不待見起惜春來,先還是勸她快些離開榮國府,到後來竟然連飲食也不再供給了。
妙玉一氣之下便離榮國府而去,惜春先還是想懇求要跟了一起去,妙玉卻說她這一走吉凶難卜,怕是連累了惜春。
惜春聽師傅這麼一說,也只得獨自留在櫳翠庵中。
可誰知這幾日日日有人前來騷擾,只說是大觀園裡開銷太大,要關了園子都搬回去住呢。又說惜春不是榮國府的人,又是已經出了家,住在這裡更加不合適,一心只要攆她出去。
惜春只得獨身一人離開了賈府,誰知她一連數日不曾進食,才出去沒走多遠就餓昏在路邊,恰巧被賈琮幾人撿了回來。
眾人聽她這麼一說,登時個個都氣得咬牙切齒。
惜春那裡一面流淚一面卻又勸眾人道:「罷了,罷了,也不用為這個生氣,人心自古如此,有什麼奇怪……」
眾人聽了她這話剛想要說話,卻聽外頭門響,隱約聽著似乎是賈琮回來了。
探春忙就先起身出去查看,只見慕色中果然是賈琮進了院子,她忙就拉住賈琮悄悄問道:「好兄弟,怎麼樣,薛大哥的事兒可有法子麼?」
賈琮聽了就皺眉搖頭,探春見了心不覺就是往下一沉,一抬眼卻又見賈琮瞧著自己目光閃爍,似乎還有什麼難言之事,當下忙就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直說就是,不必隱瞞我……」
賈琮聽了當下忙就一把拉了探春進了自己的屋子,猶豫了半晌才說道:「三姐姐,我的確是有事兒要同你說呢,只是……只是我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和你說才好……」
探春聽了倒是一笑道:「這有什麼,不管有什麼事兒,你直說就是,都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什麼是經不住的……」
小丫頭碧蘿這時候見兩人進了屋子,忙就又點亮幾隻蠟燭。一時間屋子裡明晃晃的亮如白晝。
在一派明光中,只見賈琮滿臉的憐惜之色,卻欲言又止。
探春一見登時便笑道:「說吧,你瞧我不起是不是,我如今還有什麼是害怕的麼?」
賈琮被她幾次逼問,只得吞吞吐吐說了實情。
原來他下午去幾家王府轉了轉,一來是感激眾人肯給面子,幫著薛家大小姐出閣;二來也是去尋眾人幫忙,探探消息,看能不能把薛蟠給先弄出來。
誰知眾人聽了都是搖頭:好琮公子,咱們都是自己人,不仿和你說一句實話。你可知那薛蟠打死的是誰?
賈琮忙就搖頭說不知道。
眾人這才告訴他和薛蟠爭戲子,被他一頓拳打腳踢打死的竟然是當朝一等一的護國大將軍的孫子。
可惜那小子雖然身出武學世家,從小也是嬌生慣養,身子弱得和一隻小雞崽子似的,每天都是喝花酒,玩兒戲子,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想薛蟠大爺一頓老拳就要了他的命。
最不恰巧的是如今邊疆又亂,這位護國大將軍馬上又要掛帥出征去震懾邊疆異族。
在這節骨眼兒上,薛蟠偏偏打死了人家的孫子,這不是找死麼,誰又能救得了他?
再則,皇上對這四大家族有多厭惡,天下誰人不知。如今好容易逮住了機會,皇上肯放過他?
賈琮聽得頭大,也只得這次薛蟠估計是死定了。誰知又聽眾人說道如今邊境數處都不安生,皇上如今也是頭大得很,估摸著馬上就要賜公主和親去了。
眾人說了這話都盯著賈琮不語。
大家誰心裡不明白,皇上怎麼肯把自己的女兒送去和親。原來就聽說好像是賈家有個女孩子很是不錯,皇上準備認為義女,充作公主遠嫁,如今看來這事情馬上就要著手準備了。